第五十九章 移動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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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身後,高約十米的大樹緩緩蘇醒並舒展身體,並沒有眼睛和胡須,更像是被人驅使的藤蔓一樣朝四周伸展。
隨著枝杈遮天蔽日地快速生長,大樹漸漸將三人包裹起來。
喪屍潮撞向堅韌的樹牆,無數手臂和頭顱透過樹枝的間隙伸進來,又被逐漸粗壯的樹枝勒斷,眼前隻剩下稀疏陽光下的一片陰涼,外麵傳來咚咚咚的拍打聲和哢哢哢的徒勞啃咬。
在文承的記憶裏,能做到這個的,隻有一個人。
遠處傳來八缸的轟鳴。
樹牆外,一輛深棕色吉普切諾基在廣場一角熄火,走下一個深綠色夾克的年輕男子,無框眼鏡,麵容清瘦,短發朝天,灰色休閑褲和棕色皮鞋。
相比於文承的一束,他早上給紅色女孩送了一捧玫瑰。
林遠呼出一根枯木杖,高度齊肩,向地上輕輕一敲。
除了包裹住文承和兩個女孩的那棵樹,廣場裏剩餘的三株巨樹紛紛長出手臂,撐著地麵將自己連根拔起,樹根纏繞出雙腳,不同於魔幻作品裏的樹精,這些樹並沒有賦予生命。
這點可以從他眼眸的綠光和地麵盤根錯節的綠色紋路看出。
三株巨樹充當起林遠的衛士,隨著他緩緩踱步到文承那裏,巨樹們為他踢開一片又一片喪屍。
林遠持著法杖麵無表情地邁步,隨著腳步一頓一頓地在地麵敲擊,留下綠色的光紋,脈衝般地為樹人們提供法源。
文承這裏,外麵的喧鬧漸漸平息,隻剩下幾座樹巨人對喪屍的單方麵踩踏。
這時他仿佛在眼前看到了一幅錯覺畫。那是循常樹幹遭到扭轉的折射影像,枝葉紛紛掉落,綠色的生機不斷被充盈在樹幹和和枝條上,腳下的綠光一股一股衝進樹幹,生命之根正在孜孜不倦地向地心探索。
「在木係和土係魔法使的字典裏,地表法源有著更廣泛的意義。」
樹牆被掀開一角,林遠走了進來,首先朝蘇濛點頭,然後朝文承微笑。
「不是說來幫忙的嗎?怎麽現在才來?」
「抱歉,和柳真多聊了會。」男子平淡地笑。
忍……忍,文承這樣攥緊了拳頭。不管怎樣眼前的男子還是救了自己吧。
「外麵怎麽樣了?」文承問。
「還有很多,在我的樹巨人結束戰鬥前,我們不妨在這裏等等。」林遠頓了頓說,「要來杯茶嗎?我去車裏取。」
「不行,我得盡快帶小竹離開。」
「小竹?」林遠將目光投向沉睡的女孩,並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我妹妹。」文承搶先說。
「哦?我可沒問她是誰……不過文承,柳真可從來沒說過你有個妹妹哦。」林遠倚著樹牆說。
「確實是他的妹妹,剛從老家過來找他。」蘇濛這樣補充。
「這樣啊……」
「林遠,我要帶她們出去。」
「我的車裏有醫藥箱,要不我來看看她的傷勢?」林遠向小竹走近了一些。
文承攔住他,一頓一頓地說,「林遠,我可沒說我的妹妹受傷了。」
林遠指向棒球服的血跡,文承說,「那是別人的。」
「她隻是累了……」過了一會,文承補充。
林遠苦笑,「那好吧,你們畢竟有三個人,我的樹巨人不夠用,要不我一個一個護送?」
「不用,就這樣就可以。」文承背起小竹,牽起蘇濛的手,蘇濛試圖掙脫又被他緊緊拽住。
林遠露出好心不被理解的苦笑,敲了一下枯木杖,樹牆被掀開。
畫麵映出的是從斜上方刺下來的亮光,三個樹巨人已被召回到四人身旁,身後的一個也扯開樹根站起,四棵巨樹將四人護住,像一個移動堡壘徐徐向大切諾基移動。
「嗖!」的一聲是空氣的嘶喊。
「林遠,英靈!」
「明白。」林遠用木杖敲了一下後麵的樹巨人,樹巨人向橙色的箭矢伸出手。
箭矢將樹巨人劃出一道斜向的切口,並燒出橙色的火焰,穿透之後繼續刺來。
「第三序列!」蘇濛掙脫開文承的手。
這次的晶體做的很厚,和箭矢撞擊後各自化為碎片。
「不行,」文承說,「如果這時候輕易撤退的話,隻會把後背留給對手。」
「你的建議呢?」
「林遠……請你和我一起留下,讓蘇濛帶小竹走。」
「我留下,文承,」蘇濛發出了冷淡一些的聲音,「你帶小竹走。」
文承咬牙,明明是那麽乖巧的女孩,為什麽這個時候要動小心思啊?
文承還沒有晃過神來,沒有意識到僅僅是蘇濛的保護欲被催生起來,更何況麵前的兩位才是名副其實的魔法使。
文承不語,將小竹抱緊了一些,卻也凍結了步伐。這樣的局麵隻有以死來破解了嗎?
身後的樹巨人倒下,毫無生氣地化為木炭。
「沒時間了,文承。」蘇濛嚴肅地命令他,「帶小竹走!」
「我不走。」他發出倔強的聲音。
「文承!我求你了好不好!」蘇濛伸出小手推他。
林遠淡淡地看著兩人僵持著,將倒下的樹巨人化為一梭梭尖銳的木刺,全數收攏到木杖頭部,一串一串揮出,一發接著一發紮向迎麵喪屍的額頭。
過了一會,林遠回頭看了一眼冷戰中的小兩口,歎了口氣,「文承,既然柳真將指揮權交給蘇濛了,你還是聽她的命令吧。」
「不行,不行,絕不可以!」
這樣的兩難選擇已經發生過一回了吧,那次毫不猶豫地選擇去咖啡廳救蘇濛,可這次呢?
如果就這麽撇下蘇濛走了,她會麵對什麽可想而知,如果誰用來觸發重啟的話,從頭到尾隻能是我!
文承麵露酸澀,抱緊了妹妹。
遠處傳來警笛的呼嘯,天際一片紅藍交閃,廣場南方,上百名警員從警車中魚貫而出,沉著地舉槍推進,一片一片喪屍倒下。
「得救了……嗎?」文承抬頭看去,又悄悄看了一下蘇濛的肩膀,女孩低著頭看著地麵,劉海藏住了表情。
「看來是啊……」林遠鬆了一口氣,「走吧。」
數道橙色閃電劃過天空,幾十輛警車騰空翻起。
喪屍潮突然從警員們兩翼的街道和樹叢中冒出,這令他們猝不及防,一時間槍火四起,一片混亂。
「為什麽?!為什麽不放過我們!」文承跺腳,又向塔頂瞪去。
不到兩分鍾的時間,上百名警員都化成了喪屍,幸存的幾名警員看見退路已封,隻好無奈地向四人靠過來,這令他們重新陷入了包圍。
依靠抽取地表法源作成的三座樹巨人作為後背,眾人開始最後的抵抗。
喪屍越來越多,大多是剛被感染的鮮活男女,方圓兩三公裏大約都已淪為喪屍海,深遠的天空不斷傳來慘叫。
眼神憤恨的文承抱著妹妹坐在地麵,麵色發白的蘇濛一言不發地坐在一旁。
擋在兩人麵前的警員一個一個倒下,林遠的木杖的光紋越來越黯淡。
橙色的英靈佇立塔頂,冷漠地注視咬牙切齒的少年。
到此為止了嗎?這個頑強的家夥?
到此為之了吧……
文承垂下頭顱,仿佛在等待鍘刀落下。
一片白光衝入眼簾,像是天使降臨,廣場上的喪屍嘩嘩嘩地盡數倒地。
「哎呀哎呀,這麽沒精打采的,怎麽當得了聖堂的女婿呢,小穀先生。」
頭頂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