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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著出去上廁所的時間，張違碰到一個一直在門口觀望的小男孩兒，給了他五十塊錢，讓他幫自己買幾瓶牛奶回來。

    結果，張違直到把這頓飯都吃完了，也沒發現這個小孩兒給自己把牛奶買回來。

    想到二十塊錢都能讓他們如此歡天喜地，這五十元大鈔，可能是回不來了。

    安排了住宿之後，張違借著酒勁兒，很快就睡著了。

    等他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都已經是大中午了，老媽早已經和村子裏的其他人嘮家常呢。

    張違洗漱完畢，剛打開房間門，就看到昨天那個小孩兒正怯生生的看著自己。

    張違對著他笑了笑，也沒有再提牛奶的事，正準備抽身離去的時候，這小男孩兒突然開口道。

    哥哥，你的牛奶。”

    他的聲音很輕，張違要不是聽力好，根本都聽不見。

    張違轉過頭，發現小男孩的手裏正拿著兩瓶牛奶，手裏還放著買牛奶剩下的錢。

    小男兒比較害羞，東西遞過來的時候，頭埋得很低，讓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臉。

    張違接過牛奶，剩下的領錢卻沒有拿回來，伸手揉了揉他光光的腦袋，輕聲說了句：“謝謝你。”

    小男孩卻並沒有要張違的錢，把剩餘的錢放在堂屋的桌上之後，立馬就跑了出去。

    至始至終，除了最開始張違開門那一瞬看到過這個男孩兒的臉以外，他一直低著頭。

    張違搖頭輕笑，把桌上的錢抓在手裏，走到了院子。

    老媽見張違的手裏竟然拿著牛奶，很是詫異，便問道：“你這從哪兒來的？”

    我叫村裏的一個小朋友買的。”張違如實回答道。

    哪知母親聽了這話以後，眉頭皺起，轉身走了過來，把張違拉到了一個角落裏，低聲說道。

    記住，下次別這樣了。”

    張違很疑惑，不就買瓶牛奶，怎麽感覺老媽很不高興的樣子。

    你幾年沒回來，難道就忘了？距離這兒最近的小賣部都有十多裏山路。”

    張違驀然醒悟過來，這豈不是說，剛才那個小孩子為了自己這兩瓶牛奶，昨晚跑了十多裏的山路到小賣部，買好之後，又跑十多裏的山路送到自己麵前？

    剛剛你六伯還說呢，說三娃昨晚不知道哪兒去了。我猜多半就是幫你買牛奶去了，然後在那邊睡了一晚，今天早上跑回來的。”

    張違聽老媽說來，心中慚愧不已。

    枉自己昨晚還臆想著這小孩子把自己的五十塊錢侵吞了，誰知道……張違都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所以，記住了沒。以後要買什麽東西，除非是必須的，不然盡量忍住。”

    嗯，好，我知道了。”張違點點頭。

    等老媽走後，張違準備到四周去轉一轉，好幾年沒回來了，也不知道這個村子變成什麽樣了。

    村子還是十分落後，大多數屋子都是用泥巴糊起來的牆壁，隻有少部分家庭才是在地表上裝了幾塊石板。房頂清一色都是茅草，至於石棉瓦琉璃瓦之類的，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看到這兒的生活水平，張違瞬間覺得自己之前去的小牛村都能算小康家庭了。至於城鎮生活，那就簡直美好到天上去了。

    這兒的房屋的修建比較密集，而且是按照這個地形修的，高高低低，大多數外表看起來差不多。所以張違沒走多久，他就發現自己竟然迷路了。

    雖然迷路了，張違也不著急，反正這周圍也就十幾家房子，大不了挨家按戶的轉，總能轉悠出去。

    正走著，張違突然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有點像大蛇在地上的摩擦聲，也有點像有人用指甲摳牆壁的聲音。

    張違眉頭微皺，轉身看著聲音來源，是距離自己不遠處的一處窗戶傳來的聲音。

    那窗戶其實就是天窗，幾根鋼筋鑲嵌在牆壁上，然後用一截布遮住，如此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心作祟，反正張違慢慢的朝那個發聲的地方走了過去，貓著頭往窗戶裏看著。

    因為光線問題，房間很暗，張違不太看得清，隻是大致能夠看到屋子內有一張床，一個寫字台，寫字台上放著水壺和其他雜物。

    當張違往裏看的時候，那個聲音瞬間就消失了。

    正當他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突然從張違的視覺盲區裏鑽出來一個披頭散發的人，衝著他怪異的大叫一聲。

    哇！”

    張違本能的往後一跳，準備一探究竟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叫喊。

    哎，張大，你在這兒啊，我還到處找你呢，吃午飯了。”不遠處，一個不知道是幾叔的漢子對張違招手叫道。

    好，馬上來。”張違看了一眼窗戶內披頭散發的人，轉身朝那個叔叔那兒走去。

    看著張違離去的背影，那個窗戶內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個勁兒的拍著窗戶……

    張違走到這叔叔跟前，對方似乎看出了張違的疑惑，便笑著解釋道：“這是二牛家的傻媳婦，因為一直瘋瘋癲癲的，所以被關在屋子裏，剛剛沒嚇著你吧？”

    還好，還好。”張違隨意回答。

    在他的背後，那個二牛媳婦還在拍窗子。也不知道是因為張違看到了什麽才引得他發怒還是其他原因。

    不過沒多久，張違就聽到了那家的院子裏傳來幾聲大吼，不過是方言，張違聽不懂什麽意思。但也就這幾聲吼之後，那個被稱作瘋女人的媳婦頓時安靜下來。

    張違跟著這個叔叔繞了不到半分鍾，就到了大舅的院子，才明白這個村子的格局。

    到了大舅院子的時候，張違發現這兒有好多人，而且大多數人都在忙碌著，似乎還在準備著今天中午的午飯。

    而且大白天仔細瞧的時候，張違發現大舅家其實很寒酸，家裏的桌椅都很舊，已經到了發黑的程度，而且好多板凳都缺一角，甚至還有斷腿的，下麵用木塊墊著。

    吃飯的時候，一樣是老規矩，除了老媽外的女性都不能上桌，全部都在廚房解決，而且必須照顧大堂屋子裏的人吃飯，比如加湯盛飯之類的。

    看著桌子上的午餐種類，張違明顯感覺到比昨晚的豐富多了，一張八仙桌基本上都裝不下。

    正當張違吃得起勁兒的時候，突然一個端菜的女子故意把菜遞到他的旁邊，示意他接過去放一下。

    張違愣了一下，也沒在意。可當他接過這碗菜的時候，就察覺到了這菜碗下麵的紙條。

    張違不明其意，轉頭看了一眼這端菜的女子。卻陡然被她的雙眼所吸引，隻覺得她的眼睛特別亮，而且那雙眼睛所包涵的感情，複雜得讓張違都看不懂。絕望、期待、痛苦……萬千種情緒都夾雜在這一雙眼睛之中。

    你幹什麽？特麽眼睛眼瞎了嗎？這麽大張桌子不夠你放？看不到那兒是客人嗎？”看到這女子把菜碗遞在張違這邊，坐在上方的大舅立馬就拍桌子對著這女子罵了起來。

    算了，大舅，不就端個碗，小問題。”張違把菜放下，開口和解道。

    還不給快點滾到廚房去，還愣著幹什麽？”見女子還不離開，大舅直接把筷子朝著這女子扔了過來，聲音比剛才更響。

    啊！”

    女子輕微的尖叫一聲，然後被後廚出來的女人們半推半就的拉到了廚房。

    對於大舅這種出格的行為，張違眉頭皺起，但想了想，最終還是忍住。

    雖然這種偏僻的山村，重男輕女的思想非常嚴重，從女人不可以上桌吃飯就可見一二，但也不應該是隨便欺負的對象。

    至少，被張違看見的就不可以。所以，剛才大舅扔過來的筷子，被張違輕輕打在了地上，並沒有傷到那個女子。

    吃了沒一會兒，張違借口要上廁所，在一個小孩兒的帶領下，到了村裏的公用廁所。

    這個廁所屬於很傳統的大坑，不分男女，幾本就是在兩腿中間挖了一條溝，然後在兩側放了兩塊磚頭，周圍的牆壁都已經是傾頹的模樣，隻是被用一張大黑布遮起來了而已。

    還沒走近這個廁所，張違就聞到一股撲麵而來的屎尿味，掀開廁所簾子，映入眼簾的就是兩大坨已經變色的深黃色屎躺在坑位中央，覆蓋在上麵的是不是常用的紙巾，而是粗糙的草紙。

    張違想了想，還是沒能鼓起這個勇氣進去，而是在這個公用廁所的周圍隨便找了地方，看看周圍每人後，打開了手中的那張紙條。

    張違緩慢展開這張草紙的紙條，上麵隻用鉛筆寫著兩個簡單的字，歪歪扭扭，而且很潦草，看得出來寫的時候十分匆忙。

    救我！”

    看到這倆字，張違不由得眉頭皺起。

    這女子是什麽意思？

    是因為受到家暴，所以想離開，還是這個女人根本不屬於這裏，所以想離開？

    一瞬間，張違想到了剛才看到的，那個被關在屋子裏發瘋的女子，陡然間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難道是特麽的婦女拐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