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玉殞香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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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龍族進階評級大會暫告結束,白蓮尊者將步桀和秦瀟瀟帶回九霄宮之後,數日之間,普斯肯亞大陸風起雲湧。痛失愛子的龍嘯威不知從哪裏得到消息,步桀和那個吞吃了龍凜的凶獸原屬同類,而且是被休彌從凡界帶到普斯肯亞大陸的。得知詳情的龍嘯威豈能善罷甘休,率領赤炎龍族戰士入侵靖安龍族疆土,展開數次激戰,雙方各有損傷。休彌不想戰火繼續蔓延下去,引發普斯肯亞劇烈動蕩,傷及更多無辜子民,因而向龍嘯威提議共同去九霄宮請求裁決。

    此刻龍嘯威見到秦瀟瀟闖進來,微微一愣:“你是什麽人?”秦瀟瀟並沒有理會他的詢問,徑直向步桀跑過去。

    “步桀,你沒事吧?”秦瀟瀟跑到步桀近前,仰望著他,關切地問。

    步桀搖了搖頭:“我很好,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吧。”他轉頭看向休彌,“此事與瀟瀟無關,請你帶她離開這裏!”休彌臉上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他若能讓秦瀟瀟聽命於自己,當初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去衝撞九霄宮的天馬車隊,更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抱著大白鶴的脖子飛上天。

    “告訴我,為什麽?”秦瀟瀟伸出雙手抓緊步桀的龍鰭,好象生怕他會飛走,“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去搭救那隻凶獸,你告訴我原因好嗎?”

    “沒有原因,”步桀冷不防抖動龍鰭,把秦瀟瀟甩出幾丈遠,“你一個凡人少管我魔界的事,那隻凶獸就是我的前身,是我殺了龍凜!我要滅了龍族,還要滅了天庭!哈哈哈……”他仰天狂笑,龍軀猛然伸展盤旋,淩空而起,長尾挾颶風橫掃千鈞!殿柱倒塌,梁瓦紛飛,頃刻之間,大殿之上人仰馬翻,塵煙彌漫!

    “步桀,不可以!”休彌已近絕望地叫道,同時把秦瀟瀟擋在身後,以免她被碎石瓦片傷到。他現在真真切切地從心底裏麵懊悔不迭,後悔把步桀這個惹禍的祖宗從塔羅暗界帶到普斯肯亞,後悔帶著步桀去象鼻峰參加龍族進階大會。就在他認為九霄宮會被步桀拆掉時,一道金光忽嘯而來,“砰”地一聲巨響,步桀被這道光環重重擊飛,直飛出大殿外,長長的軀體跌落塵埃,隨即被捆龍索捆了個結結實實。

    白蓮尊者一抖袍袖,那道金光重又回返隱入袖中不見。再看九霄宮正殿幾乎被拆了一半,斷壁殘垣,滿目瘡痍。殿內殿外的侍者婢女東倒西歪,狼狽不堪,唯有北海散人和金湘子還巋然不動地盤膝而坐,如木雕泥塑,隻不過北海散人的嘴角竟然浮現出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

    此時白蓮尊者已然踱出大殿,麵沉似水,來至步桀近前。步桀被捆龍索緊緊束縛,動彈不得,剛才被重擊之下身上的麟甲脫落了一大片,絲絲縷縷的血跡正在向外滲出。

    “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孽障,我本不想傷你性命,怎奈你執迷不悟,那就莫怪本尊無情了。”白蓮尊者雙手合什,念動法咒,捆龍索倏然變緊,如道道鋼絲穿透鱗甲嵌入肉中,步桀口角也開始流血。

    白蓮尊者忽覺雙腿被人抱住,低頭一看,正是秦瀟瀟。“仙尊,求您再饒過他一次,他雖然罪孽深重,但道法無邊可以度化萬惡之淵。瀟瀟願以凡身肉胎替他償還所有債怨,望仙尊成全。”

    “你當如何為他償還?”白蓮尊者停止誦讀法咒,略顯驚異地望著她。

    秦瀟瀟雙目噙淚,走到步桀身邊,蹲下身來捧著他的臉:“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個中原因,隻有為了你的家人你才可以不顧一切犧牲自己,那隻食人凶獸不是你所謂的前身,而是你的親人手足對麽?”步桀全身一顫,沒想到秦瀟瀟冰雪聰明,自己所有的秘密在她麵前都無法掩藏。

    那天在普斯肯亞大陸龍族進階評級修仙大會上,渾身粘滿凶獸血跡的龍凜被甩到石台之下,恰好落在步桀身旁不遠處,那時步桀就借助異變後靈敏超常的嗅覺聞出了弟弟步禹身上的氣息,之後在龍凜舉斧要斬殺凶獸時它所發出的求救呼喊令步桀更加確認那就是步禹,萬分危急之中他不顧一切撲上去襲擊龍凜,救下了步禹,可是沒料到步禹竟會慘忍地吞食了龍凜。木已成舟,他隻好將錯就錯,把所有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他不知道步禹怎麽會變成和自己相差無幾的怪物,但為了保護弟弟以後不被繼續追殺,他索性信口開河說食人凶獸是自己的前身,甚至不惜捅出更大的婁子讓仙界龍族都相信自己就是那個凶狠殘暴的異獸。

    然而他大費周章演出的精彩幕段卻被秦瀟瀟輕易識破,他無言以對,任何辯解此時此刻在眾目睽睽之下都顯得蒼白無力。“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你的弟弟妹妹們該怎麽辦?誰來撐起步氏的未來?步桀,你忘了你父親對你的囑托了麽?”字字句句敲擊在步桀的心坎兒上,疼痛超越了**上的痛楚。男兒有淚不輕彈,步桀的眼眶卻酸脹難忍,他想起父親的滿頭白發,眼前一片模糊中,猛然看到令他驚駭不已的一幕:秦瀟瀟飛快地抬起手拔下發髻上的碧玉簪子毫不猶豫地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步桀,我愛你……好好活下去……”這是步桀聽到的秦瀟瀟所說的最後一句話。血,殷紅的鮮血順著胸前淌了下來,浸透了衣襟,形成了一叢驚豔奪目的傲雪寒梅。由於秦瀟瀟始終麵向步桀背對著白蓮尊者及九霄宮諸仙,當她的身體軟軟地倒在地上眾人才發覺情況有變,可是已經遲了。

    “傻丫頭,你,你這是何苦?”白蓮尊者臉色刹時變得蒼白,急步上前把秦瀟瀟抱起,連問幾句:“為他,值得嗎?值得嗎?”眼見得秦瀟瀟氣息全無,兩顆珠淚滴落下來,恰恰落到胸前那片血跡上麵,宛如梅花凝露。

    “不——!!!”目睹此景,步桀歇斯底裏地狂吼一聲,身上的捆龍繩悉數崩斷,直震得九霄宮在雲端上顫了幾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