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葉存在十七歲這年第三次進監獄了。

    第一次是持械鬥毆，上一次是惡意攻擊某公司的官網，這次最厲害，持槍殺人。

    逮捕他的警察是老相識，張警官在人前也不好多包庇他，公事公辦給他套上手銬。歎氣道：“走吧，上次你把獄頭揍得現在還沒出院呢，這次進去有特殊待遇，專門給你設了牢房”。

    葉存靜靜看他一會兒，又轉開眼睛，“挺好，vip牢房讓不讓上網？”

    旁邊的片警小王是新來的，沒跟葉存打過交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葉存不動聲色的傲氣怎麽看怎麽不順心，他聲色俱厲地把葉存推上車，“還想上網！那是監獄，不是五星級酒店！”

    葉存看都沒看他一眼，坐在車裏的凳子上，一條長腿從這邊直接抵在對麵的車壁上。

    王警官氣極，從來沒見過這麽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人。哪次抓罪犯不是對方哭爹喊娘，這位倒好，直接無視他。

    張警官勸他道：“行了，你得慢慢習慣他這性子。否則能氣出肝癌”。

    葉存閉著眼睛，咧了一下嘴，“肝癌多慘啊，來個乳腺癌，切了就行”。

    “小葉！”，張警官厲聲喝道。

    葉存不耐煩地說：“知道，知道，新人應該受到關心照顧”，話音一轉又說，“能讓他安靜一會兒嗎？殺那孫子我一宿沒睡”。

    王警官暴喝，“殺人你還有理了！”

    “有理沒理，你以後就知道了”。

    回到警局，就要開始錄口供。可葉存沉默寡言，不愛說話，直接把書記員的記錄本拿過來。

    基本信息熟練填完，甚至把逮捕他的兩位警察的警號也頭都不抬地默了下來。

    他的記性隨他父親，天生的。

    葉存對盤問過程爛熟於心，很快填完了，把本子推過去。

    張警官拿起來一看，監護人這一欄照常是空白。問他爸媽是誰，葉存從來一聲不吭，警局的人都以為他就是個孤兒，從小缺人愛護，才長成這麽一副乖戾的性子。

    接著往下一掃，張警官臉色變了，把本子往桌上一拍，問坐在刑訊椅上的男孩子，“傷人原因你寫的什麽玩意兒！”

    旁邊的警察拿眼一覷，立刻冷笑，這小子真夠狂妄，一大片的空白裏隻寫了一句話：暫時保密，說出來怕你們送我錦旗。

    葉存抿著嘴角，一看就知道他絕不會說出實情。

    張警官幹這一行幾十年，很快冷靜下來。繞過這個話題，繼續問，“你槍從哪兒來的？”

    一個透明塑料袋裏裝著葉存傷人的那支槍，本次案件的最大物證。

    葉存掃了那支槍一眼，“這個我不能說”。

    張警官，“槍上的編號我看了，是軍用槍，你哪兒來的？”

    葉存在大院兒裏長大，哪種型號的槍都見過。這次是他偷了家裏警衛員的槍出來的，以他的身手，站著不動也能把對方拿下。可賴三是長年在道上混的，肯定有武器防身，他為確保萬無一失，留了個心眼兒，沒想到還真被他猜準了。

    張警官哼了一聲，“槍法還挺準，隻差一根大拇指的距離就打在他心髒上”。

    葉存聳了聳肩，“我把殺他的最終權利交給了法律”。

    在坐的警察紛紛搖頭，一個犯人談法律，牙都快給笑掉了。

    最後當然沒問出個所以然來。警察對犯人又不能用刑，隻好日審夜審，讓對方身心俱疲，失去防線，最後招供。

    但今天晚上審到十點多鍾，張警官就宣布：“就到這兒吧，明天繼續”。

    王警官憤憤，不甘心地說：“頭兒，是不是早了點兒？”

    張警官打了個嗬欠，“我聞到外麵有人泡方便麵了，肚子都快餓穿了，吃個宵夜去”。

    然後睖了葉存一眼，“趕緊去吧，肯定是你李阿姨來了”。

    李阿姨也是局裏的警察，還是張警官的太太，一見葉存出來，她就一臉慈愛地說：“餓了吧？趕緊吃麵”。

    然後把泡麵的紙桶蓋子解開，香味四溢。

    葉存坐下來，但兩隻手被拷著，讓他就這麽縮手縮腳地吃，他寧願餓死。

    他不動，李阿姨就知道怎麽回事，瞪了丈夫一眼。

    張警官自從十七歲的兒子，被越獄犯人報複殺害，對妻子言聽計從。此時沒等妻子的抱怨出口，他摸了摸鼻子，正色道：“來我辦公室吧”。

    於是把兩人帶走了。

    幾個年輕女警察一直跟著葉存的背影，心裏直抱怨李阿姨想獨自欣賞美色，相互對視著，撇了撇嘴。

    張警官辦公室裏，手銬已經被解開放到一邊，葉存餓極了也一副周正吃相，從這種小細節可以看出他優良的家教來。

    李阿姨在他旁邊絮叨，“今天我不值班，還是小梁打電話說你又進來了，我連衣服都沒換就急匆匆趕來了。時間太緊，也沒時間給你張羅好吃的，隻有泡麵湊合著吃”。

    葉存規規矩矩跟她道謝，“這就挺好”。

    “這怎麽夠，比上次看到你又躥了一截，你這年紀正長身體，胃口好。等明兒吧，李阿姨給你燉雞湯喝”。

    葉存點頭，也沒拒絕。他知道李阿姨是因為死掉的兒子移情到自己身上，不答應她反而會傷心。

    站在一旁張警官很不是滋味兒，葉存這小子女人緣好著呢。老婆對自己也沒這麽上心。

    他摸著下巴看著燈下的葉存，也難怪，這小子長得是好看，身材也修長，今天往身高標尺旁邊一站，已經一米九了，上次來才一八幾呢。

    怪不得局裏那幫年輕男警察看他不順眼，他一來女警察的眼球都跟著他一個人轉，他們想吃兩口窩邊草也沒戲。

    張警官一看時間不早了，讓葉存在辦公室裏等一等，他把妻子送出去。

    葉存跟李阿姨道別，再次跟李阿姨說了句謝謝。

    張警官看了他一眼，帶著妻子往外走。

    等他回來，葉存還坐在那兒，隻是他剛剛洗了一把臉，水順著立體的五官滴下來。

    張警官皺眉：“別把沙發上到處弄上水”，轉身去給他抽紙巾，葉存已經把t恤的衣擺撩上去，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

    葉存也不廢話，單刀直入，“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賴三那兒已經等不及了。我遠程監控他的電腦，他已經把國內的財產全都變賣，賬戶裏的錢也全都轉到地下錢莊。再不出手，他很快就會出境，到時候再抓他就難了”。

    “那你也不用給他一槍吧？”

    葉存臉色一冷，“他拐賣的兒童數量，夠他死一百次”。（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