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朕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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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綺宵殿內,顧沛蕖將采摘來的紅梅,細細修剪,插在青白釉花瓶內,紅白相應間美得出塵不染。幾案上的月白釉蓮花熏爐內香煙幾縷,將殿內的溫暖與香甜溶為天然,加之顧沛蕖的絕色姿容,恍若美人入畫。

    司棋則一臉病容的從外邊閃身進來,進殿後將兩隻手小心的在嘴邊哈著氣,些許溫暖後便恭聲行禮:“娘娘,倚畫說您剛才去尋奴婢了?”

    “是啊!但是你卻不在,綠蔻說你又去虞驪山上喂禽鳥了!司棋,本宮真想不明白,如今你自個的身體都這個樣子了,怎麽還有心思去惦記那些不相幹的鳥啊鶯的?”

    顧沛蕖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自顧自地插著紅梅。

    司棋低著眉眼謙恭地回話:“奴婢,怕這冬日雪大不好覓食,它們被餓死在山上,所以時不時地去投下食。”

    顧沛蕖抬眼瞥了一眼她,眼中的狐疑之色更重了一層,但卻轉了話題:“本宮聽說你的這百靈、黃鸝、鴿子的都是從宮外采買回來的?”

    “娘娘那時剛入宮又受冷遇,奴婢怕娘娘憋悶,買回來放在山上給娘娘聽聽聲響,逗逗悶子!”

    顧沛蕖嘴角漾笑,溫柔而語:“司棋你真是有心了!現下本宮想要一盒滁州產的花汁水粉,價錢不成問題,就是得勞煩你去跑一趟。那采買的小官既然能弄來這些活物,我想一盒水粉也不在話下!”

    司棋麵色若常,眉宇間多了一絲喜色,見爐上溫著熱茶,趕緊起身為顧沛蕖斟了一盞放在幾案旁:“娘娘終於肯在皇上那用心思了!要奴婢說娘娘若是早些這樣,芷蘭宮現在說不定都已寵冠六宮了!”

    顧沛蕖啜了一口熱茶,慢慢搓著手背暖手,淡淡道:“當初進宮就要你們謹言慎行,如今還是這麽沒規矩?恩寵之事豈是你能置喙的?”

    司棋一時搭不上嘴,隻得問:“娘娘,何時要那花汁水粉?”

    “越快越好,近兩日可以給本宮是最好。”

    司棋沉吟片刻便答允了,她伺候完顧沛蕖修剪紅梅便回去歇著了。

    瓷青見顧沛蕖對司棋淡淡地,想起自己盯了司棋幾個月也覺得司棋並不簡單,便試探:“娘娘,從家中帶過來的婢女,奴婢瞧著個個都穩重得體,很守規矩。”

    “是嗎?日久方能見人心,規矩也是要守得久才知道是不是忠仆!”顧沛蕖的心中許是早有盤算,不願多談。

    暖爐的熱氣氤氳地撲在到了臉上,蒸的室內的紅梅香氣勃發,讓人有片刻的錯覺仿若身處暖春之中,顧沛蕖卻清冷地說:“瓷青,你見過許姑姑,可否能將她平日所穿著的衣服複刻一件?”

    瓷青狐疑的問:“能倒是能,隻是娘娘要這有何用?”

    顧沛蕖出神片刻,沉穩道:“本宮自有打算,你隻需要趕製出來一件便可,另外今日夜裏人靜時,你背著人去趟毓秀宮,你告訴莫芊兒,時機到了!”

    大梁的一年四季甚是分明,冬日裏的雪也是時斷時續,這日又洋洋灑灑的下了起來。

    這幾日宮中更是不太平,夜裏寒涼也就罷了,偏偏又傳出鍾乾宮鬧鬼的傳聞。

    據傳那宮牆外總有人嚎哭,聲音淒厲,夜裏打更的小內侍有一個親身撞見了,害得生了一場的大病,而鍾乾宮更是門可羅雀。

    這日傍晚,一輪圓月悄然而升,精心雕琢過妝容的顧沛蕖,撐著一把畫了紫梅落日的油紙傘,領著瓷青徐徐前行。

    遠遠地見宇文煥卿的龍攆向自己這邊走來,她淡然一抹苦笑,對著旁邊的瓷青說:“本宮向來不屑以色示人,隻是如今除了靠美色引皇上陪同本宮去看這一出好戲,本宮實在不知道還能有什麽方法能請動皇上。”

    瓷青心中暗笑:即便娘娘直接去請皇上,想必皇上也不會拒絕,他總會依著你、護著你。

    龍攆將將來到麵前,顧沛蕖立於龍攆一側,嬌聲道:“臣妾,恭送陛下。”

    明黃雲紋九龍爭珠的驕攆內,宇文煥卿聽出顧沛蕖的嬌媚一語,眉心一動,撐起錦簾,向外一見,果真顧沛蕖執傘俯身行禮。

    簡嚴遠遠瞧見景妃便已經會意,此時趕緊叫停了轎夫,宮女這一隊人。

    宇文煥卿多日不曾見卻心中牽念的人,如今就在外邊,心中自是乍驚乍喜。他情不自禁地曳著一身玄色龍紋金錦狐狸毛領鬥篷閃身出來。

    親自拉起了行禮的顧沛蕖,隻見她著了一件雪狐銀裘,脖領見紅色的錦帶牢牢地紮成了一個絢麗的紅蝴蝶。

    她梳著略顯鬆散的半月髻,餘發瀑垂,發髻上簪著一支紅碧璽梅花墜露步搖,金絲墜掛的紅玉髓流蘇迎風扶擺,甚是靈動。

    平日很少傅粉施朱的她,今日卻勻了淺淡卻恰到好處的脂粉,遠山青黛眉下長而密的睫毛撲閃著,雙瞳若剪水般含著溫情。

    她櫻唇傅紅脂間,唇齒微微一動:“好巧,竟然遇見了皇上!”

    宇文煥卿將她映在了自己的眼睛裏,情思不禁而動,他心甘情願的相信這是一次偶遇,一次她想要的偶遇。

    他癡癡地笑著,眼角溫柔而暖意盎然:“是啊,真巧,朕居然會在這兒遇見詩苒!你要去哪?”

    顧沛蕖嫣然一笑很傾城:“臣妾聽說禦膳堂這幾日都會烤全羊專供各宮,臣妾的芷蘭宮卻無半點,臣妾一時貪嘴想去重金買一些!”

    宇文煥卿心想這托詞還是毫無心意,不過也不失是個托詞,他眼睛切切地盯著她瑩潤紅潤的臉:“詩苒不如和朕去紫宸宮,朕為你傳膳溫酒,飽餐一頓可好?”

    顧沛蕖低著眉眼應允,正中下懷不過如此:“皇上可願意同臣妾踏雪而行?”

    “你不怕失了鞋襪?”宇文煥卿覷了一眼她的腳下,隻見她紅色裙角處一雙製作精巧的鹿皮繡鞋。

    顧沛蕖莞爾一笑:“臣妾穿了鹿皮繡鞋,暖而防雪水。”

    宇文煥卿嘴角含笑,心想詩苒你如此刻意之舉,是當朕瞧不出來,還是篤定地相信即便朕瞧出來也會縱容你的所為。

    宇文煥卿接過她手中的傘,撐在她的頭頂,一隻手擁著她前行。

    瓷青對簡嚴一笑,便跑到簡嚴身邊,領著一隊紫宸宮的婢仆跟在後麵。

    “景娘娘的心思啊!皇上是太了解了!居然還願意小心的哄著,我看咱們皇上是陷進去了!”簡嚴拿著拂塵抖了抖身上的雪。

    瓷青嗔怪道:“我們娘娘也了解皇上的心思啊,知道皇上明察秋毫,但是就是篤定了皇上會成全自己,所以才有此行!簡總管繞道這裏回紫宸宮,你們這到底去哪啊?”瓷青狡黠地問道。

    簡嚴詭秘一笑:“去捉鬼看戲!和你家娘娘的去處是一樣的。”

    瓷青此時才明白:原來皇上不是在等衛玄雅的罪證,是在查她的罪證。

    宇文煥卿溫暖修長的手緊緊地拉著她,掌心傳來溫熱的暖意,讓顧沛蕖的臉一陣灼燒。

    他低頭暼見她微微脹紅的臉,小聲調笑:“詩苒既然決定以色侍朕,為何還這般嬌羞?”

    顧沛蕖錯愕的看他一眼,再看看近在眼前的鍾乾宮,旋即一笑:“臣妾就知道什麽都瞞不過英明睿智的皇上!那皇上怎麽還同意和臣妾一路去鍾乾宮?”

    “我喜歡你這樣對我,至少肯花心思,所以我心甘情願!”宇文煥卿眼神灼灼地落在顧沛蕖眼中,她的臉再染上一層紅暈。

    夜幕已深,遠處一個窄小的甬道內,一串串紙錢被燒得淩亂,披著黑色鬥篷的鬱敬瑟瑟地抖著手將紙錢燃燒著。

    隻見她的頭上,一個許姑姑模樣的人吊在了宮牆之上,鬱敬已經嚇得癱倒在地。

    而宇文煥卿和顧沛蕖就站在不遠處,看著眼前的一幕……

    ------題外話------

    大大覺得這章很有畫麵感,很美的趕腳,但是為什麽還沒有打動你?啊?怎麽就是不收藏,我好心碎!心碎求收,你收吧!

    小劇場:

    一日,顧沛蕖指著旁邊一個小小郡主,“皇兒,還認識她麽,你們以前一起玩過的。”

    麵粉團撇了一眼,“父皇說了,沒睡過的,都不熟。”

    顧沛蕖,“……”

    遠處的宇文煥卿暗歎: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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