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承對著屏幕右下角皺眉。

    淩晨零點十分。

    他對軍隊的了解也僅僅是耳聞罷了，錢唐市的部隊隸屬東部戰區，無論是集團軍還是軍區司令都在金陵市，不過畢竟陸軍是第一軍種，a師師長自然成了回環內的最高領導。而兩位師長一起出現在柳真門外，這樣的情麵自然是難以駁回的了。

    更要命的是層層疊疊的指揮關係，即便是空八十二師也僅僅能調動繭橋機場的一個空軍團，裝備未知，也幸好兩個師長和柳真在一起，這要在平時得有多少電話來回啊。

    果然，軍方協調人還是很必要的吧……可為何總覺得不甘心呢？

    「如果是直接轟炸未嚐不可，不過是線索重新整理。」

    看著文承和蘇濛皺眉不語，柳真自顧自說了下去。

    「其實我隻是擔心，」柳真一本正經地接著說，「橙色的英靈會不會對軍機造成威脅。」

    那可是固定翼飛機啊飛機！就算是英靈，用的也不過是冷兵器吧！

    「我想英靈的弓箭應該……不足為懼吧。」想是那麽想，文承還是這樣說。

    「不然，」蘇濛推了推眼鏡，「我們現在還沒有英靈對於移動目標的命中率數據。」

    也是啊，目前都是靜止目標或者緩慢移動中被英靈襲擊的，

    在英靈情報不足的情況下，隻能一切謹慎為上，如果是超音速的話……

    如果需要超音速，就必然讓飛機保持航向而不被頻繁的機動消耗能量……

    忽然意識到一個更要命的問題，文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怎麽了笨蛋？」屏幕上的柳真撐起下巴。

    「對了！回環回環！」

    「嗯？」

    「如果我們被回環困住的話，軍機出了回環會怎麽樣？墜毀？消失？還是能飛出去？」

    「都不是。」蘇濛答。

    「那是？」

    「按照空間法術的原理，飛機會從對角方向飛回來，時空法術的原理應該是在空間法術基礎上疊加的，這不難推斷。」蘇濛頓了頓說，「當然，如果是符合真實世界線的飛行還是可以順利進出的，比如客機航班什麽的。」

    毫無疑問這樣的軍事行為與真實世界線毫無關係吧。

    可是，為什麽蘇濛會這麽熟悉……難不成……不不，她畢竟是研習空係的魔法使吧，況且沒有貫通核源……

    「這件事可以得到證實嗎？」文承問。

    「小事一樁啦，」屏幕裏的柳真搶答，「等我一會哦。」接著離開了座位。

    過了一會柳真坐回來，「呐，我這裏接了飛行員的第一視角，出於安全不能放給你們看，不過你們可以去陽台上看看，飛機會閃著白燈。」

    文承肚子去了陽台，而蘇濛對此很有把握的樣子，於是她留在屏幕前陪著柳真，聽著隔牆的房間裏柳真的撒嬌聲音和蘇濛溫柔的安撫，文承心事重重地看著天空。

    暗紅的夜空下，由西向東的四道白色軌跡撇出去一道，直愣愣地紮向南方。文承家的陽台是朝南的，陽台外就是街道，並沒有高樓阻擋，因此南方的天空一片開闊，沒想到柳真竟有如此細膩的安排。

    文承的視線跟著夜空裏一閃一閃的白光向南移動，過了兩分鍾，像是遠處的閃電或者是攝影棚的閃光燈一般，夜幕爆出一片螺旋的白光。

    「消失了！」

    隆隆的聲音從身後的天空傳來，逐漸傳遞至頭頂，文承向上望去，三角翼下一閃一閃的白光正向他打著招呼。

    「果然！」

    文承連跑帶跳地回到房間，「柳真，我有方案了！」

    「不難猜，」柳真白了她一眼，「讓飛機利用回環不斷加速是嗎？」

    「嗯！」文承點頭，「這樣一來躲閃英靈弓箭的成功率就會提高。」他頓了頓說，「而且，這個方案由你提出的話，毫無疑問會讓軍方對你刮目相看的。」

    「化被動為主動，於是軍機空襲的方案倒成了我的直接命令了？」柳真若無其事地卷著劉海。

    「是啊！」文承拍桌子。

    行動一旦成功，兩邊都開心，接著挽回軍方的信任，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畢竟是為了提高威望，那麽「守護者行動組」或者「守護者聯盟」這樣的主力團隊便可以正式登上舞台了，先不管這麽中二的名字了。到時候不管官方是否承認，大部分人都會奔著柳真「最強魔法使和天才少女」這樣的名聲吸引過來的，當然為這個組織來回奔波的人，毫無疑問是我！而之後又不可避免地淪為「柳真的忠犬」這樣的名號……

    不不，作為一個要成為魔法使和守護者的男人，正確的操作是憑借柳真的信任讓案件一個一個解決，解開回環之後便可以讓柳真放心地離開了，而名號則變為「柳真的繼任者」這樣，這樣便可以接受了吧……雖然總覺的空落落的。

    文承一再表現出興奮，可為什麽柳真表現地毫無波瀾呢？

    「蘇濛，笨蛋，我好累哦……」柳真忽然這樣說。

    是嗎？我也是。

    「來，幫我揉揉肩。」屏幕裏的女孩背過身去，隻看到長發遮掩下的紅色肩膀。

    文承白了屏幕一眼，卻見蘇濛假模假樣地對著空氣按著。

    「舒服嗎？」蘇濛問。

    「嗯嗯！舒服舒服！」柳真又回頭瞥了一眼，「笨蛋，給我點時間，我是在考慮啦！」接著又耷拉下身體。

    雖然也有對著小肩膀輕輕捏上去的衝動，不過相比之下更想躺到床上什麽都不想吧……腦中閃過成百上千的喪屍海以及緩緩起身的女警員，毫無疑問今晚是不會有好夢了。

    全身軟趴趴的柳真又忽然直起身體，像是做完什麽禱告似的用力站起來，離開了屏幕。

    「柳真！」文承想要留下什麽似的伸出手，又不知為何。

    文承看著屏幕角落裏停下來的紅色背影不語，又將目光轉向蘇濛。隻見蘇濛用校服袖口擦了擦桌子，又抬起頭推了推眼鏡說，「去吧。」

    即便是溫柔似羽毛拂揉的聲音，卻一如既往地冷靜而有力。

    「知道了啦！」屏幕裏的女孩緊扣起右手的纖指，也不知是對誰發火，匆匆消失在屏幕邊緣。

    毫無疑問是對我吧，文承這樣苦笑，耷拉著身體靠向椅背。

    方案什麽的全都拋至腦後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而不被理解、質疑和偏見是必然的，做好自己就行。

    這樣的話，又有什麽資格對柳真說呢？

    一臉沉重的文承皺眉不語，將視線落在蘇濛的耳朵，女孩兩手相扣以支撐下巴，正注視著桌麵若有所思。

    「文承，我有一個請求，接下來不要跟我太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