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和離第18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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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阿昆身份特殊,北方草原情況也比較緊急,因此,來的時候,國師大人就搶了自家皇帝外甥的玉璽,臨時給魯昆吉洞的爺爺魯昆萬木封了一個爵位,如此他們便師出有名,可以借著“營救大元朝禦封王爵”的名頭,讓大元軍隊正大光明地踏入草原。

    至於魯昆萬木會不會接受這個爵位?

    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麵的魯昆吉洞,魯昆萬木家現存唯一的嫡係血脈,國師大人微微一笑,不錯,這個小質子的含金量還是很高的。

    你們,要帶阿昆回皇城嗎?”姚亦昕忍不住問道。

    不,阿昆不是大元人,他的家人都在草原上。所以,我們在這裏暫且休整一天,讓他們去準備些人手,後天一早,送他去邊城。”

    去邊城而不是回草原?

    姚亦昕眉頭一皺,總感覺,他所認識的國師大人,並不是什麽樂於助人不求回報的紅領巾呢~

    魯昆吉洞也有些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小動物的直覺告訴他,雖然國師大人看起來比較好看,可是,姚家少爺好像比他更可靠的樣子呢~

    幼崽,你真相了!

    得知阿昆還可以在家裏住一天,姚亦昕決定,趁他沒回草原之前,把自己之前和他們提到過的好吃的都做一遍給他嚐嚐。

    畢竟,走丟了還能找回家人的,確實不多,阿昆很幸運,就當是替他慶祝吧。

    白十三接到這個新任務,急忙去賬房支了二十兩銀子,牛二叔趕著車,倆人去了鎮上,把姚亦昕指定要買的食材都買了回來,堆了滿滿一車。

    手臂長短的鱖魚,被切成花刀,醃製後下油鍋炸,調了糖醋醬汁澆上去,就是大家一直隻聞其名的鬆鼠鱖魚;帶著脆骨的小排,汆水後,加調味料醃製、油炸,最後再回鍋翻炒,煮至湯汁濃稠,關火,撒上蔥花,便是一道酸甜可口的糖醋小排。

    怎麽都是糖醋的啊?”灶下幫忙燒火的瓜娃好奇問道。倒不是他覺得糖醋口味的不好吃,相反,正是因為在大元朝,糖的價格非常高,他們才覺得,自家少爺用糖來燒菜,簡直是奢侈!

    你們不知道,聽說,在草原上,糖是一種很珍貴的食材,尋常很難吃到的,阿昆要回家了,以後也不知道會不會再見麵,我想給他做點在草原上不常吃到的飯菜,就當是慶祝他找到家人吧。”姚亦昕一邊解釋,一邊將一道冰糖燉肘子料理好放進大鍋裏燉著。

    這天晚上,姚家院子裏,開了三桌席麵,姚亦昕陪著國師大人和他帶來的人,還有阿昆一桌,白十三陪著朱爺爺黃阿婆花娘子等人一桌,宋茗帶著家裏其他人一桌,濟濟一堂,慶祝阿昆找到了自己的親人。

    吃著這輩子從來都沒有吃過的又甜又酸的肉,魯昆吉洞小而冷硬的心不由得軟成一片。一路從北方草原顛沛南下,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磨難,經曆了多少次生死一線,他已經記不清了,隻知道自己一定要隱藏好真實身份,否則,依著大元人對韃靼人的厭惡,說不定,他會過得連最底層的奴隸都不如,還有可能會被遷怒的百姓殺死。

    可是,隻有姚亦昕是不一樣的。

    這個大元人,好像特別容易對弱小的幼崽心軟,因為不想看到他們被把頭折磨,就連生病的孩子也一起買回來,給他們穿暖和的新衣服,吃好吃的黃米飯和燉肉,他從來不用鞭子抽打奴隸,可是,姚家的下人,卻比他見過的草原上的任何一家的努力更加忠心,心甘情願地幫主人家做事。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不用鞭子也能換來的忠心。

    魯昆吉洞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的其中一個爹爹是大元人,從小就教他各種大元人才懂得的禮儀,正因如此,他才會想到要躲在姚家,因為,姚亦昕給他的感覺,真的好像爹爹啊。

    想到早逝的爹爹和戰死的父親,魯昆吉洞強忍著差點滾落的淚珠,用力啃咬著炸的酥脆的糖醋小排,他一定!一定要回到草原,為父親、為死去的親人和夥伴報仇!

    還有,一定要報答對他這麽好、從把頭手裏救了他的姚家少爺。

    吃完飯,姚亦昕才想起來,自己光顧著替魯昆吉洞高興了,竟然忘了,既然要在這裏住一晚上,作為主人,大概也要替國師大人一行人安排住宿的地方吧?

    可是,他們家唯二的兩個獨立式小院,一個是朱爺爺的專屬宅縮基地,閑人免進;還有一個,就是他自己現在住的主院了啊。

    難道要讓國師大人住到下人房去?

    國師粉們知道了,一定會架起柴禾燒死自己的吧?

    默默在心裏擦了一把冷汗,姚亦昕決定把主院讓出來給國師大人和他的侍衛們,自己跑去和白十三擠一晚上好了。

    白十三:“……”少爺您是嫌屬下命太長嗎?敢和國師大人的夫郎睡在一起,他一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白總管,你怎麽了?”看到白十三瞬間臉色煞白,姚亦昕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擔心他是不是晚上吃太多吃壞肚子了。

    那,那個,少爺,屬下突然想起來,今天晚上屬下要去巡山,您就睡我房間吧。”說罷,也不等姚亦昕反應過來,一溜煙就運起輕功消失了。

    姚亦昕:“……”他怎麽不知道,他們家總管大人,什麽時候多了一項巡山的業務?

    入夜,國師大人坐在主院姚亦昕睡過的大床邊,一時間也有些感慨。

    自從成親後,倆人就基本上很少見麵,最親密的接觸,就是在難得的幾次一起用飯的時候,他向來食不言寢不語,吃完飯倆人就散了,也沒說過幾句話,現在想想,自己確實是做得不太對,最起碼,應該對他更好一點。

    即便他不知道自己未來究竟如何,可是,也不該如此冷落人家,或者竟是幹脆早點送他離開,也好過在府裏被那些下人議論吧?

    蘇念白也是在姚亦昕留書出走之後,才偶然從屬下那裏知道,原來,這一年多來,因為自己對姚亦昕的冷淡,讓府裏的人誤以為自己不喜歡這個家裏定下的夫郎,竟然對他有那麽多非議和怠慢!

    那次之後,國師大人惱怒地將府裏那些擅自揣測上意的狗奴才們都打了板子,命人丟出府去,重新換的,也都是少說話多做事的木頭性格,完全符合國師大人對下人的要求,不許碎嘴多事,不許拜高踩低,不許揣測上意,不許收受賄賂……總感覺國師大人更適合買一群機器人做下人呢~

    這次過來,與其說是想借機穩固北方形勢,倒不如說,是國師大人一直對某人心存愧疚,想趁機來與某人講和的。

    隻不過,在務實且情商欠費的國師大人看來,對一個人最有誠意的補償,就是送上他最喜歡的東西,有的人喜歡名畫典籍,有的人喜歡古玩玉器,而姚亦昕,據他了解,最喜歡的,應該就是自己方才送上的金票了吧?

    想到這裏,國師大人得意地站起來,開始慢慢打量小刺蝟住的地方。

    姚家主院並不大,小小的院落,由三間正房加左右各兩間耳房組成,姚家夫夫都是過慣了清淨日子的,並不習慣呼奴使婢,因此,正房也沒有安排給下人值夜的地方,而是在這個位置隔開做了一個小書房,夫夫二人閑來無事,在這裏吟詩作畫一番,現在,這個小書房已經被姚亦昕改造成了平日辦公的地方,桌案上堆了一些計劃書和草圖之類的,姚家兩位爹爹留下的東西,都整整齊齊地碼放在書架上,桌案邊的大海缸裏,疏疏立著幾軸畫卷,國師大人抽出一卷,打開一看,頓時失笑。

    這哪裏是什麽名家畫卷,竟是一張畫風粗獷的農場布局圖!

    也不知道這隻小刺蝟是跟隨哪位書畫大家學的畫,簡直比三歲孩童畫出來的更加令人無語,看到畫卷上一堆一堆的火柴人,還有用各種豬頭、羊頭、簡筆畫的雞鴨鵝標注的豬圈、羊圈、雞舍等等,國師大人忍不住爆笑出聲。

    這詭異的畫風,怪不得父親總說姚家兩位爹爹對姚亦昕太過寵溺,想必是從小到大,兩位爹爹連學畫都舍不得讓他吃苦頭吧?

    國師大人看了看畫卷上那些個甚至連五官都懶得畫的火柴人,真是看一次笑一次。

    把人物畫成這樣,姚家的畫師,當初一定是被氣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