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久不見。”

    “也就幾天而已，說起來你是怎麽進來的，不會是秦誌遠那小子濫用私權吧？”曾舜挑挑眉有些驚訝又有些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緒，神色複雜的看著晏染，“秦誌遠那廝對你可真夠意思的，我可從來沒見過他做這種事。”

    晏染看著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有些不耐地皺了皺眉打斷他的絮絮叨叨：“行了，閑聊到此為止，我是來談正事的。”

    “談正事兒啊，我和你這個大記者有什麽好談的，”曾舜興致缺缺地掀了掀眼皮，“你知道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還把我給搞進來了，甚至連秦誌遠這小子都能給你開後門……”

    聲音頓住了，似乎陷入了思索，曾舜低著頭一動不動，隻有微微起伏的肩膀能夠證明他還活著。

    也不知道是睡是醒，晏染都開始擔憂他是不是又要犯病了，正準備敲敲玻璃試試人是否還醒著。

    曾舜恰時再次抬頭，麵無表情地看著晏染，緩緩地咧開嘴角：“還有什麽是你做不到的呢？”

    晏染因他詭異的神情楞了一下，坐在原位沒說話定定地盯著他看了會兒……

    看到晏染盯著自己不說話，明白她在擔心什麽，收起臉上的笑容沉下神色，稍稍坐直身子，語氣淡淡地道：“我沒犯病，不用擔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晏染也直起身子，臉色微微柔和了幾分，“你還記得李岩武嗎？一個五歲的小男孩，搶救無效死亡。父母懷疑是醫院的問題報過警，一開始醫院一直推脫，後來給法醫驗了屍——”

    “法醫突然辭職……掩飾報告全部消失，父母也撤了案——對不對？”

    晏染話音未落，便被眼前人打斷了，曾舜脖頸後仰，看著天花板上舊式的，百無聊賴似的拖長了嗓門兒將她接下來想說的話補充完。

    ——這看守所真破。

    “你記得？”晏染雙眼微微睜大，櫻唇微啟，難得露出些許驚色。

    曾舜不再看頭頂上老舊泛黃的的電燈，目光轉回晏染，隻是目光呆滯，聲音愈發詭異，“你不就是問我記不記得嗎？我記得還不好？”

    “當然好，所以你對於屍檢報告有印象嗎？”詭異的氛圍裏，晏染仍然維持著淡定，神色不變，聲音幾乎毫無波動地繼續詢問著。

    曾舜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盯著她的眼睛，仿佛要望到她的內心深處，然而——晏染閉上眼隔絕了視線。

    “呼——”

    曾舜深深歎了口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聲音悶悶地從臂彎處傳出：“你這個人怎麽那麽無聊，生活真無趣啊你。”

    晏染睜開眼疑惑地看著他，正欲開口詢問他是什麽意思。

    然而曾舜接下來的話讓她愣住了——

    “鑰匙在小區樓下左數第一個花盆底下，以前複國明總是忘了帶鑰匙……現在，你拿去用吧。”

    晏染聲音很輕的應了，默默地等他接下來的話，

    “法醫的屍檢資料我還有幾張，但不是很全，不知道你要來做什麽，但是……盡量小心吧。”

    語罷，曾舜便不再說話，趴在桌子上像是睡著了似的。

    靜待片刻，晏染見人不再說話，安靜地站起身朝著毫無動靜的人輕輕點頭致意，臉上帶上了一絲柔和的笑意與感謝：“謝謝，再見。”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在打開門前的一瞬間，她似乎聽到了一句“不客氣”。

    晏染沒有回頭確認，隻是淡笑著離開了。

    站在大門外等候的盛暄淩見人出來，笑著和她揮了揮手。

    晏染回以同樣的笑容腳步輕盈的走向人所在的方向，和人分享自己得到的情報。

    身前，陽光正好，身後，則是布滿電網的高牆。

    牆內牆外，藍天與光明共享，隻是自由不太一樣。

    “看來曾舜這個人還挺有意思的，不夠現在也沒意義了，”盛暄淩偏頭朝身旁抬頭望著天空發呆的人笑道，“走吧，去拿資料。”

    兩人將花盆的位置記錯了，一個認為是在第一個，一個覺得是在最後一個，費了一番周折才找到鑰匙進入他家。

    房子似乎已經有人來收拾整理過，不複之前的雜亂。

    照著曾舜所說，順利地找到了他所說的屍檢報告，隻剩下了兩頁，而且皺巴巴的。

    不過好在唯二的重點都在——“心髒缺失”以及法醫簽字，隻是日期已經模糊不清，不知道還是否可以當做證據。

    晏染看著經曆千辛萬苦得來的屍檢報告，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本以為隻需要問一問就可以得到的信息，如今卻是再次經曆了一個複雜詭異的案件才得到最終想要的東西，而且還不全，不知道是否有意義。

    滿屋滿壁的血肉血沫還曆曆在目，死不瞑目，拚命呼喊求救，被自己的戀人所殺的女人也不時在腦海中閃現。

    還有三人複雜的戀情，晏染此時既覺得解脫又有些心亂，總覺得無形中，自己再一次的介入了他人的人生。

    本可以因他而獲救的人，因為她而失去自由的人。

    就算是遲早也會發生的事情，但由於她的原因而提前，不曉得之後會不會再次對這條時間線產生什麽影響。

    十天後，“警察模仿殺人案”開庭，進行第一次庭審，也就是曾舜案件。

    本來晏染打算去旁聽，但卻被眼前的纏住了。

    “染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不要離婚，重新……”

    宗政慶滿含深情的眼眸注視著晏染，語氣裏盡是企求。

    “不可能了，我們之間已經完了，你為什麽還是醒不過來！”晏染本以為宗政慶上次既然答應了，那這次的離婚協議應該就沒有問題了，誰知道他竟然還是執迷不悟，甚至反悔。

    “染染，我們倆還年輕，孩子還可以再生，試管嬰兒，人工授精……”

    宗政慶覺得此時他的心簡直在滴血，仿佛有人插了一把刀在心口並且不停的攪動，晏染的神色比起上次還要陌生，特別是，看向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