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句話後對策呼之欲出，為了準確地命中她的實體，近戰是最好的手段。

    可文承剛要發布指令，如梅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中，連那煙草味都沒追得上。這其中的理由不是因為文承的話語打動了如梅的什麽，而是她被自己熟悉的決絕所壓迫。

    刹那的逼近，居中的霧團發話了。

    “影沉沉。”

    空氣開始閃爍和凝固，形成一個又一個懸空阻攔的晶體。

    嗖嗖嗖地快速閃躲，急速逼近霧團的中央。

    作為低階英靈，如梅除了三把武器和愛馬外並沒有特別的靈裝，此刻也隻能靠著體力，在使用閃爍這種特別的術式時，恰好能讓文承看見她超乎常人的運動軌跡。腕部的力量在一瞬間增加。

    金弓的箭簇快要抵達霧團的核心，可霧團立刻膨脹開。

    箭簇在接觸鏡像的一瞬間炸裂了。

    因為用虎口鎮住弓身的反作用力，如梅的身體再次飛出去，左臂就像斷了一樣垂落下來。

    餘瀟絲毫未損。

    僅僅能在一片迷茫中看到金光閃耀和接著傳來的巨石碎裂聲，文承也明白不能再讓她一個人上了。

    “小竹，對角，白影！”文承喊。

    小竹的背影也消失了。

    “喝啊啊啊啊！”

    幸運的是，小竹可以憑借文承的法源共鳴捕捉那六具飄著的白色男子，她的身體化為炮彈，一個斜上方的突刺，將白影結晶為實體的一瞬間炸為粉塵灑在空氣中。

    聽到砰的一聲，文承也察覺小竹似乎成功了。

    “到此為止了麽，聖心文竹。”蘊含在霧團裏的感情是失望。

    糟糕！

    “小竹，快速離開！”

    可是懸在空中，腳尖快要觸到霧團的小竹連回應他的時間都沒有了。

    在被霧團拽住的一瞬間，身體中的力量落到百分之一。

    信仰的質疑。

    咚的一下落地，小竹已經滿臉驚恐地喘氣。

    “終點……有什麽？”餘瀟問她。

    可小竹突然握緊雙拳，出乎意料地再次站起躍到遠處。

    “什麽都沒有！”甩出倔強的話後，妹妹的意誌令全場震驚。

    天知道小竹在那一瞬經曆了多少噩夢！

    可她脫離恍惚的時間連一秒都不到，無論是赴死還是反擊都能迅速打起精神。

    隻是在根本的意誌上有著極大差距的對手，該怎麽戰鬥？

    不，與其說是和餘瀟戰鬥，不如說是和自己的心。

    “你的信仰……正體是？”餘瀟問她。

    小竹一邊擦去額頭的汗水，一邊感到了疑問。

    其實鏡之館的經曆忘得差不多了，但她立刻喊了一句，“哥哥！”

    文承被這個答案震懾住，又在同一瞬間明白這略帶虛弱的聲音意味著什麽，他接著說，“如梅，進攻。”

    要賭就賭鏡子隻有一麵！

    “旭日！”

    用著再次喚醒的閃爍能量，左手無法動彈的如梅用右手喚出金色的寬刃佩劍緊緊握在腰間，如果在抵近的一瞬對霧團的腰部使用拔刀術的話，鏡子的背麵就會碎裂。

    但是，背對著她的餘瀟擊潰了這個無法實現的可能。

    在揮刀的那一瞬，如梅感到了來自另一個方向的劍鋒。

    “組長，很榮幸和你……”

    還沒有說完，如梅開始加注，喚出全身的力氣砍向鏡中的自己。

    “哐！”

    並不是鏡子碎裂的聲音，而是在那一瞬，小竹出現在如梅身旁，用千裏雪替她擋下了那一擊。

    鏡中的如梅已身首異處，血柱衝天。

    成功了！

    被攔腰撕裂的餘瀟向後飄了好幾步，用青霧把身體縫合編織後，身邊隻有四個白影了。

    就算你的鏡子是萬向的，可你的鏡子隻針對一個人，但外麵的我們是一個團隊！

    因為信仰的不同而造成不會同時出現在鏡子裏，這就是鏡之館的破綻。

    準備再次恢複陣形，可如梅的話超出預料。

    “組長，餘力……沒有了……”

    意識到大事不妙的文承立刻跑過去。

    大魔法使的結界似乎阻攔了如梅和正成的法力連接，也就是說，剛剛一言不發的如梅一直在用存量法源戰鬥！

    捂著內疚不斷的心口，文承發現小竹扶著一臉虛弱的如梅從霧團裏現出。

    哐的一聲，如梅鬆開劍跪在地上。

    “抱歉……”

    “休息吧如梅，接下來交給我。”

    如梅點了點頭，被兄妹扶到山石邊。

    之前被動防守的霧團，趁著被連續命中獲得的疼痛感全數喚醒。

    也就是說，餘瀟的本尊漸漸顯現。

    “還想再來一次嗎，蠢材司令官？”

    青衣女子慢慢踱步，手臂刺出越來越耀眼的電弧。

    這是意料之外的狀況，但是，兄妹一起做了個手勢。

    就是再次分開的意思，對於在霧團中一左一右消失的兩人，餘瀟停下腳步，然後淡淡一笑，輕啟嘴唇。

    “晴風破。”

    身邊的霧氣在瞬間蒸發，但為時已晚。

    兄妹兩人分別握住各自的武器，都將劍尖對準……

    自己的胸口！

    用強韌的意誌，文承和小竹同時在抵近餘瀟的一瞬間采取了自殺的動作，刺向自己的右胸。

    餘瀟體內的兄妹兩人噴出血柱紛紛死亡，而穿過她身體的文承和小竹正用驚恐的眼神大口喘氣，然後慢慢用繃帶包紮起自己的胸口。

    他們怎麽做到的？

    餘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交換位置的兩人，徐徐後退，而飄著的白影降為兩個。

    就在那一刹那兄妹經曆了不知多少腥風血雨。

    但是他們一直在一起，所以在各自落地的一瞬間同時堅定地咬合牙齒。

    生命力也好，進攻欲望也好，壓迫地餘瀟無處可走。

    就這樣被他們打敗了？又或者說，

    “信仰的終點有答案了？”

    不是對著誰，大魔法使隻是向著自己這般說。

    雖然繃帶消耗光了，可文承漸漸浮現出勝利的微笑。

    大魔法使不過如此了？又或者說在這白霧之中的防禦體係還有什麽？

    雖然之前作出了幾個戰術，也預估到失敗的可能性，但不管哪一個都成功了。

    果然，增幅戰鬥意誌的話，一定會出現什麽奇跡！關鍵就是在近戰的一瞬間使出殺死自己的力量。

    這一點無論是自己、小竹還是如梅都可以做到！

    這就是信仰的終點！

    “明明已經到達了，可惜的是，你為什麽又要回頭問我們，大魔法使餘瀟？”文承背對著她慢慢站起。

    “真的嗎？”餘瀟失落地笑了笑。

    這不是答案。

    她又看向地麵，看著在自己體內蠢動的上千具靈魂。

    然後……用手朝天一揮。

    在霧氣漸漸濃鬱的同時，文承的視線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在餘瀟周圍，從地麵漸漸飄上來……

    上百具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