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梳洗完，便聽見門外傳來南莫瀟那溫和的聲音。

    青兒妹妹，今日去那廟會，我在堂屋等你。”

    我“哦”了一聲，便讓雲華去開門。

    南莫瀟笑了笑，對雲華道：“今日不在府上吃了，去給元胡說一下，讓他多備一點點心。”

    元胡便是那天開門的書童。

    南莫瀟又看看我，眼中全是快溢出來的溫柔：“廟會有點遠。我們一早出去先去四方酒樓吃點東西。然後便坐攆轎去吧。”

    我點點頭，南莫瀟總是那麽體貼。又想起什麽，問道：“你那哥哥走了？”

    他愣了愣，道：“嗯。”

    他來幹嘛？”我好奇問道。

    南莫瀟看了我許久，回答道：“他是來打探你的事情。”

    哼。”我眉頭一皺，道：“我就知道他總是懷疑我是個妖怪。”

    南莫瀟隻是笑笑，又問：“你手還疼嗎？”

    我搖頭道：“沒事，你看，你的藥可有效了。”說完，便把綁著白帶的手臂虛晃了兩下。

    南莫瀟道：“沒事便好。”

    當下他便帶我去了靈都最出名的酒樓，四方酒樓。

    這四方酒樓倒也不是這靈都最大的酒樓，隻因為南莫瀟的祖父，在此吃過一道菜，翡翠燕窩白玉湯，當下便讚不絕口。那民間最喜歡的便是追隨皇宮的興趣愛好了。

    一時間，達官顯赫都到這四方酒館點上這道菜，若彼此問起，那沒吃過的在當時是會被笑話的。

    聽南莫瀟這樣說，我興致頗大。

    便乖乖的坐在方凳上等候。

    玲瓏芝麻小包一籠~”，“青菜養胃羹兩盅~”，“糖醋溜丸子一碗~”

    夥計不停的上著菜。我邊吃邊點頭，的確美味。

    終於，“翡翠燕窩白玉湯一盞~”，夥計將一盞綠底紅紋的湯碗放在我麵前。

    南莫瀟笑嗬嗬的看著我，示意我嚐嚐。

    我便小心翼翼的品嚐起來。南莫瀟在一旁說道：“這燕窩可是極品，是金絲燕的唾液混合而成，十分珍貴。那打底的雪梨……”

    我聽到這，差點便把嘴裏的翡翠燕窩白玉湯給吐出來。

    金絲燕，不就是少黎房裏圈養的那隻小鳥嗎？

    燕窩就是它的唾液？

    你們這的人品味果真不一般哈！”我嘿嘿幹笑兩聲。

    南莫瀟點頭道：“嗯，所以這四方酒樓能聞名天下啊。”

    我混亂吃了兩口，也不碰那燕窩湯。便急急的拉著南莫瀟要去城外的廟會遊玩。

    今日是什麽節日啊？為何這般熱鬧。”我一下攆轎，便被眼前那張燈結彩，熱鬧非凡的景象所吸引。

    南莫瀟道：“也是運氣好，我們一回靈都，便正好趕上了藥師如來的生辰。”

    我想就是那個整天都是笑眯眯的菩薩？他的弟子倒是經常為玉帝煉丹藥。

    忽然，“咚咚咚”的一陣鼓聲傳進來。幾個穿著紅衣的大漢正在使出渾身力氣敲打麵前的大鼓。緊接著又是一群敲著腰鼓的一行人遊行而過。後麵跟著兩隻舞獅隊伍。那兩隻舞獅好不可愛，兩隻眼睛忽閃忽閃的。

    信男善女們便開始朝一尊身披紅袍的大佛拜去。

    青兒，快，跟緊我。”南莫瀟伸出手要牽我。

    我猶豫了一下，便握緊了他。他的手掌不似我想象中那邊細膩，有一點粗，濕濕的。

    我跟著他穿過了熱鬧的人群，徑直來到了廟裏。

    他帶著我走進了廟裏的一處偏門。

    一個頗有些歲數的老僧正在裏麵掃著地上的落葉。仿佛外麵那鑼鼓喧天和他無關。

    慧空大師。”南莫瀟恭敬的喊道。

    那僧人看了他一眼，開口道：“是莫瀟來了啊。”也沒停下手中的動作。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麽，看了我一眼。

    慧空大師慢慢踱步走到我麵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一時莫名其妙。難不成被他看出什麽了？

    慧空大師慈祥笑笑，對南莫瀟說道：“今日來找我，是為何事？”

    我見他倆似乎有話要說，又覺得頗為無聊，便說：“莫瀟哥哥，我自己出去玩了。”

    南莫瀟看了我一眼，對一直跟在身後的元胡說道：“和小姐一起出去吧，等下我們在廟會門口匯合。”

    待我和元胡走遠，南莫瀟上前對慧空道：“大師，雲母靈芝草我已經找到了。”

    慧空眉頭一動，便招呼南莫瀟到裏屋。

    慧空道：“莫瀟，你所言當真？”

    南莫瀟從懷中取出一株墨綠色的仙草，說道：“這是我在昆侖時發現的。”

    慧空接過那仙草，細細看了許久，便道：“如此，我便應了當日對你的承諾。”

    他又頓頓道：“沒想到你真的能找到，看來一切都是天意。”

    南莫瀟點頭道：“雲母靈芝草我便交於你了。你要如何我不管，我隻要一顆丹藥就夠了。”

    慧空摸了摸胡須笑道：“那是自然。”

    他又問道：“剛才那小姑娘，我未曾見過，你怎麽帶一個陌生女子來見我？”

    南莫瀟道：“我也不瞞你。她是我在昆侖撿到的。”

    慧空一臉不解。

    南莫瀟繼續道：“那日下著大雨，她渾身是傷憑空出現在我麵前，等我走近一看，她竟是那古書上記載的三青鳥！雖然隻是一閃而過，她又幻化成人。我當下心中疑惑，便將她裹起抱到一個山洞中，不曾想我還未給她上藥，她身上的傷竟然好全了！”

    慧空臉色一變，道：“你是想？”

    南莫瀟點頭道：“若有仙力的三青鳥相助，我的大計必然能成。”

    慧空一下癱倒在地，嘴裏阿彌陀佛的念叨。他抬頭對南莫瀟道：“莫瀟，你若這般做，恐遭天譴……”

    南莫瀟憤然甩手，脫口而出：“外祖父，你躲在此地這麽多年，為的是什麽？”

    慧空一臉茫然，是啊，曾經自己為了追求仙道，不惜拋家棄業。可幾十年下來，除了對煉丹有些研究外，他連門道都沒摸到。

    慧空顫抖著歎道：“罷了。罷了。”

    南莫瀟看著眼前這已經已到垂暮之年的老人，心中隻覺厭煩。

    若不是需要他為自己煉丹，南莫瀟是無論如何也不想承認麵前這個老僧人是自己的外祖父。

    慧空大師，我知道你舍棄一切一直想成仙，如今雲母靈芝草已經找到，你隻需好好煉丹便可。”南莫瀟冷淡道。

    說罷便揚長而去。

    慧空抹了抹眼角，深深的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