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魚缸困境

    隻是短暫的一瞬間，白蓮尊者的麵色重新恢複如常，甚至連近在咫尺的兩個人都沒有發覺她神情上的微妙變化。白蓮尊者把纖纖玉手放在秦瀟瀟的胸前膻中穴處，一股真氣自掌心綿綿不絕地輸入進去。

    過了良久，秦瀟瀟的臉色終於由慘白漸漸轉為原色，呼吸也變得均勻平穩，白蓮尊者這才長出一口氣，看了眼還呆立在麵前的左珮旋：“幸好及時護住了心脈，否則她性命難保。”

    “師尊恕罪！”左珮旋慌忙跪倒，垂下頭不敢直視白蓮尊者，“旋兒見這凡俗女子不懂規矩，膽敢冒犯師尊，情急之下失手了。”白蓮尊者沒有說話，隻是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都下去。青兒遲疑了下，想問問尊主要不要替她更衣，但張了張嘴還是沒敢出聲兒，想起自己還有兩千遍經文有待完成，默默地隨著左珮旋退了出去。

    ※※※※※※※※※※※※※※※※※※※※

    秦瀟瀟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晶瑩剔透的圓形大魚缸，類似於裝金魚的那種玻璃魚缸，不過比普通的魚缸要大許多。再仔細看去，裏麵還有個東西在遊來遊去。她慢慢坐起身來，環顧四周，幔帳低垂，古樸依然，不過看起來比休彌家中的臥房色調要素雅得多，而且房間內彌漫著若有若無的淡淡的清香，不似檀香也不似果香，沁人肺腑，格外好聞。

    回憶了半晌，記得昏迷前的片斷，自己好象在九霄宮裏。步桀呢？她突然腦子清醒了，從床上爬起，又看到桌案上的魚缸，走過去把鼻子貼近。天啊，步桀，他變成的那條龍，正在魚缸裏麵遊動！她使勁揉了揉眼睛，確定沒有看錯，激動萬分地拍打著魚缸：“步桀！步桀！”

    魚缸裏麵水波洶湧，她這幾下敲擊無異於小型海嘯，把步桀嚇了一跳，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他也認出了秦瀟瀟。隻不過目前的他跟秦瀟瀟比起來，恰似巨人國中的小泥鰍。步桀張了張嘴巴，似乎想對她說什麽，可聲音小得可憐。秦瀟瀟想把他放出來，可是魚缸上麵明明什麽都沒有，卻好象壓著什麽極其沉重的東西，手根本伸不進去，搬也搬不倒。

    秦瀟瀟無計可施，正在考慮要不要把它砸碎，忽聽身後有人說話：“不要白費力氣了，這水晶閣被歸心咒封上了。”水晶閣？這個魚缸居然有這麽好聽的名字。秦瀟瀟回身看去，說話的正是白蓮尊者，伸出一隻手捏住她的腕脈：“你現在感覺如何？”

    “我，我感覺很好啊。”秦瀟瀟並沒有看到左珮旋從後麵襲擊她的情形，隻是隱約記得好象被什麽東西砸到了，此時迷茫地問：“我受傷了嗎？”

    “隻是一個意外，並無大礙，你還需要服藥休養一段時日，去床榻上休息吧。”白蓮尊者把手撤回，秦瀟瀟足足昏迷了至少七八天，隻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這時，青兒用紅木托盤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白蓮尊者接過藥碗，拿起青花羹匙舀起一勺來放到嘴邊試了試燙不燙，然後就朝秦瀟瀟嘴邊遞過來。

    “不，不用，我自己來。”這一個動作把秦瀟瀟嚇得不輕，至高無上的九霄宮宮主竟然給自己喂藥！她急忙把頭閃到一邊，伸出雙手接過藥碗，也不用羹匙，一仰脖兒就把那碗黑乎乎的藥湯全都灌進了肚子裏。咂了咂嘴，回味了下，味道真的不怎麽樣，跟小時候喝過的中草藥差不多。

    青兒卻在一旁掩口笑了起來：“其實你昏迷的這些天裏，一直是尊主在給你喂藥呀！”啊，難道我昏迷了好多天嗎？秦瀟瀟愣住了。青兒被白蓮尊者瞪了一眼，趕緊收斂了笑容。

    “看青兒和你比較投緣，就讓她暫時服侍你吧，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複原，不要亂跑，臥床靜養。”完全是命令的口氣，不容置疑，在秦瀟瀟聽來有點兒象姥姥的作風。

    白蓮尊者轉身欲離開，秦瀟瀟忙道：“仙尊，謝謝您對我的關照，可我還想拜托您一件事。”這次她學乖了，沒有再去扯白蓮尊者的衣角。

    “關於你朋友，本尊已經問過話了。他暫時還要留在這裏，等你傷勢好了再作商議。”白蓮尊者看了一眼魚缸，“放心，他在水晶閣裏會待得很自在。”說罷，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秦瀟瀟隻好無奈地趴在這個被稱作“水晶閣”的魚缸前，呆呆地望著步桀在裏麵水草間遊來遊去。青兒安慰她道：“尊主所言沒錯，水晶閣裏有水草有小魚，而且水質新鮮，養分充足，他在裏麵會很舒適，不會餓著的。”

    秦瀟瀟歎了口氣：“可是沒有自由。”

    青兒眨了眨大眼睛，想了想說：“自由有什麽好？你看青兒每天都在九霄宮中做奴婢，侍奉尊主和各位上仙，沒有旨令不可以輕易出宮，就象你的朋友待在水晶閣中一樣，可是青兒從未覺得不開心啊。況且，你的朋友雖然困在水晶閣內不能隨意行走，可這也隻是暫時的失去自由。姐姐，你說對不對？”

    聽了青兒的這番理論，看著她純淨無染的神情，秦瀟瀟真的無言以對了，或許青兒說的也有道理，或許想得越多活得越累，想想從地球到塔羅暗界到普斯肯亞再到九霄宮這一路上的種種磨難，倒真不如簡簡單單地活成一條魚來得自在逍遙。

    可是，魚缸中的步桀，真的能活成一條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