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買紅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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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襲紫貂絨披風的宇文煥淵策馬從雪靈孌眼前而過,他俊逸瀟灑的身姿在她的眼中絢爛若星,這讓本對顧沛蕖性命誌在必得的雪靈孌心生猶疑。

    她反複想著自己若此時殺過去,會有怎樣的後果,每當想到宇文煥淵秀麗又深邃的眼光時她便越發的無措。

    雪靈孌緊緊地握著手中的血凝劍,神色慌張地望著那團飄然而過的身影。

    葉重樓煞有介事的分析著:“此時動手我們占不到什麽便宜!”

    雪靈孌回神後應承著:“既然如此,我們走吧!”

    葉重樓眼光中透著一絲貪婪的狠辣,他嘴唇微微一顫:“走?若是此時走了,再見宇文煥卿又不知是何年月了。今日機會難得,我一定要試試,隻是眼下不行,他又多了兩個幫手。”

    雪靈孌見葉重樓此時還不死心,也不好多加勸阻,便想獨自離去:“那我先告辭了,你多加小心!”

    葉重樓見雪靈孌急著要走,怕是因為看到了那宇文煥淵而起了憐憫不忍之心,這讓他十分不悅,他一把將雪靈孌扯住:“靈孌姑娘,顧沛蕖此時就在眼前,難道你就這樣放棄這個絕佳機會麽?”

    雪靈孌低著眉眼,厲聲詰問:“不是你說此時動手占不到便宜麽?”

    “此時是占不到便宜。但是不代表一會兒也占不到便宜,我打算帶著人悄悄尾隨他們,等待時機。隻要他們沒有踏進宮門,我們就有機會手刃他們。”

    葉重樓見雪靈孌性子急切且不諳世事,臉上難掩苦笑,他摩挲著自己手中的連雲劍,眼中凝著絲絲鬼魅。

    雪靈孌聽他這樣說,又有幾分活心。畢竟顧沛蕖在宮中時日頗多,像今日這樣堂而皇之的出宮確實少見,若是錯過了此次機會,自己在錦陵還不知要等多久。

    想到這她停下了腳步,似默認了葉重樓的計劃。

    隻是她的眼睛切切地盯著遠處的宇文煥淵,隻見他拱手施禮,嘴巴不住的張合似在向那皇帝稟呈著何事。

    而此時,宇文煥卿在聽到南宮澈與宇文煥淵的稟報後,劍眉微蹙。他不曾想自己的國丈一家得蔭戰功、安享富貴還覺得不夠,竟然背著自己大肆圈地營私,中飽私囊。

    這讓他既震驚又氣憤,他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似想攥碎這些世家的貪慕之心。

    顧沛蕖見他在聽完南宮澈與宇文煥淵的稟報後久久不語,知道他心中憋悶,但是自己此時也不好橫加勸阻,畢竟這涉及到皇後母家——鄭國公府。

    雖然她因瘋狗傷人一事,早已對鄭雪如心存芥蒂,但是此時她不想置喙此事,因為她覺得鄭雪如無論如何都是宇文煥卿的結發妻子,此事有他全權做主為好。

    宇文煥淵與南宮澈見皇上不言語,心中亦是驚詫與不解。

    在宇文煥淵的心目中皇嫂鄭雪如家學教養好,人品相貌佳,其母家能將她培養成如此德行自然是功不可沒。卻不成想皇後的胞弟竟然在外行了讓人如此令人發指之事。

    因為在他們與束溪村人的交談過程中,村民皆言之鑿鑿地說此事為鄭克遇所為,而且他對於拒不畫押賣地的村民是或打或殺,進而逼迫他們強行賣地。

    而喪失土地家園的百姓,在遷徙的途中餓死病死大半,這都是鄭克遇與鄭國公府做得冤孽。

    雲天騏聽到宇文煥淵和南宮澈的稟報,趕緊過來自證言語屬實:“宇文公子,雲某所說不假吧?”

    宇文煥卿沉默良久,終於開口而言:“雲公子,在下不才,但一定會為你的眾鄉親與束溪村的村民討回公道的,希望你靜候佳音。另外,若是有官府衙役前來通傳於你,記得你要積極配合,沉著應對。因為,你就是最好的人證。”

    宇文煥卿的淡淡幾句話,聽得雲天騏是熱血沸騰,讓他對討要回自己的土地充滿的期待與希望。

    隻是短暫的歡心後,他臉上再次愁雲密布:“宇文公子,雖然你出身富貴,家底殷實。但是若是以你一己之力與皇權貴族抗衡,怕是蚍蜉撼樹的不自量力之舉,說不定還會招致殺身之禍。所以,望你三思而後行,千萬不要因為我等而受到牽連。”

    宇文煥卿淡然一笑,站起身拍了拍了雲天騏的肩膀,附在他耳邊說:“放心,朕自有分寸,朕先告辭了!”

    言閉,他轉身拉起顧沛蕖,輕鬆而歡快地說:“苒苒,我們去錦陵東市逛逛。”

    宇文煥淵、南宮澈與南宮清一行人,將宇文煥卿對雲天騏所說的那番話聽得明白。他們知道皇帝不會因為皇後的緣故而縱容了鄭國公府,顯然他要追查,而且要追查到底。

    這也昭示著鄭國公府馬上就要迎來一場血雨腥風的抄家之禍,這讓同樣深處世家門閥的南宮清亦芒刺在背。

    雖然南宮暗影府的影衛、暗衛從來不做此等作奸犯科之事,自己與弟弟南宮澈也不會因個人私欲而做危害家國安定之事,但是若是皇上執意收回南宮暗影府的管事之權,屆時自己該如何?

    顧沛蕖聽宇文煥卿語氣輕鬆自然,絲毫沒有不悅之情,倒是對他這麽快便會釋懷而感到欣慰:“好啊!不要忘了,你還答應我帶我去聽錦陵聽時新的戲本子呢!”

    宇文煥卿爽朗一笑,拉著顧沛蕖的手徑自向玉獅子和追影走去。

    宇文煥淵等人亦紛紛向雲天騏告辭,緊跟著而去。

    而雲天騏此時整個人都呆愣在原地,似乎腿上被綁著千金重的鉛塊動彈不得。

    他木訥地小聲地在那喃喃自語:“他說‘朕’,他居然說‘朕’,原來他不是什麽貴族門閥,而是當今…當今…聖上。”

    他顯然被宇文煥卿的真實身份震撼了,而更讓他震撼的是自己曾言之鑿鑿地當麵指責他是‘昏君’,可是他卻一笑置之,還賞賜自己銀錢,還要為他們這些窮苦之人討回公道。

    這讓雲天騏看到了清明之君的‘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寬闊胸懷。

    他顫顫巍巍的轉過身,向宇文煥卿所去方向恭敬地行了一個叩拜大禮。

    而他的同鄉村民李某卻對這個迂腐的書呆子咂咂嘴:“這個雲呆子,不知道又發什麽瘋!”

    同村夏某拍拍李某的肩膀,無奈地說:“管他呢!不過剛才那公子賞了咱們銀子,估計又可以挨上幾天了!”

    顧沛蕖此時騎著追影與宇文煥卿並駕齊驅而行,這讓一路跟在後麵的南宮澈十分的失意與傷情,但是他還牢牢地記著她方才經過自己身邊所說的那句話。

    或許這是唯一可以安慰他的心靈慰藉,雖然隻是輕輕一言卻彌足珍貴。

    而此時,雪靈孌與葉重樓等一行人則小心的跟在他們的身後伺機而動。

    雪靈孌隨意騎著葉重樓屬下的馬匹,心中卻在盤桓著怎樣可以繞過宇文煥淵近身顧沛蕖。

    葉重樓想了半天也掙紮的許久,還是問出了口:“靈孌姑娘,在下冒昧相問,你怎麽會認識敬王宇文煥淵的?”

    雪靈孌見葉重樓問起她的私事,心中不快:“這與你無幹!你還是想想怎樣可以殺了顧沛蕖為要!”

    言閉她便策馬上前,不再理會葉重樓。

    葉重樓見她如此冷漠,自然也不好再多做盤問,隻是他的心猛然一抽動,竟然是絲絲涼涼的疼痛。

    轉眼,宇文煥卿一行人到了錦陵東市,這裏自然是一片車水馬龍,熙來攘往的熱鬧景象。

    這讓方才心情不佳的宇文煥卿感到很是放鬆,因為對於一個帝王來說,還有什麽比百姓安居樂業,都城熱鬧繁華更能安慰他呢?

    一行人突兀的現在錦陵的東市,很自然地驚覺了一眾百姓,他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望著這一隊卓爾不群的人馬。

    宇文煥卿生得好看,加之他清流俊逸的舉止,豐神俊朗的氣度,俊美絕倫的容貌處在眾人中,似朱玉在瓦石間。那街市上的女子多對著他指指點點,繼而掩麵而笑。

    顧沛蕖此時才覺得原來覺得他生得好的不僅僅是自己,原來大抵是女子都會對宇文煥卿的美貌讚歎不已,趨之若鶩,可是這讓她十分不自在,仿若自己被這些女子排斥到九霄雲外一般。

    她見宇文煥卿四下望著街市上眾人,以為他在流連女子的芳華,不禁小聲地揶揄:“皇上,看來你讓錦陵的女子欣喜如狂了,不如借機納選幾人回宮可好?”

    宇文煥卿見顧沛蕖因為這些女子的行為而泛了酸味,自然樂見其成:“苒苒所說極是,朕也覺得看慣了端正的世家女子,倒是這些凡花蕪草更具風情。”

    顧沛蕖被他的輕浮言語噎得說不出話來,隻是臉上那抹稍顯無奈的紅暈在昭示她的氣悶。

    宇文煥卿見她如此也不言語,徑自下了馬,複而將顧沛蕖從追影的身上抱了下來。

    隨手將她的羽紗扯了下來,親昵且輕聲細語地說:“朕的苒苒容貌傾城,快讓這些人見見,好讓他們對朕死心。”

    顧沛蕖見他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調笑自己,不禁十分尷尬,她哀怨的看了一眼南宮澈等人,嗔怒道:“皇上,你能不能著調點?不要在外麵讓臣妾沒臉麵。”

    宇文煥卿很是得意,臉上掛著邪魅的微笑,一手提著寒龍巨闕劍,一手拉著顧沛蕖徑自向人群中走去。

    的確,二人的容貌與風姿成了錦陵東市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一個風華絕代,一個風流倜儻,所見之人無不嘖嘖稱奇。

    宇文煥淵與南宮澈等人見宇文煥卿領著顧沛蕖鑽進了人群,亦趕緊翻身下馬過來護駕。

    麵對接連不斷的攤位與那琳琅滿目的貨品,顧沛蕖直覺自己的眼睛已經不夠看了。

    她好喜歡被人群擠著前行的感覺,似乎融入到了某種人世煙火之中,別樣的燦爛。

    她駐足在賣糖人的攤位前,看著一個個活靈活現的人物與動物便在商販的手中呈現,她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

    而同樣感到好奇的還有宇文煥卿,他自從登基以後就很少踏出宮門,整日裏被一堆處理完了又來了的政務所纏繞,自然對這樣的花花世界,繁華街景也心生向往。

    那攤販攤出了一個活靈活現的鳳凰遞給了顧沛蕖,嬌笑著說:“姑娘,買一個麽?”

    宇文煥卿見此,從荷包裏拿出一個金瓜子就要給那攤販,顧沛蕖卻製止道:“相公,這個隻需要幾文錢,你拿這個金瓜子,實在太多了!”

    宇文煥卿看了看手中的金瓜子,尷尬地向後覷了一眼宇文煥淵。

    宇文煥淵會意,趕緊把自己身上的錢袋子恭敬地呈了上來。

    宇文煥卿接過,在裏麵摩挲了一圈,找出了十幾個銅錢給了那小販。而那小販的眼睛早已將俊朗不凡的他打量了幾遍,一邊詫異於他的俊逸瀟灑,一邊驚歎於他的出手大方。

    而後回神地他捂著嘴竊笑著,他頭次看到有人想用金子買糖人的傻瓜!

    宇文煥卿不明所以,從小販手中接過了那鳳凰糖人遞給了顧沛蕖,笑著說:“這小販倒是慧眼識珠,知道應該為你做個翱翔九天的鳳凰。”

    忽而,一陣烤紅薯的叫賣聲,順進了宇文煥卿的耳中,這讓他不禁憶起了自己與顧沛蕖在傾香苑烤紅薯吃的那個晚上。

    他臉上凝著淺淡卻甜蜜的微笑,他拉著顧沛蕖向那叫賣聲而去。

    隻是距離那烤紅薯的攤位越來越近,顧沛蕖的腳步就越發的緩慢,宇文煥卿笑著說:“苒苒,你不是喜歡吃烤紅薯麽?我買給你!”

    顧沛蕖看著那個曾經賣給自己和南宮澈烤紅薯的老漢,不禁有些發怵:“不…不…我今天不想吃烤紅薯了,咱們去別的地方逛逛吧!”

    宇文煥卿由於太過興奮,沒有發覺顧沛蕖的異樣。隻是自顧自地拉著她到了那賣烤紅薯老漢的麵前:“老伯,給我來幾個烤紅薯,要烤得焦一些的!”

    “好嘞,這位公子你稍等啊!”老漢說話間,將銅鉤伸進了碳爐中,在裏麵仔細翻找烤好的紅薯。

    隻是他時不時地抬眼看了看將頭低著的顧沛蕖,忽而他笑著說:“姑娘,你又來我這買烤紅薯啊,真是照顧我老漢的小生意啊!”

    隻是他複又抬眼看了看俊美無濤的宇文煥卿,滿臉驚詫的詢問:“姑娘,怎麽不見上次帶你來買紅薯的情郎呢?我還少他一兩多的銀子呢!”

    宇文煥卿聽到這老漢的言語,臉若冰霜卻含著笑意問:“老伯,你說的那位公子,可是他?”

    言閉,他回身指著站在遠處的南宮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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