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第兩百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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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重複就代表前麵章節購買率太低, 購買後可正常閱讀  條理清晰,說得有理有據, 那些現代繁瑣的知識點略過,傅辰將之簡化成古代能聽得懂的, 晉成帝本來隻以為小太監為了脫罪想的昏招,後來發現這小太監還真有一口能把死說活的技能, 有些淺顯的道理到了傅辰嘴裏能變出花兒來,讓人不知不覺聽下去。

    與皇帝每次對話都如同一場博弈, 晉成帝是個非常容易不耐煩的人, 太監偏尖細的聲音和較快的語速往往會讓他更加煩躁, 首先是讓皇帝能將他的話聽下去, 而不是不耐煩到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所以傅辰很注意自己的音色和速度,盡可能平穩,讓皇帝的情緒舒緩,而後才是話中的內容,先吸引住皇帝的注意力,才能做下麵的解釋。

    晉成帝又找人做了實驗,雖然耗時長, 但皇帝這次卻出奇得好耐心,這到底關乎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不得不重視。現在天色已晚, 快到就寢的時辰, 一旁安忠海暗中提醒了一次, 卻直接被揮了下去。晉朝對就寢時間也有說法,這些規矩都是好幾個朝代留下來的,根深蒂固留在每一個內庭章程裏。一般是在亥時就寢,換算成現在的時間大約是晚上九點,就是再晚睡覺也不能拖過11點,宮裏的人很講究養生,早睡早起。早晨無論高低貴賤、春夏秋冬也都在5點左右起床。

    今日都算是因為這意外的事,破了例。

    就是皇後,在離開前將視線放了會在這個得皇帝破天荒特許的小太監身上,晉成帝的脾氣暴躁是出了名的,能讓他靜下來聽完一整句話都屬難得。

    因受到了驚嚇,皇後離開用膳的殿堂,被皇帝吩咐回主殿休息。

    在傅辰說完後,安忠海早就很自覺地去養心殿的禦內膳房吩咐做了些膳食給皇帝,傅辰為皇帝試毒嚐過所有禦菜後,皇帝勉強用了些飯菜,才繼續看人將銀變黑這變化全部試了過來,傅辰並不知道因為這次事件後,皇帝每餐的侍膳太監又多了好幾位。

    在得到皇帝初步認可後,傅辰才道,如果重金屬中毒後,用生雞蛋或者牛奶,是能一定程度解毒的,他說的並沒有超出這個時代太多,皇帝是能接受的,不會覺得傅辰多智近妖,又得到了一定重視。

    一係列實驗後,過去了許久,國師和太醫也在外等候了,晉成帝並沒有召見他們,反而在上首望著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女,目光慢慢放到了傅辰身上。

    皇帝並沒有表現出相信或是不相信,當皇帝久了都能自然而然喜怒不形於色,這是十幾年的沉澱,是無人能模仿的氣勢,隻有在接觸的時候傅辰才體會到,無論帝王是否昏聵,作為普通人都會被天子之氣影響而產生敬畏,這是後世影視劇中完全無法表現出來的,因為沒有演員真正試過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而且一當就是十幾年甚至幾十年。

    前朝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隻是沒傅辰解釋得那麽直白清楚,前朝皇帝一看到銀變黑一律當做有毒處置,死了多少人暫不提。到底古代沒有那麽多科學原理,寧可一竿子打死所有可能性,也要保證禦膳的安全。

    到了晉朝,就直接讓人侍膳了,最為穩妥。

    “你這小太監,說得一套套的,朕都要被你繞進去了。”皇帝輕笑,並不提是否相信。

    雖然是皇帝今晚第一次笑,傅辰並沒有掉以輕心,依舊恭謹,“奴才嘴拙,皇上贖罪。”

    “你這嘴都是拙的,那劉縱豈不是啞巴了。”皇帝玩笑了一句劉縱。

    劉縱剛才以為沒命,這會兒被皇帝拿來與一個沒品級的小太監相提並論,卻沒有生氣,他雖死板可也不是不懂變通,能保住命誰能不感激,“皇上說的是,奴才也覺得這個小太監那嘴巴,像是抹了蜜的。”

    傅辰臉上一紅,活像被誇獎了後不好意思的模樣,皇帝看著哈哈笑了出來,聽得出來這次笑意更為真一些。

    “晌午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年紀雖小,為人卻穩重,就是有些過於老成了,朕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不必如此拘謹,起來回話吧。”皇帝抬了抬手。

    “奴才遵命,謝皇上。”傅辰聲音稍微活潑了些,不知是聽了皇帝的話在調節自己,還是因為吃了禦膳後,人也有力氣,回話就響亮些。

    皇帝看著傅辰這紅撲撲的小臉,心情也好了點,就是皇帝也不喜歡誰見到自己都一臉誠惶誠恐,活像見了鬼似的蒼白,到底皇帝也是人。

    第一次在這大殿中恢複了些往日的談笑,“你這小太監知道的東西挺多,都是誰教你的?”

    “老家隔壁有一位教書先生,幼年時常受老先生的教導。”傅辰口中的老先生確有其人,但幾年前因饑荒去世了,找了也是查無此人。

    “叫什麽名字?”

    “傅辰,傅岩既紆鬱的傅,麗景早芳辰的辰。”

    “名字不錯,也是念過書的。這機靈的小模樣我瞧著挺順眼,正好連同中午的賞一起加了吧,安忠海,你下去辦掉,把這小太監的職位升一級。”

    晉朝規定,宮女不得識字,但太監卻是可以的,常有皇帝需要小憩聽書的時候,一旁太監朗讀。

    安忠海深深望了眼傅辰,這小太監真是走了運了,能剛進宮三年就升職的小太監,可沒幾個。

    夠不夠,兩千八,這話可不是玩笑,往往數量還超了這數。

    這皇帝親自開口的升級,即使隻是一級,意義也是不一樣的。

    掛上號的,以後的運道誰又說得準。

    “奴才謝皇上,皇上您的胡須一定是全晉朝最美的!”傅辰跪地行大禮,正是後半句的大不敬惹得皇帝大笑起來。

    “朕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單單誇胡須的,你這是在間接誇你自己吧!”皇帝並未生氣。

    也正是傅辰這穩妥中拿捏好了分寸,又顯得沒心機的模樣,方能顯示出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

    ——晉.江.獨.家.發.表——

    傅辰走出長寧宮,就看到了等候在外一身仙風道骨的國師與不停抹汗的太醫,與劉縱一起見了禮才離開。走出一段路,遇到下了差的李祥英,也不知是不是刻意等在那兒。他見到劉縱就一臉討好地上前,隻是那臉瘦得不成形,看著有些嚇人,“劉爺,小的……”

    還沒說話,劉縱“啪”一聲響亮的嘴巴子抽了過去,“你給我滾回你的院子裏,一出來就沒好事!”

    李祥英被打懵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可以說這次李祥英能被放出來,還是憑著一張口舌對劉縱好說歹說,靠的全是劉縱的麵兒。

    劉縱今日雖沒遭罪,但若不是傅辰急中生智化解了這事,他們所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哪裏還能這麽自在地走在宮裏,他現在無法向傅辰發泄積壓的怒火,看到李祥英自然毫不客氣。

    再說他對李祥英推薦傅辰是有印象的,這兩人八成結了梁子,當著傅辰的麵他這麽做,也是在表明自己互不偏幫的態度。劉縱能在宮裏行走那麽久,基本的禦下手段還是不錯的。

    “劉爺,我先回屋了。”傅辰覺得這是劉縱和李祥英自家的事,和他這個小太監是沒關係的,能躲多遠自然躲多遠。感覺到李祥英那盯著自己幾乎要噴火的目光,想著李祥英估計以為他做了什麽吧。

    教訓完李祥英,劉縱堆起了笑容,麵對傅辰口氣柔和了許多,誰知道這個小太監以後有什麽造化,但無論是好是壞,現在得罪都不是明智的舉動,所以他絲毫沒有總管太監的傲慢,“去吧,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剛才萬歲爺已經吩咐了,你明日不用再侍膳。”

    “小的得令。劉爺,李爺,小的先下去了。”傅辰像是完全沒看到李祥英的皮笑肉不笑,低眉順目地離開。

    第二日傅辰的升職批文已經下來了,屬於從四品的鷺鷥袍褂與春夏秋冬的配件內務府也在同一時間送來,如今穿的是夏季專屬的淡茶色,傅辰穿上真比原來無品級的灰袍亮眼了許多。看得楊三馬目瞪口呆,他自己的升職公文都已經過了半月有餘,到如今手續都還沒辦好。傅辰這才第二天,連同令牌文書全部辦妥,還是在皇帝跟前的紅人安忠海親自送來的,這在監欄院引起了一陣圍觀,這差別待遇也太大了點吧,不愧是皇帝親自開口的,效率就是一等一的。

    屋子裏的人七嘴八舌的圍著傅辰嘖嘖稱奇,引得小央等宮女都偷偷過來瞧了一眼,特別是吉可,雙眼放光地摸著傅辰的袍子,那稀罕勁讓傅辰忍俊不禁,摸著小孩的頭,“將來你也會有的。”

    “真的嗎,辰子哥?”小孩亮晶晶的眼睛宛若星辰。

    “我騙你做什麽。”

    傅辰其實也沒比吉可大多少,但他說的話卻格外有說服力,吉可狠狠點頭。

    其他人讓傅辰說了昨日的過程,別人屋的人也過來,嘴裏就酸了許多,從古至今,從來都是閻王好說,小鬼難纏。傅辰笑著回複,並沒炫耀皇帝的種種,反而著重說了當時驚險的場麵,嚇得一幹人一驚一乍。

    要說葉辛也是從四品,還是靠著攀上李祥英這顆樹才水漲船高的。但傅辰卻是實打實靠著命換來的,原本羨慕的眾人,忽然就有些說不來的滋味,這樣升來的一級,太不容易。眾人的態度又有了細微的變化,傅辰便轉開了話題,與他們像往常那樣閑聊。

    大家原本都是同一個等級,其中一人高升,別人的心態多少會有些不同,這是人之常情,而傅辰並不希望給自己的生活留下什麽隱患,順手掙的印象分為何不爭取,也不過幾句話就能扭轉他人的印象,何樂而不為。

    並沒有新的職務下來,接下去的日子他依舊要在監欄院度過,能讓自己過得更舒服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

    雲遮住了彎月,天幕宛若被饕餮咆哮吞下所有光芒,從遠處吹來的晚風猶如冤魂呼嘯。

    經過長春門就是後宮,平日裏傅辰上差的時候活動範圍就是職責內固定的地方,若是胡亂走到別處就是壞了規矩,被抓到按宮例是要杖責的,晚上的後宮也不像上輩子電視劇中那樣燈火通明,在隻有燭光的年代,那點光芒在夜晚隻能照到寸尺之距,雖也能視物效果卻差了不少。

    夜風襲來,宮燈吱呀的在前方搖晃,雖是初夏傅辰還是沒由來的打了個顫,眼皮抽搐似的抖了下,說後宮之地陰氣重並非空穴來風。

    一旁剛下差的陳作仁打了個哈欠,見傅辰神色有些不對,倒不像麵上看著這麽沒心沒肺,拿手肘撞了下傅辰。

    傅辰沉默搖了搖頭,他無法對陳作仁說,自己的懷疑和不好的預感。

    剛才一路上他觀察到,李祥英身後那幾位李派小太監已經被換掉,臨時替換上的都是些麵生的,應該是初入宮沒多久的,而李祥英的神色也不太對,總是瞻前顧後,似乎擔心被什麽人看到。

    種種跡象讓他不得不有了隱憂。他們到了一座宮殿前,看到殿堂外一株株紮堆的鹿韭,也稱牡丹,一些進貢品種醉顏紅、顫風嬌亦可見,傅辰知道這是麗妃所在的未央殿,在外麵就能聽到裏麵怒罵和摔瓷器的聲音,還夾雜著女子的啜泣,奇就奇在殿內殿外居然連一個侍衛和伺候的太監宮女都沒有。

    所有小太監的步子都躊躇了,就是再駑鈍的人也知道這時候進去沒好果子吃。

    而且裏頭斥人的是男聲,後宮有哪個男人能這樣堂而皇之的怒吼,非帝王莫屬。

    “都停下做什麽,還不都進去,是要等雜家來請你們不成?”李祥英尖細的聲音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公雞,“這會兒正是你們在聖上麵前表現的機會,錯過了這次你們以為幾時還能再麵聖顏?”

    傅辰已經將推測串聯了起來,之所以沒了伺候的人,應該是皇帝讓所有人都下去,麵對龍怒所有人自然恨不得身上長翅膀離開原地,誰會自個兒湊上去找死。

    但皇帝身邊不能沒了使喚的人,也不知李祥英得了誰的令,將他們這批人找來頂上。

    之所以選他們,傅辰隱約猜測興許和他有關。從去年開始他就在疏通與這座宮殿的關係,使了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銀子和人脈,想著進未央殿當個粗使太監再另謀出路,眼看著臨門一腳,就遇到今天這事了。

    他自認自己的動作還算隱蔽,而且誰會沒事注意他這麽個小人物,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李祥英背後的人都算的上殺人不見血。

    那幾個被臨時調派來的小太監唯諾應下,便抖著身子走了進去。

    陳作仁卻忍不住脾性,瞪了眼李祥英,那目光充滿控訴和怨恨,顯然他也看出來李掌事隻是把他們當槍靶子,自個兒是絕不會進去招罪的。

    “喲嗬,你小子膽子不小?再瞪信不信雜家把你眼珠子摳出來當下酒菜!”李祥英將拂塵一甩,指著憤憤不平的陳作仁。

    “你個老醃貨,呸!”陳作仁將口水吐到李祥英臉上。

    傅辰已來不及阻止,用了狠勁才將人拖離,身後就聽到李祥英忍著怒氣的哼哧聲。又好像找到了什麽樂子,目含深意地看著遠走的兩人,“小子,祈禱別犯到雜家手上,呲。”

    那陰狠的聲音令人想到毒蛇,話中的含義好像粘液附著在身上甩脫不掉。

    傅辰這會兒也沒時間去說道陳作仁或去研究得罪李祥英該怎麽辦,他連拖帶拽把人一起拉進宮殿裏跪下。被點得通亮的室內,跪了一地太監宮女,其中有這殿內配額的,也有他們進來的一群。

    一群人有如鵪鶉似得縮在一塊兒,有的還在哭泣卻咬著牙不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剛剛匆匆一眼,卻足夠讓傅辰駭然,他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番情景,這比他預想得更加糟糕。

    麗妃是個靚麗的美人,纖姿麗色,朱唇皓齒,身材纖細,自有一股江南弱柳扶風的風情,特別是笑起來那雙眼宛若盈盈秋水,單單是氣質在這美人如雲的後宮也能排在前列,但此刻她卻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的半跪在地上,即便這樣狼狽依舊不掩絕世風華。在她不遠處是一名赤身果體的健碩男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那身下還一.柱.擎.天,上麵殘留著濁白液體。

    發生了什麽不言而喻,一件普通男人都受不了的事擱在帝王身上,就是百倍的羞辱效果。

    難怪會把所有人都趕到外麵去,而傅辰想到的是,一個帝王,無論多麽昏聵,都不可能把這種堪稱畢生恥辱的事被太多人知道,即使他們願意發下毒誓絕不外傳,但這世上有什麽能比死人更守信?

    他隻以為李祥英雖然打算弄些炮灰進來,但從帝王、麗妃出現的時候,他就知道不止打些板子那麽簡單了,李祥英這是讓他們當替死鬼!

    他們的出現轉移了帝王的怒火,當發泄完畢,哪裏還會記得之前的李祥英等人?

    傅辰緊攥著拳頭,指甲陷進掌心卻全無知覺,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空氣中的味道並不好聞,混雜著麝香、熏香、血腥……以及一股微不可聞的氣息。

    傅辰覺得這味道似乎在哪裏聞過……

    是哪裏?

    麗妃用手肘撐著地麵挪到帝王麵前,凝脂般的雙手抱住帝王的靴子,氣若遊絲道:“臣妾……是冤枉的……”

    帝王臉上一抖,冷笑出聲,將麗妃踹開,“你這不知羞恥的賤婦,該死!”

    晉成帝身材微胖,也許早年還有些雄心壯誌,想要創造晉太宗那樣輝煌戰績,重振乃父雄風,但他實在能力平庸,從三十八歲繼位至今也有十五年,卻無甚建樹又寵幸佞臣,酒色幾乎掏空了他的身體,更妄論他還在找仙丹祈求長生之路。

    即便如此,長久以來位居帝位,他的威懾力絲毫不減。

    麗妃整個兒被踹到了桌角邊,撞上不知道跪在那兒多久的少年,約莫十四五歲,少年半邊臉上的銀質麵具被撞飛,露出了那半張毒瘤遍布的臉,凹凸不平的肌膚上是一顆顆膿包般的肉瘤,細密如蛛網的黑色血管隱在這肌膚下方,有如鬼魅,而另半邊卻是俊美異常,宛若謫仙,極端的兩邊,唯獨那雙狹長漂亮的眼睛很吸引人,泛著極端的陰鬱和隱忍。

    他是麗妃的第二個孩子,在晉成帝所有皇子中排第七,名喚邵華池,那半張臉據說是麗妃當年懷孕時中了毒,過到了還在肚子裏的七皇子,生下來的時候七皇子全身青紫,醜陋猶如怪物。後太醫們用盡辦法也隻能將毒逼至一處集中,而宮裏人私底下都喊他“鬼人”。

    半人不鬼,可不貼切嗎。

    那瞬間,少年長睫下烏黑的眸子掃向正抬頭的傅辰,眼神在空中相撞。

    在烏壓壓一片太監宮女中,直直的射了過來,攝魂心魄。

    傅辰幾乎在瞬間低下了頭,少年的目光令人無法直視。他曾去過藏區,那兒的狼群也是這樣一種能震懾人靈魂的姿態,凶悍、殘忍以及……不容侵犯。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一個一等宮女打扮見麗妃被皇帝踢出去,主仆情誼深厚的她幾乎想也不想撲了過去,跪爬著過去,不停磕頭。

    卻被暴怒中的帝王抽出身邊護衛的佩劍,白光閃過,“哢呲”一聲。

    剛才還鮮活的女子,那顆腦袋在地上滾了一圈,從斷裂處噴出的血液飆到四周,包括傅辰臉上,但他沒動,也不敢擦去。

    那宮女的身子過了好幾息,才倒了下去,甚至還在地上抽搐了下,宛若活物。

    屋內噤若寒蟬,空氣像是凝滯了。包括剛才低泣的都沒了動靜,傅辰甚至聽到身邊人牙齒發顫的敲擊聲。

    那頭顱在地上滾了小半圈停下,上麵的眼睛正好對著傅辰的方向。

    據說死亡後的眼睛是最能折射出一人一生中最強烈感情的,那雙眼,似能穿透他的靈魂,直達深處,那裏含著不敢置信、驚恐、怨毒。

    強烈的情緒幾乎衝垮傅辰的理智。

    指甲刺入掌心,那鈍鈍的痛提醒著傅辰,他不能昏過去,再惡心再想吐也不行。

    他不想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傅辰這會兒卻大大鬆了一口氣,命保住了,皇帝沒再提處理掉他們的事。

    對這種昏君,隻有比他更無恥更不要臉才行。

    撿回了一條命的傅辰,在隨著其他離開時,神使鬼差的回頭看向失去母親庇護的邵華池,他想扶起麗妃,卻被一旁侍衛阻止,對皇子也不見得多禮貌,顯然也是明白麗妃母子是很難翻身了。

    對麗妃的處置皇帝始終沒有改口。

    其實,出了這種事,真假或許已經不重要了。

    也許是察覺到視線,倏地,邵華池那如鬼的容貌轉向傅辰,然後打了個口型。

    說邵華池是人鬼,不無道理,那因為畸形的半邊臉和長期帶麵具捂出來的發皺爛皮結合在一塊兒,說他是鬼都是輕的。

    但上輩子再惡心的都見過,傅辰還算鎮定,真正讓他奇的是邵華池邊嘔了血,還邊給他做口型,說了句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