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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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步桀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超級怪物,無論從別人的眼神還是水麵的倒影中,都毫無疑問地證實了這一點,因而他絕不打算讓曾經認識自己的人得知步桀的現狀,尤其是秦瀟瀟。
想到這裏忽然有些沮喪和迷惘,他不知道自己將來還能否恢複人形,堅硬如鋼的皮膚竟然感受到了些許寒意,隻是雞皮疙瘩造不出來了。他歎了口氣,打算潛下去再眯會兒,轉眸之間卻被又大又圓的月亮吸引住了。月亮、月亮,中秋的月亮,這裏還能看到月亮,難道,普斯肯亞也在地球上的某個地方?
普斯肯亞、普斯肯亞……這個古怪的名不見經傳的地方到底屬於哪個洲呢?任憑他去過地球上很多地方,可縱然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算了,還是有機會再詳細問問豹子頭怪物休彌吧。怪物?嗬嗬,還叫人家怪物,自己現在不也成了怪物了麽?
步桀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估計現在沒人能看得懂他的表情。玉盤西墜,堪堪隱沒遠山的背後了,盡管並無一絲倦意,可他打算在天光徹亮之前潛入水底。如今的他顯然擁有了兩套完善的呼吸係統,無論在岸上或水中都可以自由呼吸。尾巴輕擺正準備潛到塘底,一個巨大的陰影兒突然籠罩在頭頂上,嚴嚴實實地遮住了皎潔的月色和點點星光。
一雙黑色的翅膀在他的上空悄無聲息地扇動著,一顆醜陋無比的腦袋從上麵探了出來,翻著綠意瑩瑩的怪眼不懷好意地緊盯著步桀。看來今晚的覺睡不成了,步桀輕歎一聲,為什麽冤家偏偏路窄?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化身何貴的火獄老妖!
其實並非冤家路窄,這個火獄老妖乃是特地專程來此找尋步桀的。此前與化身林可兒的休彌惡戰一場並沒討到半點便宜,而後又耗費元氣破開宇宙磁場把步桀、秦瀟瀟和喬茜三人吸進塔羅暗界,可萬萬沒想到的是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如意算盤被緊追而至的死對頭休彌生生打亂。
提起休彌,火獄老妖恨得牙根兒直癢癢:蒼天啊大地啊,為什麽非要讓這個該死的豹子頭陰魂不散地跟自己作對?想當年在普斯肯亞大陸就處處跟自己過不去,躲到塔羅暗界也難得安生。最可恨的是化身去了人界仍然避不過他的雙眼,費盡心機籌謀了多少年的計劃難道竟要白白葬送在這小子的手裏?不,絕無可能!
火獄老妖把心一橫,不顧元神受損禦風難行,硬是按捺不住令座下烏鷹弟子馱著他乘夜色潛回普斯肯亞。對於變異後的非人非獸的步桀,他勢在必得!
但他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一定要速戰速決,張口吐出一團濃厚黑霧,瞬間凝聚成炭色巨爪形狀疾奔步桀當頭罩下!步桀下意識地想縮脖子,卻忘了自己現在已經沒有縮脖子的功能了,隻得晃了晃大腦袋一頭向水底紮去。可惜還是稍晚了些,忽然覺得渾身發緊,似乎被什麽東西牢牢扯住,動轉不靈!這種感覺同當初被吸入塔羅暗界的感覺如出一轍!
“嘩——”地一聲隨著水浪綻開,步桀碩大的軀體硬生生被看不見的強霸力道拔出水麵,直直地跟在火獄老妖所騎乘的烏鷹身後馭空滑行,就象被一根看不見的繩索拖動著。
“呔——老怪休走!”正在心焦意亂之際,步桀突然感覺身子一頓,隨著呼喝之聲,牽引自己的強勁力道瞬間消失,龐大的身軀好似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刷”地自雲端向下沉落。
“救命呀!”步桀的第一反應就是口齒清晰地喊出這麽一句來,變獸以來首次運足了底氣當眾展示人類的語言,純粹出於本能,實踐證明,舌頭的功能終於恢複如初。
步桀的這一聲吼驚天動地,賽過旱地春雷!驀地從雲層裏探出一隻大手來,微微翻轉,手心衝上,穩穩地接住了他,未加停留,就勢向前一探一翻,步桀已然落到了地麵。
步桀滾了兩滾,暈乎乎地爬了起來,並沒有看清楚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因為那隻手動作太快,早已縮回雲層,不見影蹤。他隻是隱隱感覺好象被什麽東西托住了,然後又放了下來,低頭望了望,全身部件完好無損。想了會兒,仍然不明所以然,索性不再理會。
聽得頭上有兵器鈧鏘交擊的聲音,抬頭向天上張望,但見兩道光芒絞動不已,氣勢磅薄,將周邊的些許雲縷都衝散了。當下明白,一定有高人攔截了火獄老妖和烏鷹弟子,救下了自己,隻是不曉得此人是誰。
昂首看了半天,隻見其中的一道光芒漸漸黯淡下去,速度似乎也越來越遲緩,而另一道光芒則依然迅疾耀亮,蓋過北鬥星的光華,前者終於抵擋不住,倉惶掉頭就逃,飛掠星空拖過一條長長的尾巴,轉瞬即逝。
休彌攜同一道白光飄然落在步桀麵前,道:“你沒事吧?哎呀,你後背怎麽流血了?”
“太棒了,真的是你,你把那個老怪物趕跑了?”步桀開心地道,此時聽休彌一問,才覺得後背有點火辣辣的疼痛,想是剛剛被那個黑鷹怪物給抓傷了。
休彌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凝重,不無憂慮地歎了口氣:“唉,看來火獄老妖不會善罷甘休。以我的修為暫時還不能將他殺死,今天如果不是他重傷在身,加上一個烏鷹小怪,難說你不會被他擄去。對了,你從萬米高空掉落平川竟然毫發無損,真是幸運啊!”
步桀自己也感覺莫名其妙,卻也搞不清到底怎麽一回事兒,嗬嗬笑了兩聲,看了看四周有些奇怪地問道:“咦,這裏是什麽所在啊?”此處竟然寸草不生,滿目荒涼,無論遠近各處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灰褐色土丘,有點兒類似於身處墳塋地的感覺。
休彌聞言也才注意打量起四周環境,這一細看不要緊,頓覺強烈的寒意湧上心頭,不由自主地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略微辨別下方向,他一把拉起還在東張西望的步桀就走:“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隨我離開!”語音未落,就聽得“蓬!”“蓬!”“蓬!”接連幾聲爆響,滾滾煙塵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