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之輪向前轉動四格，如今是第十六次循環。

    首先必須要說的是，睡眠分為快速眼動睡眠和非快速眼動睡眠，大概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循環一次，快速眼動期人的大腦會異常活躍，清晨的快速眼動期比例增多，這也是為什麽人大多數時間會在夢中醒來。

    夢的內容是由於意願的形成，其目的在於滿足意願。（——《夢的解析》佛洛伊德。）

    而且通常情況下，醒來後會馬上忘記自己到底做過什麽夢。

    好了。

    對於文承來說，上麵都是廢話。

    虛掩的門外閃過一片金光。數秒之後，雷鳴仿佛低音炮一般傳到背部。

    不折不扣的暴風雨。

    一個人在暴雨天裏睡覺，是寂寞痛苦的事吧。

    從門縫吹進來的風，揚起了女子的長發和書頁。

    書頁的沙沙聲。

    我在哪？

    黑暗的小房間裏……門縫裏的呼呼風聲。

    雙腳被繩索倒吊在天花板上，雙手被反綁，絲毫動彈不得，按理說就算被反綁也應該能掙紮一下才對，但是手臂的麻感像是被什麽東西壓了很久一樣。

    但是文承對這些都不在意，因為他的雙眼是被蒙著的。

    快點把我放下來，甚至都沒辦法考慮這麽多。

    怎麽可能是這個結果？就算是時空重啟也絲毫沒有這樣的記憶吧，到底發生什麽了？

    啪啪啪。

    突然有人在拍他的臉頰。

    是誰？！

    “文承。”

    好溫柔的聲音。

    濛兒？

    雷雨交加天，難道說……

    “醒了麽？”

    醒了？原來我在睡覺？

    不，我不醒，真的好累！一路下來又是跳樓又是飆車的，被領導虐，還有被一個長發小姐姐虐，我容易嗎我？誰也別攔著我睡覺！

    “該醒了，你沒聽到嗎？”

    抓在文承短發上的纖手拚命搖晃他的腦袋，當他的後腦勺撞到床頭時，他終於睜開了眼睛。

    床頭？

    文承驚訝地晃了晃眼神。

    “終於醒了？”

    騎在他肚子上的黑衣美人，正直愣愣地注視過來，兩手向後撐在他的膝蓋上，胸部向前弓起。

    為什麽會是這麽奇怪的姿勢啊！

    努力不將心緒擴散到下半身，加油，加油，克製。

    失敗了。

    咕嚕一下，文承用力吞咽口水。

    “凝然？”

    “凝然？你知道我的名字？”

    黑衣美人眨了眨眼，細眼中透著濃濃的不解。

    “這裏是？”文承抬起頭左右環顧。

    是時代大廈的樓頂，樓梯間的角落裏支著小鐵床，外麵還有一道灰色偽裝網覆蓋著。

    原來凝然晚上就在這裏睡啊。

    還有，凝然你能不動嗎？

    因為凝然輕輕朝後挪動了身體，又俯下身來，長發將文承的頭包裹住，兩人緊緊靠在一起交換呼吸。

    “這裏是我的家，”凝然溫柔地笑，“可能太簡陋了點，如果方便的話，我可以去你家嗎？”

    “我，我家？”

    “學妹，可以去你家嗎？”

    學妹？！！！！！！

    文承拚命搖晃腦袋，發現自己並沒有被誰壓著，而是站在床邊。

    凝然正趴伏在柳真身上，揉著她的小耳朵，而柳真小臉紅暈，呼吸急促，胸口不規律地起伏。

    “可以，也是可以的啦……”

    連聲音都變了，倒不是柳真的中性嗓音，而是她前陣子的少女式嗓音。

    這時候凝然突然從被黑色緊身衣裹住的細腿旁取出冷鋼刀，刃口閃過一道青光。

    放開她！

    文承一把撞開凝然。

    “笨蛋，你在幹什麽！”

    “我在幹什麽？我在保護你啊領導！”

    晃過神來，文承發現壓在柳真身上。

    “給我……”

    “給你？”

    “去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噩夢！這一定是噩夢！

    不，不對。

    他拚命看向一旁，發現門縫外的雷雨飄了進來，水漫一地。

    柳真和凝然都消失了。

    眼前隻剩下一片開闊的灰色平麵，一閃一閃地綻放暗紅色磷光的天空，沒有星星和月亮，甚至連雨也突然停了。

    自己被溫暖而寂靜的世界支配。

    這是個閉鎖空間？

    文承發現自己躺在時代大廈的天台上，劈裏啪啦，火焰散盡，紅色光粒在空中起伏跌宕，燒的發紅的廣告牌正在傾塌和融化。

    他緩緩地起身，赫然發現身上穿的不是衛衣和運動服。

    而是什麽都沒穿。

    什麽都沒穿？

    為什麽越來越亂了？

    “文承？”

    這次的溫柔聲音來自天空，他記得這樣的感覺。

    “濛兒？”

    “文承，睡著了嗎？”天空又問了一遍。

    我還是在睡覺？

    天哪這是第幾層夢境了！

    視網膜再次遞來一道金光。

    轟隆隆！

    後背震顫起來。

    “文承，文承，睡著了嗎？”

    文承睜開眼，發現胳膊被蘇濛枕著，溫柔的小臉擔憂地望過來。

    兩人被薄薄的被子裹在一起，文承朝下看去，喉嚨深處吐出了一口氣。

    全身完全被解放了的藍眸美人側躺著，雪白的肌膚隨著呼吸緩緩上下起伏，像是剛從蚌殼裏伸展出來的珍珠，光滑而細瘦。

    像是沒有盡興似的，被子的某處高高隆起，而腿部交接的地方還印著溫熱的朱紅。

    “濛兒……”

    我是在……和濛兒……的地方。

    “文承……雨大了。”

    蘇濛背過身去，看著窗外的天空。

    肩膀和脖子上有文承肆意揉捏的紅色印記。

    看著她緊緊貼著的裸背，文承覺得大腦要被一片白色占據。

    “我去把窗簾……”蘇濛緩緩起身。

    “不，”文承按住她的肩，將她攬到自己懷裏，“地上有碎玻璃。”

    “可是文承……”

    怎麽了？

    等等，問題是為什麽我會回到這裏才對！

    隻有一種可能。

    “濛兒，你刻了錨點？”

    蘇濛在文承懷裏點頭。

    “對不起……真的好痛……”

    好痛！難道說濛兒也？不可能啊，她一直被凱瑟琳保護，怎麽會？

    “哪裏痛？”

    蘇濛突然紅了臉不說了。

    哪裏痛，你倒是說啊！這樣我才能分析出原因啊！

    蘇濛突然在被子下牽起文承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十指相扣就那樣捂著。

    文承呆住了，呆住的同時，身體更加不受控製了。

    蘇濛說那裏好痛……

    上一次的記憶裏，是在真如領醒來的，柳真說是第四個錨點觸發了……

    那麽這是第五次循環！

    等等，第五次？！

    痛覺會殘留！

    也就是說……

    濛兒和我……

    我……

    我把濛兒……

    初……

    她……她她她她給了我……

    五……

    ……五次！

    “對不起文承，剛剛看你太累了，實在是不忍心叫醒你……但是真的痛……”

    等等濛兒，你……可以不要用這麽溫柔的聲音說話嗎？

    “文承，你要幹什麽？”

    “濛兒……”

    窸窣而急促的被褥聲。

    “別這樣……真的很痛……”

    “那讓我緊緊的抱一會可以嗎？對不起，讓你給了我五次。”

    蘇濛一下子刷紅了臉，扯開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

    “濛兒，你剛剛實在是……太……”

    文承用力吞咽了口水，隔著被子抱住她。

    “濛兒？文承，你叫我濛兒？”

    不知過了多久，恢複了嚴肅的蘇濛這樣說。

    “不喜歡嗎？”

    文承朝被子裏伸手，突然被蘇濛咬了一口。

    你咬我幹什麽？

    “那……你倒是說說……”

    說什麽？

    蘇濛的小腦袋突然鑽出被子，回頭用不滿的眼神地注視文承，

    “凝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