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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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攬群芳的宜顏閣內,陣陣檀香夾雜著薑璿身上的脂粉香氣迎麵撲倒了顧沛蕖的麵前,此時薑璿已經將手伸向了顧沛蕖的腰帶,這讓顧沛蕖一陣錯愕,轉而那薑璿居然媚眼若絲地嬌笑著說:“傅公子,奴家現在就盡盡本分,好好伺候一下你!”
薑璿的手碰到了顧沛蕖腰間的紫玉玲瓏,一聲甜脆的響音,驀然讓她驚覺,她揚起手猛地給薑璿一個巴掌:“放肆,你算個什麽東西?竟然敢碰我?”
薑璿被顧沛蕖怒目威視,滿是憤怒的眼睛嚇得一愣,更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十分驚愕。
顧沛蕖趕緊起身,將腰帶束好,正正了衣冠,倉惶地逃出了宜顏閣。
宇文煥朗顯然被傅靈筠失禮又倉皇地舉動給嚇到了,他早已目瞪口呆。
他看著滿臉憤怒捂著自己臉頰的薑璿,再看看已經逃出去的傅靈筠的背影,他覺得自己此時有些淩亂。
第一雅妓莫名其妙的投懷送抱,傅靈筠氣急敗壞地還以一巴掌,這到底哪跟哪啊?
宇文煥朗向薑璿拱手施了一禮:“璿姑娘,我這位朋友今日多有冒犯,望您海涵!”
說罷,他轉身去追從宜顏閣跑出,正在下樓的傅靈筠,他聲音清越的喊道:“傅靈筠,你給我站住!作為一個男人怎可在一個女人麵前落荒而逃,她可是京城第一雅妓。本王,哦,不!是本公子花了一顆夜明珠的價錢,才為你換了這春宵一刻,你就這麽跑了,這算怎麽回事?”
顧沛蕖聽著身後的‘徐子瑜’大聲地叫著,知道是他從宜顏閣追了出來。
她跑得更加的迅速,直覺腳下的木樓梯被她踩的吱吱作響。
宇文煥朗眼看著穿了一襲墨蘭色金織白梅衣衫,披著雪色貂裘的傅靈筠,一隻手緊緊的護著衣襟,一隻手扶門而逃,出門時還與南宮澈撞了個滿懷。
見其如此不爭氣,徐子瑜還要往出追,被躲在角落裏的昭陽公主宇文初雲一把拉住:“煥朗哥哥,你怎麽能把傅公子帶到這種地方!他那樣輕靈、俊秀的人,就這樣生生的讓你帶壞了,我不允許你再和他一起玩了。要不然我就告訴徐娘娘,你來這種地方尋花問柳!”
徐子瑜見宇文初雲一個女兒家居然出現在這裏,還在這大聲地嚷嚷,他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小聲求饒:“好妹妹,今兒饒了六哥一回,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南宮澈見顧沛蕖已落荒而逃,心中雖然暗喜自己找到了她,可是他抬眼看到宜顏閣的門外,宇文煥朗和宇文初雲居然也在,他心底一片寒涼,心中暗想:她到底還是在意我的,所以才會來這種地方。隻是她招惹了這倆兄妹,以後要如何收場?
南宮澈來不及細想,趕緊回過神跑出了一攬群芳,他飛身上馬急急地去追騎馬而逃的顧沛蕖。
顧沛蕖此時羞憤,怨怒,醋意在心中翻騰,馬鞭揚得極快,追影猶如脫了韁的野馬一路狂奔。
南宮澈見顧沛蕖騎著追影發了瘋地往城外跑去,心中又急又怕,他好怕她一個不當心從馬背上栽下來。
他揚起鞭子奮力的抽打烈雲,烈雲不禁一聲悲鳴,跑得更加迅猛。
將將要追上她,南宮澈大聲地喊:“苒兒,你別這樣,你慢一點,這樣很容易摔下來的。你停下來,聽我解釋,你一定是誤會了我!”
顧沛蕖見南宮澈在身後窮追不舍自然懶得理會,大聲的說:“我不是誤會了你,是錯信了你,錯信了滿嘴謊話的你!南宮澈,從此你我二人一刀兩斷!”
南宮澈借著風自然將顧沛蕖的話聽得真切,心如刀割。
他來不及多想便踩著輕功,踏著烈雲,飛身到了追影的背上,一把將顧沛蕖擁在懷中。
將她手中的韁繩奪了過來,他輕輕一震韁繩,趕緊收緊,讓追影慢慢地放下了腳步,最後追影終於平息地慢慢而行,烈雲也自然而然地停了下來。
兩匹名駿雖然不再發瘋,而顧沛蕖的怒氣卻一點沒消,她轉過頭憤恨地盯著南宮澈:“南宮澈,你給我滾開,你放開我!”
南宮澈緊緊地扣住她,不讓她掙脫自己的懷抱,他怕這一放手,就從此失去了她:“苒兒,你聽我說,我這兩日被我兄長禁足在南宮暗影府中,所以我真的不知道看門小廝為什麽要與你提及薑璿!”
顧沛蕖再次想到薑璿,自然更加生氣。她見南宮澈緊緊扣著自己,自己無法動彈,便猛地俯下身,一口咬在了南宮澈的手腕上。
南宮澈直覺刺骨的疼痛,他知道她一定是氣急了,所以才如此發泄自己不滿,愣是一聲不吭的讓她咬。
忽而,顧沛蕖的嘴邊嚐到了一絲血的甜腥,她才鬆開了口,眼淚旋即而下,痛哭流涕地像個孩子。
南宮澈見她痛哭不止,更加不知所措。
他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翻身下馬:“苒兒,我知道你生氣了,可是我也很無辜啊!我都不知道為何看門的小廝會提起薑璿?”
顧沛蕖見南宮澈此時還在她的麵前裝糊塗,便一把推了他:“這難道不是你教他說的麽?你和薑璿同遊江南剛剛回來,自然是你儂我儂,一人不見便如隔三秋。所以你才急切的讓小廝等著薑璿,所以你南宮暗影府的門隻願為薑璿一人而開。”
南宮澈見顧沛蕖淚流不止,邊啜泣邊將句句傷心的話拋在了他的麵前,他是心疼又無奈:“苒兒,你這都是聽誰說的?這不過是你的臆想罷了!我跟薑璿之間什麽都沒有!”
顧沛蕖覺得此時的南宮澈還在狡辯,她覺得此時他很是無恥,她抹了一把眼淚:“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好隱瞞的?薑璿方才在宜顏閣親口承認,她愛慕你,與你一起去的南平,一路上都以夫妻相稱。南宮澈,你與她若是無情愫,怎麽那麽多女影衛,你為什麽偏偏帶她去南平?難道在你眼裏我顧沛蕖就如此愚蠢好騙麽?”
南宮澈聽她如此說,方知薑璿失了分寸,火上澆油。
此時他的心仿若都絞在了一起:“苒兒,我的確帶著薑璿去了南平,但是與我二人同行的還有燕鋒。還有,是我和燕鋒先趕去南平的,後來因為我二人無法接近上官翼,我兄長才在錦陵調查上官翼夫人高氏的背景。”
他試圖拉過顧沛蕖的手,卻被她躲開了,看著顧沛蕖執拗的樣子,他覺得自己不僅無奈而且委屈:“後來經過調查得知高氏有一外甥女,也姓薑,我兄長便把薑璿派到了南平與我演一對假夫妻,扮演高氏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進而套取高氏的真話。”
顧沛蕖眼光寒涼,嘴角凝著一絲冷笑:“這能說明什麽呢?說明一切都與你無關,都是你兄長一手謀劃的?就連小廝說的話也都是你兄長教的?”
南宮澈聽到顧沛蕖的氣話,回想一下自己去南平縣郡前,兄長他便與自己因顧沛蕖的事大吵了一架,兩人是不歡而散。
而後自己便去了南平調查上官映波的身份,再後來便是薑璿去協助調查,再後來便是自己回來後,家裏的看門的小廝提起薑璿氣走了顧沛蕖。
難道這真的都是兄長南宮清一手策劃,隻為離間二人的感情,讓他們生出嫌隙進而分開麽?
想到這,南宮澈的內心無比煎熬,不成想自己的親哥哥居然也開始算計自己了。
南宮澈扶著顧沛蕖的肩膀,切切地說:“就像你所說,這便是我兄長拆散你我二人的計策!”
“夠了南宮澈,你用不著將髒水潑在你哥南宮清身上。澈公子,方才你的心上人薑璿姑娘對我無禮,明明知道我是女兒身卻當著徐公子的麵脫的衣衫,我一怒之下掌摑了她。”
顧沛蕖不理會南宮澈,自顧自地去牽追影,準備離去:“說不定她此時正鬱結難平,你還是早些去看她吧!我就不勞你費心了,你我二人一段露水情緣,就此別過!”
她的一句話在南宮澈的心中驚起了千層巨浪,他直覺血流向上湧來,他不成想薑璿居然敢對她如此無禮,更不成想她對自己竟然如此的不信任。
可是他看著顧沛蕖憔悴難過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真的傷了她的心,他第一次感到了一種恐懼盤踞在他的心頭,那種恐懼來源於怕失去她,怕失去她現在對自己僅存的那點愛。
南宮澈上前一把將顧沛蕖拉進了自己的懷裏,他聲音顫抖而哽咽:“苒兒,我要怎麽說你才能相信我?我不愛薑璿,不愛其他的世家小姐,我隻愛你一個人。愛得如癡似狂,自從那日和你起了爭執,我回到府中整個人便像丟了魂兒一樣。我無心做任何事情,我恨不得潛入芷蘭宮找你!”
說話間,他的眼淚旋即落在了顧沛蕖的臉上,滑落到她的嘴邊,酸澀而濕鹹,似乎也將她的心田澆濕了。
“我南宮澈曾經自視清高,為了家族利益退了你的婚事,但是當我知曉自己愛你之後,我後悔的是肝腸寸斷,我覺得上天從不曾善待過我!苒兒,你知道我那時有多難過麽?”
他緊了緊自己的懷抱著實不想讓她從自己的懷裏溜走:“後來你我二人剖白了心跡,我是驚喜萬分。我確實沒有想到你會喜歡我,我覺得自己太過幸運,那是失而複得。從那日起,我便想一心一意地待你,寵你,護你,愛你。”
南宮澈扶著顧沛蕖的肩膀,一臉誠摯地的看著她,他的眼睛蓄著真誠的哀傷,十分動人:“我的心裏除了你早已容不下任何女子,不要說是薑璿,就是給我一個天上的仙娥我都不會動心!苒兒,我們經曆過生死,難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麽?”
顧沛蕖看著眼前淚眼朦朧的南宮澈,不禁有些慌亂,不成想自己居然把南宮暗影府的二公子給弄得如此狼狽。不過,不善言辭的南宮澈居然說出了如此多的心裏話倒是讓她很意外。
她嘟著嘴,一臉的嫌棄,複又賭氣地說:“那薑璿呢?你不愛她,她可愛你啊!她向你投懷送抱怎麽辦?”
南宮澈看著顧沛蕖低著眉眼,怨氣深遠的小模樣不禁啞然失笑,小聲地問:“苒兒,你是不是相信我了,原諒我了?”
顧沛蕖心底似乎選擇原諒了南宮澈,隻是還不那麽確定,嘴上當然不饒人:“誰說我原諒你了?我隻是問你,薑璿你想怎麽辦?”
南宮澈眼光澄明而堅定,擲地有聲地說:“你想讓我怎麽辦?我便怎麽辦!除了殺了她,我都依你!”
顧沛蕖臉上閃過一絲冷峻,十分氣憤地說:“那好,我要她在錦陵消失,她不是影衛麽?你把她派到別的地方去,我不想讓她見到你,更不想你去見她。若是…若是我知道你二人私自相見,我就真殺了她!”
南宮澈突然發現顧沛蕖任性起來果真什麽都敢想,也什麽都敢做,倒是真有幾分世家小姐的驕縱脾氣,不過這樣的她反而更加真實可愛。
“好!我回去便想辦法將她調出錦陵城。可是苒兒,薑璿可不是你能輕易可以殺的人,她是有武功在身的。所以,你剛才掌摑她,她沒對你動手,她還算有些分寸!”
南宮澈初嚐情思,不了解女子,更不了解顧沛蕖。
他輕輕一語將本已平息怒火的顧沛蕖撩撥的再起了波瀾:“南宮澈怎麽?我打她一巴掌你心疼麽?難道你還希望她動手傷我,是吧?你安得什麽心啊?”
南宮澈覺得自己就是在作繭自縛,簡直是愚不可及:“我不是這個意思!哎,我怎麽這麽笨,她若是敢傷你一分一毫,我都不會饒了她!”
顧沛蕖覺得南宮澈隻不過是在搪塞自己,便揶揄道:“哎呦,你一個大男人還真好意思動手打女人麽?”
南宮澈蹙著眉毛,一臉哀戚,苦兮兮地說:“苒兒,你讓我怎麽辦我就怎麽辦,這樣總行了麽?”
顧沛蕖挑著眉毛,甚是滿意地點點頭:“嗯,這樣可以!但是你千萬別以為我就這麽原諒你了,我隻是給你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會以觀後效的!”
南宮澈見顧沛蕖破涕為笑,感覺天邊的烏雲都散了,他趕緊點點頭:“苒兒,我是不會讓你失望的,以後你想怎樣都成!我都聽你的!”
顧沛蕖見南宮澈一副受氣還甘之若飴的模樣,淡然一笑,獨自走過去牽過追影,翻身上去:“和你耗了這麽久,我得回宮了!”
“我送你,苒兒!”
說話間他也跟著翻上了追影,環抱著顧沛蕖,將她緊緊地貼在了自己懷裏。
他自己方才再次感受到了失而複得的感覺,那種感覺乍驚乍喜,隻是要失去她的那一刻,他此生都不想再體嚐了。
顧沛蕖卻一臉嗔怪地撒嬌說:“南宮澈,你這麽重也來騎追影,這樣會把它累壞的,你下去!”
南宮澈麵上露出一絲尷尬,臉紅地說:“可是…可是我想…我想抱著你!”
“我不管,我的追影金貴著呢,才不願意載你呢!”
言畢,顧沛蕖便拱著南宮澈下去。
南宮澈回頭看了看在雪地邊吃一攏枯草的烈雲,轉了心思,他翻身下馬把烈雲牽了過來。他又一把將顧沛蕖從追影的背上抱了下來。
“南宮澈,你幹嘛呀?你放我下來!”
南宮澈不理會胡亂踢打的顧沛蕖,徑自將她放到了烈雲的背上,而後自己也翻身上馬,他狡黠一笑:“我的烈雲不怕你重,這樣就兩全其美了,我又可以抱著你,又累不到追影!”
顧沛蕖挑著眉眼睨著南宮澈,嘟著嘴詰問:“南宮澈,你剛才說我重?我重麽?我明明就不胖!”
“你很重,你在我心中尤為重!苒兒,以後咱倆別再置氣了,那種感覺比我受重傷都難受。以後我南宮澈的心裏隻有你一人,我南宮澈的馬背上也隻載你一人!”
南宮澈貼在顧沛蕖的耳邊將心中的話悄悄地說與她聽,說完,他輕輕地吻了吻她的耳朵,一臉的寵溺。
顧沛蕖不好意思抖了抖身體,笑著問:“怎麽?你這烈雲難道不載他人麽?”
南宮澈緊著韁繩,將顧沛蕖環在自己的懷中,他甜笑著說:“以前我曾自傲地說‘我南宮澈的馬背上從來不載女子’,看來應該改成,我南宮澈的馬背上從來隻載心愛的女子,隻載苒兒一人!”
顧沛蕖莞爾一笑,原來南宮澈說情話也一樣的動聽。
忽而她想起了自己找南宮澈的目的:“南宮澈,我想好了!我願意幫你查出當年的秘事。但是你要答應我,若是你的父母真是被奸人所害,你也不可冒然行事!你剛才說一切都聽我的,那麽你這條命也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得有閃失!”
南宮澈聽到顧沛蕖如此說自然是喜不自禁,原來她還是那麽的在意自己。
當初她不願意幫忙探查上官、蕭氏兩族的秘事是怕自己因此而喪命;如今她願意幫助自己則是出自對自己的理解,同時她更想時刻提醒自己謹慎行事,萬勿因此而有所閃失。
這不正說明她在意自己,愛護自己麽?這讓南宮澈猶如吃了一整罐蜂蜜一般,甜蜜異常。
“苒兒,我答應你,絕對不擅自行事,我還要留著這條命帶你遠走高飛,隱居世外,去過閑雲野鶴、無憂無慮的生活。”
說話間,南宮澈親昵地在顧沛蕖瑩潤瓷白的小臉上親了一口,顧沛蕖再次感到一身的不自在。
她在心中不住地暗歎:自己與他相處的時間太少了,竟然還是那麽不習慣!
兩人騎著烈雲一路閑散的往驪江北岸而去。一路上,顧沛蕖開始將自己從密道裏搬出的書上看來的重要線索講給南宮澈聽。
“這些書,我還沒有看完,不過我覺得蕭璟虞所記述的事情應該都是真實的。其中她對世家貴族中的才子佳人的故事記述的頗為精彩,我現在正在看,隻是剛剛開頭而已!”
南宮澈見顧沛蕖滔滔不絕地講著一些無關緊要的故事,心中暗笑她即便再才華橫溢,再傾城絕世,再聰明睿智,骨子裏也不過是個小女子,對才子佳人的故事還是心向往之。
“苒兒,我想知道不是這些,這對查清舊聞秘史一點用的都沒有。為愛人而傾了一座城,為愛人而滅了一個家族,這是不可能的!”
顧沛蕖卻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這裏麵的感情糾葛也好,佳偶天成也罷,都是證明這兩族的存在。雖然關於裏麵的記述,蕭璟虞隱去了真實姓名,但是隻要能對上一家,便可以牽出整個世家的關聯。說不定就能找到上官懿寧的家族譜係呢!”
其實,她如此說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想告知南宮澈那關於上官皇後和那位皇帝的畫像。
因為一旦證明這上官皇後與上官懿寧,也就是現在的修儀上官映波為同族,那麽自然便證明了那位皇帝的真實存在過。
那麽成祖皇帝的皇位如何得來便不言而喻,倘若這兩族被滅真的和宇文家扯上了關係,那麽誰知曉此事誰就必死無疑!
南宮澈見顧沛蕖說出了自己的真知灼見,細細品味竟然也覺得有幾分道理:“謝謝苒兒,以後你若看出什麽端倪就和我說一說。”
顧沛蕖頷首應允,南宮澈此時自然是有些誌得意滿,但是他此時在心底盤桓著要如何告知宇文煥朗和宇文初雲的身份呢?
此日經曆如此多得波折,好在她願意幫助自己,更重要的是她原諒了自己,二人能夠和好如初,此事先放放,挑個機會再告訴她。
而此時,驪江北岸,倚畫切切地等候顧沛蕖,不成想卻等到了臉色不佳的燕鋒。
燕鋒見到倚畫很是興奮,急急地下馬奔了下來,跌跌撞撞地撲倒了倚畫的麵前,開口便是‘你家公子把我家公子拐哪去了?’
倚畫自然為此而生氣,不成想還沒罵出口,那燕鋒卻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地上。他的臉色也越發的難看,烏青的臉上毫無血色,已被凍得不省人事一般。
倚畫雖然討厭燕鋒說話刻薄,但是她也並非見死不救之人。而後,她便見燕鋒連拉帶拽地將他拖到了一處背風的山洞口。
這山洞口很淺,與其說是個洞口不如說是個凹進去的岩壁,但是好在可以塞下兩三個人,而且背風。
倚畫用銀翼玲瓏索打落了很多的枯藤,又用燕鋒的劍砍下了很多的枯樹枝,而後又撿了一些幹柴。用隨身攜帶的火燧子在燕鋒身邊生了一攏旺火。
看到他不住地瑟瑟發抖,倚畫竟然有些不忍,便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裏,用鬥篷護著他,讓他感受到溫暖進而早點醒來。
她細細看著燕鋒,他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皮膚不甚白皙泛著麥色的光澤,嘴唇薄厚適當,雖然相貌無法與當今聖上和他家的澈公子相較,但是也算的上品貌周正的俊逸男子。
倚畫見火燒的旺盛,自己尚且覺察到了溫暖,想必燕鋒亦能感覺到,自然一會兒便會醒來。
她看著身邊為娘娘顧沛蕖購置的醉雲釀,不禁想起了一個法子,她拿過一小瓶醉雲釀,將瓶塞打開,小心地將裏麵的酒灌給了燕鋒。
酒有暖身的功效,自然也也可以溫暖被痛得徹骨的燕鋒。
一攏火燒的嗶剝,烤得四周異常暖融,倚畫竟也有幾分困倦,她的眼睛微微一閉,複又強行打起精神睜開,反複幾次,還是擁著燕鋒睡著了。
過了許久,燕鋒感受到了柔軟的溫熱,胸腹內也似有暖流湧動,漸漸有了些知覺。
他覺得自己仿若靠在一團棉花上,柔軟且溫熱,不禁臉上生出了幾絲笑意,他又向裏靠了一靠。
突然,半夢半醒間,他猛地想起自己是出來尋公子的,怎麽可以繼續睡下去呢?
心中猛的一驚,讓燕鋒猛地睜開了眼睛,抬眼間便見一張清秀白皙的臉龐,長長地睫毛抿成了一條直線,櫻桃小口也抿得緊緊地,唯有那嬌俏的鼻尖多了一抹嬌紅,顯然是被凍的。
燕鋒乍一看還覺得有幾分美豔,仔細一看這不是傅公子身邊的小廝倚畫麽?
他見倚畫擁著自己,身邊還有一攏火,雖然知道他救了自己應該心存感激,但是如此這般地被擁著還是讓他不禁覺得有些惡心。
他想起身,但重心不穩還是向後輕輕地頓了一下,卻莫名感覺到很是柔軟。
燕鋒委實有些納罕:這倚畫是有武功的,銀翼玲瓏索用得很是嫻熟,力道也雄厚,那麽一個習武男子的胸部怎會如此柔軟?
他一時好奇,竟小心的閃身出來,用一隻手摸向了倚畫的胸部,他輕輕一捏確實無比柔軟。
他的腦中閃過一絲錯愕,難道…?
燕鋒眉宇一挑,將兩隻手貼在了自己的胸部,用力的按了按,十分的結實,他又鬼使神差的按了一下倚畫另一邊,還是一樣的柔軟。
倚畫此時感覺有人輕薄地觸碰了自己,便猛地睜開了眼睛,見燕鋒正盯著自己的胸部看,她自是怒火中燒,揮起手便給了燕鋒一巴掌:“你混蛋,你個下作不要臉的賤胚子!”
倚畫登時紅了眼眶,自己年紀尚小,怎會讓這登徒子輕薄。
燕鋒見倚畫紅了眼眶,眼淚在打轉,自然知道眼前的倚畫確實是個女孩子。
他也是又羞憤又不好意思,趕緊向倚畫解釋:“倚…倚畫姑娘,燕某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女兒家,方才覺得你的胸部太過柔軟,我就想啊!習武的男子胸肌怎麽會是軟的,所以我就摸了摸,我才發現你是女兒身。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你還說!我要殺了你!”
倚畫哪裏經過如此風塵,自然因燕鋒的輕薄之舉和輕浮之語而十分氣急,她抽出了銀翼玲瓏索,直直向燕鋒打來。
燕鋒趕緊騰跳而起,大聲的嚷嚷著:“倚畫姑娘,你別生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你說,你剛剛救了我,現在又要殺了我,那不是白救了麽?”
倚畫怒目圓睜,一副要生吞活剝了燕鋒的模樣:“我方才救你是瞎了眼睛了,現在我就殺了你解恨!”
言畢,便挑起了燕鋒的劍甩給了他:“拿著它,別說本姑娘欺負你手無寸鐵!”
轉而,倚畫用銀翼玲瓏索掃起了一地的風雪,直奔燕鋒而來。
燕鋒自然不願意和她打鬥,便倉皇而逃。
於是乎,驪江北岸登時有些熱鬧了,一個死命地跑,邊跑邊求饒;一個拚命地追,邊追邊恐嚇,一時間直覺有雞飛狗跳之感。
南宮澈與顧沛蕖二人一路十分愜意地漫步散著回到了驪江北岸,南宮澈依舊緊緊地環著她,兩個人都格外珍惜這可以親密無間的好時光。
突然,隻見燕鋒急吼吼地向南宮澈奔了過來,身後還跟著揮舞著銀翼玲瓏索的倚畫。
南宮澈與顧沛蕖一看,便知這二人一定又一言不合便打了起來,上次他二人便是互相的揶揄找茬,還打了一架,好在被南宮澈製止了。
而今兩個‘仇人’再次相見,又無人相勸,自然是刀兵相見了。
南宮澈見燕鋒有失風度,與女子動手趕緊喝止:“燕鋒,你在做什麽?怎可與倚畫動手!”
燕鋒邊向南宮澈這邊跑過來,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訴苦:“公子啊!屬下冤枉啊,不是我與倚畫姑娘動手,是她非要殺我!我都繞著江麵跑了好幾圈了,但是她還是窮追不舍。公子,你趕緊救救我,屬下實在是跑不動了!”
聽燕鋒說完,南宮澈與顧沛蕖對視了一眼。
南宮澈小聲的附在顧沛蕖的耳邊說:“燕鋒剛才說倚畫姑娘,難道他識破了倚畫的女兒身?他一直都以為你二人是男子,所以他對我喜歡你也頗有微詞!”
顧沛蕖嫣然一笑:“原來這燕鋒也是個實心的傻小子,如今他突然得知倚畫是女兒身,你再看那倚畫那氣憤的表情,說不定燕鋒做了什麽冒犯倚畫的錯事,所以倚畫才要殺了他!”
南宮澈這樣一聽,自然會意,他抽出了掛在馬鞍旁的月影劍,騰身而起,迅速的出劍為燕鋒擋住了倚畫的銀翼玲瓏索。
“倚畫,你且住手,燕鋒若是冒犯了你,我回府便罰了他,你暫且饒他一命!”
倚畫羞憤地直掉淚,顯然不願意善罷甘休:“我憑什麽信你,我就要殺了他,他才會閉嘴不胡說八道!”
南宮澈就知道燕鋒定然是禍從口出,他提著月影劍,輕聲地對倚畫說:“我現在就罰了他!但是你此時還是不要多做計較,不要暴露你家娘娘的身份。”
倚畫看翻身下馬的顧沛蕖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她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無奈地點點頭。
燕鋒叉著腰,俯著身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哎呀媽呀,可…累…累死我了!我要是再跑慢點…真成了她索下的冤魂了!”
南宮澈月影劍輕輕一揮,鋒利的劍氣便扇了燕鋒一耳光,一條血印子登時現在了燕鋒的臉上:“你還說!你給我閉嘴,還嫌自己惹的禍不多麽?”
顧沛蕖走到倚畫身邊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地問:“倚畫,可是燕鋒冒犯了你,你且饒過他。南宮澈會罰他的,但是你因此就殺了他,是不是有點處置過當?”
倚畫攏了攏鬥篷一臉的不忿,顧沛蕖麵上一冷:“南宮澈,你這個屬下是不是該好好管管了?”
南宮澈收起月影劍頻頻點頭,燕鋒見這傅公子光顧著護短,而且自家公子對他是唯命是從,不禁感慨自己實在有些命運不濟。
先是被大公子罰跪而今又被要被公子處罰,他怎麽這麽背時?
忽而,他想到這倚畫是女的,那這傅靈筠可否也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子?
他目光切切地盯著顧沛蕖,從上至下反複打量,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胸前。
南宮澈見燕鋒眼神飄忽地落在顧沛蕖的身上,氣不打一處來,覆手便是一劍,一道劍氣又甩刮在了燕鋒的另一臉頰上,又添了一道血紅的印子。
他聲嚴厲色的嗬斥:“燕鋒,你在看什麽?”
燕鋒趕緊低下頭,兩隻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心中莫名哀涼,怨氣深重地說:“公子,大公子已經回府了!因為你擅自出府,大公子盛怒之下罰跪所有的影衛暗衛,我首當其衝,被勒令打著赤膊跪了一個多時辰,大公子讓我來尋你,說…說…”
南宮澈劍眉緊蹙,不成想自己居然累及全府上下,他們代自己受過:“兄長說什麽?”
燕鋒嫌棄地瞟了一眼顧沛蕖,怨懟地說:“大公子要你即刻回去,說你晚回去一刻,府內的暗衛影衛便多跪一刻,晚回去一個時辰,他們便多跪一個時辰。若是你執意不回去,那麽他們就跪死在府裏!”
南宮澈聽此無奈地搖搖頭,長歎了一口氣,看來兄長南宮清是真的生了大氣,自己此時若再不趕回去,恐怕府裏的暗衛影衛真的難以起身了!
燕鋒的怨氣更深了一重,他眼光寒涼地盯著顧沛蕖,切切地說:“公子,咱們快點回去吧!再晚點,隻怕他們還沒為過效力捐軀,就都凍死了!”
顧沛蕖自然也將燕鋒的話聽進了心裏,不成想自己冒然到訪居然還惹出了這件禍事,累及無辜眾人,隻是南宮清是否已經知道自己與南宮澈暗生情愫,兩廂有情?
她眼神哀傷地看著南宮澈,見他左右為難的模樣,輕聲地說:“你回去吧!”
南宮澈淡淡一笑,二人四目相對似乎不需要太多言語,他隻淡然地說:“苒兒,我後日再來看你,不見不散!”
燕鋒一聽,心底越發的絕望,後日自己是不是就被扒光了扔在了雪地上等死了?
(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