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和離第11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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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 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家還有一百多畝良田呢,我早想造一個莊子了,我們, 我們不如把這些孩子都買回去吧?養個幾年,也能做活了呢。”
這裏的仆人們, 一般十來歲就能做活了, 姚亦昕這麽說倒也沒錯。
隻是, 俗話說半大小子, 吃窮老子,要養著這些正在長身體的娃娃們長大到能做活, 也不知道姚亦昕願不願意負擔?雖然姚家二老留了一百多畝良田給他, 可說到底, 去掉賦稅, 能賺到的也沒有多少。
擔心姚亦昕年紀小,想不通這裏麵的利害關係, 花娘子背過身去, 悄悄將自己的想法和擔心和他簡單解釋了一下。
“姑姑, 您放心好了, 我心裏已經有打算了,別看這些孩子還小, 不能做重活, 若是按照我的法子, 說不定比碼頭那些壯勞力還能幫我賺錢呢。”姚亦昕抿抿嘴, 臉上的表情卻異常堅定,就算花娘子不同意,他今天也想把這些孩子都帶回去。
他算是看出來了,那個把頭根本就沒把這些孩子當人看,幾乎是當成贈品一樣的隨意送了出去,如果他今天不把這些孩子都帶走的話,誰知道這些孩子會淪落到什麽地方去呢?前世他生活的那個時空,不就是有很多地下黑乞丐團夥,專門拐了小孩弄殘疾了丟出去乞討賺錢的嗎?
不過,他也不是那種不懂買賣的冤大頭,看到那把頭粗暴地將那兩個稍大一些的孩子拎過來塞到那四個選好的一堆裏,姚亦昕看了看花娘子,咳嗽一聲,假裝無意地指了指那髒兮兮的柵欄道——
“姑姑,咱們家後院不是養了許多小獸嗎?我看這邊買壯勞力很貴,不如把這些小孩兒買回去,替我養著那些小獸,豈不便宜?”
“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啊!”那把頭聞言卻是眼前一亮,急忙顛顛地跑過來努力推銷,這些小孩子其實都是他沿路撿回來的流浪小乞丐,假裝收留他們,花費幾個饅頭騙上船,轉手起碼也能賣個幾兩銀子,也算是一筆外快了,現在看到有人想買,自然賣力推銷起來。
“您別看他們還小,小孩子都長得快,養個兩三年就能幹活了,況且這位公子說得對,隻是看管小獸,買那些成年的倒是吃虧了呢。”
花娘子當然知道方才姚亦昕那一眼是什麽意思,當下也不甚在意地甩了甩帕子道:“先問問價錢好了,若是太高了也不劃算,倒不如從莊子上雇幾個孩子幫忙看著,左右你那些小獸也不值錢,誰知道什麽時候就養死了呢?若是小獸死光了,這些孩子就隻能在家裏吃白飯啦。”
一唱一和地壓價,配合默契,姚亦昕忍不住在心裏暗暗給花娘子點了個讚。
“看您說的,小的看這位公子也是身份極為尊貴的,就算不養小獸,這幾個孩子養著,平日裏陪著玩耍也是極好的啊。”
“呸!你倒是打的好主意!我這位侄兒豈是一般人伺候得了的?近身的那都得是知根知底的才行,廢話少說,痛快給個價兒,合適我們就帶走,這天熱的。”花娘子不耐煩地掏出一枚精致的香包捂住鼻子。
“就是!痛快點,一個爺們磨磨唧唧的,人家小娘子難得肯停下來與你做筆買賣,這位娘子,若是銀子不湊手,鄙人這裏倒是還有些。”旁邊有人湊過來獻殷勤,花娘子的顏值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唉~這樣好了,小的也不敢賺那黑心錢,這裏一共七個,我也不論大小了,籠統算你一兩銀子一個,保本罷了。”
“五兩銀子,我全部帶走,病死了也不來找你麻煩,還一兩銀子一個?你看角落那兩個,病的都快站不起來了,怎麽,你還想趁機賴上我們不成?”花娘子從袖中摸出一個五兩銀子的小銀錠子丟到那把頭懷裏,“老規矩,將人送到牙行去登記,再讓他們洗個澡,換身幹淨的布衣,給吃兩頓飽飯,明日我命人來接,飯錢和買衣服的銀子我單獨算給牙行,讓他們好好照看一夜。”
那把頭接住銀子,麵上苦笑,心裏卻喜笑顏開,這幾個小乞丐都是他路上騙來的,根本沒花費幾文錢,這一轉手就淨賺五兩銀子,簡直是白撿的!
回去的路上,花娘子才仔細將大元朝人口買賣這方麵的一些事情慢慢解釋給姚亦昕聽,姚亦昕雖然才剛成年,但父親和爹爹都不在了,自己也算頂門立戶的當家人了,這方麵的事情自然是要了解一些的。
“方才咱們算是撿了個便宜,這些把頭都是從船上下來的,從他們手裏買人,要比牙行裏買便宜許多。”
“牙行是掛在每個地方官府下麵的,買賣的也大多是知根知底的奴婢,比如說一些高門大戶裏賣出來的,又或者是抄家抄出來的,都會由牙行來買賣。”
“這些大多都是訓練有素的家生子,平日各司其職,熟悉高門大戶裏的各種規矩,使喚起來也比鄉下買來的更順手,等你往後有了子嗣,姑姑親自給你到牙行挑兩個大戶人家的老嬤嬤,保管給你照顧得妥妥帖帖,連規矩都不必教了。”
“就是說一個是國營,一個是民營咯~”姚亦昕在心裏嘀咕了一句,大概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區別,國營的雖然品質靠譜售後有保障,但是價格肯定高,民營的薄利多銷,雖然有可能撿漏,但也有可能被人坑了,又或者是買到什麽有隱疾的、身份有問題的,買人不成反倒惹上麻煩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我才讓他把人送到牙行去,不管在哪裏買的人,都得到牙行去轉奴籍,這樣做主要是為了防止有的人家賣良為賤,也方便控製戶籍。”
“這批人若是身份上沒有問題,方才那把頭定然不敢將人送去牙行,否則就會被沒收,自己還要惹上官司。我方才給了他五兩銀子是訂金,其他的銀子要等到明天,他將人和戶籍冊子帶過來,再給剩下的餘款。”
姚亦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感情這牙行就是古代的人才檔案管理中心啊,但凡是入了賤籍的,都得在那裏登記注冊,不管買賣到哪裏都能查到底細,這倒是不錯,就跟入職檔案似得。
想到方才看到的那兩個病重的小奴隸,姚亦昕忍不住問花娘子——
“姑姑,你看我們村子裏連個大夫都沒有,既然我要在家裏長住了,我想要不要順便請個大夫回去啊?不然往後若是有個頭疼腦熱的,還得趕馬車來鎮上,這也太麻煩了。”姚亦昕還是很珍惜他這來之不易的第二條命的。
“誰說咱們村沒有大夫啊?你朱爺爺不就是大夫嗎?”
朱……朱爺爺?
那個整天懶得動彈躺在院子裏曬太陽的老頭?
他老人家什麽時候給人治過病啊?
“哈哈~你啊,從小就很少生病,當然不知道這種事情啦。”花娘子捂著帕子笑道,“朱爺爺的真身是一隻野豬精,可嚐百草,通曉藥理,他老人家的本事厲害著呢,別說頭疼腦熱了,就算半隻腳跨入閻王殿,他老人家也有本事把人給拉回來。”
“這麽厲害?”姚亦昕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肯花錢買下那兩個病怏怏的小家夥?真要病死了,豈不是虧了你的銀子?”花娘子修長的手指虛空點了點姚亦昕,“你呀,從小被你爹爹們保護得也太好了,村子裏都不常來,這回住下不走了,可得跟大夥兒好好認識一番,咱們村子裏的妖啊,本事都大著呢~”
“少爺,您吃一半的一半就好了,剩下的別吃了,朱爺爺說你體虛,不能吃太多。”白十三在一邊勸道。
“我……”姚亦昕正想說他再吃最後幾口的時候,牆外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奇怪聲音,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那裏藏著。
姚亦昕:“!!!”這個時空有妖怪他知道,不會還有鬼吧?
作為一個連鬼故事都不敢聽的怕鬼人士,姚亦昕覺得自己有點想去廁所了,大概是西瓜吃多了吧?
“少爺,我去看看!”白十三放下手裏的西瓜,讓姚亦昕待在原處別動,唰的一聲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把寒光閃閃的bǐ shǒu,悄無聲息地摸到了牆邊。
看到白十三那恍如貓科動物一般靈巧有力的身影,姚亦昕突然覺得,他們家這四十五兩打包買來的下人,好像真的是撿了大便宜了啊。
“別動!”
“十三!是我!大人受傷了!”牆外,被白十三拿bǐ shǒu抵住要害的黑衣男子壓低嗓門,焦急地表明身份,手裏還牢牢拖著一個渾身被一件銀色錦緞披風包裹的人形物體,那銀色錦緞已經浸出了一灘血跡。
“什麽?大人受傷了?”白十三大驚失色。
他們家國師大人真身乃是九尾一族的七尾玄狐,尋常妖族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怎麽會突然重傷至此?
白十三顧不得詢問,跳過牆去,須臾,牆邊大門打開,幾個黑衣人抬著重傷昏迷的國師大人進了院子。
這邊,白十三開了門就立刻轉身去向姚亦昕匯報情況:國師大人不知如何身受重傷,如今昏迷不醒,侍衛們隻能就近來姚家村求助。
他不是在邊城指揮作戰嗎?怎麽突然受重視了?還跑到姚家村來了?
一個個疑問在心裏冒泡,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姚亦昕急忙丟下手裏吃剩下的小半個西瓜,一邊讓白十三帶著他們把國師大人送到朱爺爺院子裏急救,一邊去廚房讓木柴大叔趕緊起來燒水,預備朱爺爺那邊搶救要用。
幸好國師大人運氣不錯,往常這個時候,朱爺爺一般早就進入夢鄉了,今天大約是貪嘴多吃了半個西瓜,正好起夜,剛從恭房出來,就發現院子外麵亂糟糟的,白十三甚至等不及叫門,直接跳進來開了院門,差點把守夜的小八嚇得半死,還以為家裏半夜進了強盜呢。
“朱神醫,我們大人受傷昏迷了,請快些替他看看吧!”白十三噗通一聲跪在朱爺爺麵前。其他幾個黑衣人本也想跪下的,奈何手裏抬著他們家大人,隻能用哀求的眼神一起看著朱爺爺。
“你是他的人!”朱爺爺若有所思卻異常肯定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白十三。
他早就覺得這小子有問題了,憑他這般身手,怎麽會落到那個所謂的把頭手裏?還毫無反抗地被賣了出去?隻是他觀察了幾次,發現此人確實對那隻小刺蝟很好,當時他還猜測是不是那對老友生前刻意安排的人手,現在看來,應該是那個受傷的狐妖安排的吧?
“朱神醫,小人自知有罪,要打要殺悉聽尊便,小人絕不反抗!隻是我家主子……”
“罷了,抬進來吧!”朱爺爺擺擺手,提了提有些寬鬆的褲子,跟著火急火燎的眾侍衛進了屋子。
恰在此時,姚亦昕也趕了過來,後麵還跟著抬了熱水、拿著棉布毛巾的宋茗宋葉父子。
“慌什麽?有老夫在,他想死也死不了!給,把這個塞到他嘴裏去!”朱爺爺沒好氣地從藥房抽屜裏取出一顆指甲蓋大小的藥丸,遞給白十三。
白十三不疑有他,立刻將那藥丸塞到國師大人嘴裏,那藥丸入口即化,不過片刻,方才還麵如金紙的國師大人,呼吸就平緩了下來,臉色也好看許多。
眾侍衛大喜過望,紛紛跪下道謝。
“都出去都出去!在這裏擋著做什麽?嫌你們主子命太長?”朱爺爺嫌棄地擺擺手,將眾侍衛都轟了出去,唯獨留下了姚亦昕和白十三兩個,還有宋茗宋葉父子。
“你們兩個,先去給他把身上的傷口用溫水洗淨擦幹,你,在旁邊幫忙,你,跟我進來配藥!”朱爺爺指了指宋茗宋葉父子,讓他們當苦力,又指了指白十三,讓他在一邊護法,最後指了指姚亦昕,讓他跟自己進了丹房。
“朱爺爺,我,我不會配藥啊~”姚亦昕苦著臉站在丹房一角,生怕不小心碰壞了什麽珍貴的藥材。
“沒事,你就給我放三滴血就行了。”朱爺爺一隻手拿著一隻白玉小瓶,一隻手捏著一枚銀針,不由分說地抬起姚亦昕的左手,在無名指上紮了一針,擠了三滴血滴在瓶子裏。
“我,我的血能配藥?”姚亦昕覺得自己有點懵。
“不然你以為你兩位爹爹為什麽從小就不讓你出去玩?你身上的血可是煉丹配藥的絕好藥材呢。”
“……刺蝟的血,是煉丹配藥的絕好藥材?”姚亦昕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你可不是普通的小刺蝟……罷了罷了!快出去吧,不要打擾我配藥。”朱爺爺毫不留情地將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小刺蝟趕了出去,趕緊配好藥,讓那個甚麽國師別死了,他還要回去睡個回籠覺呢。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朱爺爺從丹房裏出來了,手心裏托著一隻白玉小碗,那小碗約莫鴿子蛋大小,異常精致小巧,裏麵盛著半盞黑紅色的藥汁,隱約還能聞到一股血腥味混雜著各種草藥的味道。
“給他喝下去,傷口讓小八包紮一下,明天早上醒了再來喊我。”朱爺爺丟下藥就迫不及待地回去補眠了。
白十三哪敢攔著他啊,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們家國師,將手裏那半盞氣味詭異、顏色更詭異的藥汁慢慢喂到國師嘴裏,看到他一個人喂藥太費力,姚亦昕急忙跑過去幫著他捏住國師大人的下巴,好不容易才將藥都喂了進去。
“一個大男人,皮膚竟然這麽光滑細膩……”搓了搓手指尖滑膩溫潤的觸感,姚亦昕忍不住腹誹道。
許是朱爺爺那摻了刺蝟血的藥汁真的起作用了,喝下藥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國師大人身上的傷口就不再流血了,呼吸也平穩了下來。
頂著白十三虎視眈眈的眼神,小八戰戰兢兢地幫著國師大人包紮了傷口,借口幫宋葉清洗棉布,一溜煙地跑掉了。
人沒死,姚亦昕鬆了一口氣,總算想起來問問那幾個人到底怎麽回事了。
“我們在草原上遇到了狼妖一族!他們投靠了魯昆吉洞的叔叔,想要截殺魯昆吉洞,繼承魯昆家的財產和軍隊。”
“那阿昆呢?”姚亦昕嚇了一跳,急忙問道,他們都逃回來了,阿昆那麽小,不會已經……
“魯昆吉洞沒事,已經和他阿爺回家了。他阿爺帶著人過來接應,國師大人是為了保護魯昆吉洞才被狼妖傷了的,大人身上的傷口不深,隻是狼妖的爪牙有毒,邊城沒有甚麽名醫,我們隻能連夜帶著大人趕來找朱神醫。”
擔心牙行的人為了省錢,不給那些人吃早飯,姚亦昕早上吃完飯,就刷了鍋,在大鍋裏煮了滿滿一鍋黃米粥,外加幾籠屜的雜糧饅頭,叮囑毛毛在家裏看著,這樣等他們回來,那些人也好吃口熱的。
趕到牙行的時候,那邊正是熱鬧的時候,原來,國師大人那大招一放出來,倒是讓各地牙行的生意瞬間好了起來,有些大戶人家舍不得放自己家訓練有素、用的順手的家奴去代替他們服兵役,就想著隨便來牙行買幾個湊數,倒是讓牙行坐地起價,青壯年奴隸的價格一夜飛漲。
因此,當聽說姚亦昕他們昨天在碼頭隻花了五十兩銀子,就買了四個大人外加九個小孩之後,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嫉妒起來。
這小子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恰好趕在國師法令頒布的前一天撿了漏,就跟樓市限購前一天買了房一樣,簡直讓人嫉妒得想放把火燒死他!
魂淡啊!!不知道今天法令頒布後,青壯年男勞力的價格,已經飆升到了五十兩一個人了嗎?如果不是參軍太危險,他們都想把自己給賣了好不好?
頂著眾人羨慕嫉妒恨的表情,姚亦昕淡定自若地掏出自家的戶籍冊子,當著牙行負責人的麵兒,將剩下的四十五兩餘款點給那把頭,又將那些人的奴籍挨個登記到自家戶籍的副冊上,這就意味著,從今天開始,這些人就是他們姚家的家奴了,除非主人家恩賞放歸,否則,他們和他們的子子孫孫,都生是姚家的人、死是姚家的鬼了……
“姚公子,小的昨天就說了吧?您買了他們絕對不虧!怎麽樣?這過了一夜就省了上百兩銀子呢。”那把頭點了點收來的銀子,沒有了往日收錢時候的興奮激動,反而蔫頭耷腦的,忍不住酸了姚亦昕兩句。
也是他手賤,昨天為了騰空船艙想再跑一趟,就想著將船上那些“殘次品”拉到碼頭賤賣了,誰料想,這才剛過了一夜,人口市場的行情就變了!
別的他也就算了,可那兩個成年壯勞力,就算是有點瑕疵,起碼也能賣到四十兩銀子一個人啊,還有那幾個小男孩,早知道國師大人要頒布這個新法令,他索性多養兩年再賣,好歹也能多賺個一百多兩銀子啊,真是虧大發了!
姚亦昕笑著搖搖頭,並不去計較他這兩句酸話,大元朝的律法可是很嚴苛的,這把頭就算腸子都悔青了,也不敢為了這一百多兩銀子的差價就毀約,否則被官府取消了交易資格,那才叫虧大發了。
不過,方才他也聽那些牙行的人聊了幾句,他那個前夫倒是做了一件好事,最起碼,有了這個法令,那些想擺脫奴籍的人也有了一條新的出路:隻需代人出征,在戰場上拚個三年,活下來就是自由身了,今後世世代代也能做個良籍,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辦好交接後,發現今天的牙行不知道是因為太忙還是太摳門,果然沒給這些人吃早飯,姚亦昕一臉黑線地讓牛二叔加快了馬車的速度,為了把這些人一次性帶回去他還特意另外雇了一輛馬車跟在後麵,好在上午這會兒大家都在趕集,路上沒人,很快就到家了。
毛毛已經把灶下換成了小火,慢慢溫著鍋裏的黃米粥和雜糧饅頭,這會兒正蹲在大門口看著外麵,遠遠看到自家馬車過來,急忙蹦起來,大喊一聲:“少爺,我去廚房給大家盛粥去!”
這小子也是機靈,二話不說,先讓這些未來的同事吃碗熱乎飯,這也算是“一飯之恩”了吧?有了這層關係,看以後誰還好意思欺負自己!
一碗熱騰騰的黃米粥,三個敦實的雜糧饅頭下肚,這些人的臉色仿佛都好了許多。
從昨天到現在,這些人幾乎都沒有睡覺,茫然的前途讓他們不知所措,有擔憂也有期待,姚亦昕肯買下他們這些“殘次品”,應該是個好心人吧?他們別的也不求,隻求能在姚家吃幾口飯,餓不死就行了。
當然了,這其中也有幾個人,麵色神情與其他人不太一樣。
魯昆抱著自己換下來的破衣服站在一群小蘿卜頭中間,即便隻是穿著最簡單的布衣,半長的頭發用破爛的布條束起來,依然擋不住他那刻意遮掩起來的氣勢。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不會觀察的這麽仔細,隻可惜,姚亦昕不是。
在墨竹山莊和國師府那兩年,他別的沒學會,觀察別人的本領可謂自學成才。那小家夥倒也心細,擔心露出破綻,刻意用一些泥灰將自己的五官和手指縫都模糊住了,又低著頭,怯怯的,看起來和尋常鄉下小子差不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