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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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梵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的人名叫姬長鎏。
五歲開始卯時起床,泡在湖中練武,湖水寒冷刺骨,練一年能抵得上尋常人練三年。
她除了每天四個時辰用來休息和吃飯,全是時間都用來念書習武。
十三歲隨軍,十四便當了先鋒,一把銀槍戰敗蕭山鐵騎十一人,如此軍中立威。
十六歲封將,祭了她手中□□的人不計其數,□□煞氣凜然,讓人見了便從骨子裏發寒,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十七歲的大鳳天策郡主名震天下。
她不為了姬氏而活,為了大鳳的百姓而活,但是沒有一天是真的為自己而活。
可是……她病了,一病就是八年。
八年,那些匈奴有了苟延殘喘的時間,撕毀了盟約,大舉南下入侵。
她一直守護著的那片疆土,再無寧日,戰火又一次燒了起來。
見事態一片大好,對方趁機提出了要求,索要大量的糧食馬匹,還讓昔日名震天下的天策郡主下嫁給善於,作已經時年五十的善於的第十九位小妾。
戰事在新王禦駕親征後有了緩和,但是沒有王上坐鎮的朝堂卻亂成一團,分成了兩派,主戰黨和求和派。
主戰黨寧死不降。
求合派認為匈奴人凶悍難擋,遲早會攻下王城,到時候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而且早在三十八年前匈奴就一路打下來,當時姬姓一族就被全數俘虜,也導致如今王族血脈衰微。
當時的噩夢很有可能再度重演。
當年姬氏一族被俘虜受盡屈辱,姬寧王臥薪嚐膽四年,最後逃出來身邊便隻剩下一子一女。
一子便是後來繼承大統的姬襄王,一女則是長鎏的母親鎮國長公主。
又是十年,姬襄王膝下不過一位太子兩位公主,鎮國長公主也不過就生了一位郡主,封號天策。
唯一的太子身體孱弱,沒有作風強勢的天策公主扶持,大概難以坐上王位。
很多人虎視眈眈。
姬氏王族在式微之際,偏偏出現了個異數。
姬氏長鎏,傳聞中性格難以捉摸,殺人不眨眼,喝血吃生肉。
回朝述職期間直接把一個彈劾自己功高震主的臣子一腳踢翻在地,對方吐血不止。
王上隻是隨意訓了幾句,不加掩飾的偏袒之意,其他的人也就閉嘴了。
既然長鎏能以女子之身當將軍,難保一日不以女子之身登基大統,但是姬長鎏挺直背,眼睛巡視眾人一圈。
聲音朗朗道:若是一日長鎏成為亂臣賊子,必定萬箭穿心而死,反之,倘若在場各位有不臣之心,無論是上天下地!我姬長鎏立下血誓,一定會親自誅他三代九族!
地上的人還在吐血,在加上這幾句話,讓那些異動的心全都安靜了。
那一腳讓所有人明白拳頭硬的才有話語權,朝堂鬥爭自然不如自家性命重要,礙於淫威不敢造次,也讓姬長鎏惡名遠播。
敲打之後,姬長鎏單膝跪地又道:“我已經訓練了三十死士,效命於姬姓一族,倘若往後大鳳覆滅,我長鎏戰死沙場,這三十死士不會覆過,隻需把通國叛變之人誅殺九族即可,全是武功高強的好手,諸位能防一日,莫非還能防一輩子。
如今的一番敲打,朝堂中人雖然再無二心,但是不少人都在暗地裏恨透了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長鎏時年十九,雖然色絕殊麗,權勢過人,卻沒人敢上門提親。
王上賜婚四次全部沒有成功,最後落到了新科的探花朗身上,探花郎沒有像是以往的賜婚男子。
要不就是‘突患重病’要麽‘身有隱疾’,居然二話不說連著推脫的借口都沒找一個就答應了!
地下錢莊還開了賭注,很多人都賭手無縛雞之力的探花朗在女魔頭手下活不過半年。
賭注分別是一個月、三個月、半年。
如果你壓了五年以上,那麽賭贏了能翻個一百倍!當然這個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會輸的賭注也沒人下。
倒是不少人壓了一個月,雖然賠的比例很低,才1比1.5。
話說回來,就算是從前再如何戰功顯赫,八年的時間也把從前的積威消磨殆盡,聖上耳根子軟,但是長鎏父子卻硬得像是兩塊石頭。
當初長鎏整頓王都的軍隊,因此得罪了不少權貴,以前是不敢說什麽,如今對方病重,很多人就都隻求她能快點死。
竟然有人提議,既然天策郡主已經病重,不如嫁給匈奴善於,換取一時安寧。
更有臉皮厚兼貪生怕死之徒上書請柬:天策郡主畢生心願便是大鳳能太平,相信為了大鳳也是願意嫁過去的,再說如今和親便是唯一的出路。
王上不在都城,老將軍也不在,他們便想去郡主府邸搶人,幸而有長鎏的部下一直牢牢把手。
表麵上說得是和親,但是匈奴人恨夏梵入骨,要得不過是對方姓名,而王朝中很多人為了永遠後患,也不會留活口。
姬長鎏如果真的去和親,隻怕送去的也不過是一具屍體,而王上禦駕親征,遠在千裏之外。
主戰派和主合派爭執不下,王都的氣氛緊張,一觸即發。
———
“你是誰?”
“夏梵。”
“不對,你是姬長鎏,那你又為什麽在這裏?”
“我也不知道。”
“你知道的,是不是你貪戀現在的安穩生活,所以再不想回去,放棄了你一直守護的大鳳。”
“不!不是這樣的!”
夏梵猛然睜開眼睛,周圍一片的漆黑,她伸手打開床頭的壁燈,看了看時間。
現在是淩晨三點。
寒已經濕透了後輩,手腕上的那串黑翡在燈光下閃耀著詭異的光芒。
時隔一個月,她再次夢到了大鳳。
而且她就要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界限,因為太過真實,夢境裏的每個人都是她認識的,一幕一幕像是她親眼見證了一般。
這不是夢,這是真的。
程清朗睜開眼睛,“怎麽不睡?”
他看了看一臉迷茫的夏梵,也從床上坐了起來,“你怎麽呢?”
“我做了一個夢。”
“那是個什麽夢,你看起來不太好,夢裏麵有我嗎?”
“沒有,我夢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和這裏截然不同的一個地方,我屬於那裏。”
“你哪裏都不屬於,你屬於我,我們已經結婚了,我們會白頭偕老,這是你的家。”
夏梵有些茫然,沒有意識的問:“是嗎?”
“是的。”
但是我放心不下那個夢。
夏梵沒有說話,一個人走下了床,她覺得要是再這樣夏梵自己非瘋了不可。
那一定不是夢境,但是她要怎麽回去才行。
一直到外麵天亮,她都沒有再合上眼。
夏梵打電話給了虛雲,她覺得那個和尚一定是有辦法,隻是沒有告訴她。
牽絆……她是很舍不得,但是放心不下大鳳,那片一直在心上的土地,程清朗如果沒有她,也許也能過得很好,但是大鳳不行。
程清朗煎好了單麵的雞蛋,有給對方倒了一杯牛奶,看著想事情有些出神的夏梵開口問:“你在想什麽,你最近為什麽總是感覺到心不在焉的。”
夏梵回過神看著人,“沒什麽。”
兩個人分開四年,程清朗也過得很好,如果她走了,對方大概漸漸也會習慣?
程清朗皺了皺眉,夏梵的眼神躲閃,他直覺夏梵想得事情一定有關於他,而且還不是什麽好事。
“你是不是擅自做了什麽決定,關於我。”
“不是。”
二選一的命題,不管是哪一邊她都不想放棄,和尚說如果真的能回去,她割舍得便嗎?
可是割舍不下……又能怎麽樣,她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八年快速的在腦子裏過一遍。
美好的像是一場夢,不管是拍電影還是讀書,或者是程清朗,讓她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這麽的開心。
從前人人隻道她是母夜叉,可是沒有人喜歡殺人,她露出半點怯意便會屍骨無存,天策將軍不能有弱點。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見了。”
程清朗皺了皺眉,“你怎麽會不見了,這麽大個人難道還會平白失蹤嗎?永遠不會對不對。”
他的眼睛認真的看著夏梵,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夏梵垂下了視線。
“如果。”
“沒有如果,你是說你要離開我?”
夏梵還沒有回答,她腦子裏很亂,一會兒想到了程清朗,一會兒又想到了她在大鳳的那些部下,一會兒想到了父母,然後又想到了楊添和杜德深。
安能兩全?
程清朗冷笑了一聲,盯著人一字一頓的又說:“你要和我玩捉迷藏嗎?那種會藏一輩子的遊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