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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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魏國狩獵場的短暫出遊便結束了。
紫硫與白璧倒是真正的替我著想,又兼之魏國太子素來厭惡這個總是欺負自己唯一的同母妹妹的異母妹妹,倒是談出了一場好買賣。
魏國和唐國簽訂了婚盟,言及將魏王第九女朝顏嫁予唐國七王。
皆大歡喜。
魏國太子不用擔心自己唯一的嫡親妹妹遠嫁唐國,現下四國適齡的各國公子中,除出夏國,隻有唐國還有幾位公子沒有正妃,隻是朝顏之前魏國也有兩三位公主與唐國聯姻,現下朝顏嫁去,大抵也就夠了,沒必要嫁那麽多魏國女子與唐國。
唐國七王現下大抵也多少看出朝顏手腳,我雖然不知他是否依然對她一片癡心,但是想來多少有些隔閡。就算不是這樣,朝顏與我計較,想來不外是看上了紫硫或者白璧。這樣說起來,她其實對唐國七王毫無感情,若是就這樣嫁了,多少心裏會有些怨憤不甘,這樣的兩人在一起,實在是妙不可言。
紫硫撫摩我的發頂,“這樣的手段,你可是滿意了?”
我伸手拍他,“總是摸我頭發,你不嫌我頭發油膩,我倒還要嫌棄你手髒。”
他收了手。嘟嘴拍我一下,“她倒是喜歡白璧許久了,我好心好意的替你解決了她,你反倒要來和我算賬。”
她喜歡不喜歡白璧關我什麽事情?她喜歡就喜歡麽,何必鬧到我頭上來?若是犯到我頭上卻依舊不好好收拾收拾她,我夏國的臉麵又要往哪裏放?”
他撇撇嘴,“她喜歡白璧,你可是真不生氣?倒沒想到我妹妹,原來是這般大度不過的一個人呢。”
我懶得理他,隻道,“原來兄長喜歡誰,倒還要歸做妹妹的來管,我倒是從來沒想到我有這麽大的權力呢。”
他被我這一頂,啞口無言,恰恰白璧此時又過來了,便無法繼續和我胡攪蠻纏,隻好問白璧,“你來做什麽?”
白璧有點怔忪,“怎麽?我不該來麽?”
我笑道,“這人剛剛和我吵架失了麵子,你來的可不是時候。”
白璧溫文笑道,“原來是這樣,”抬手過來習慣性的在我額上一觸看我是否燒著,接著又道,“尚非在這裏,一直說要來拜見一下你,我想你到底還是見見他比較好。”
我回想一下,覺得有些腦力不濟,便問,“尚非是誰?”
紫硫笑道,“我就和尚非說你不記得他了,他還不信,那時你才八九歲,哪裏記得這許多。”
白璧道,“你從小就是越危險的地方越喜歡的,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喜歡在那宮牆上麵走?那次尚非看見了,特別擔心你從上麵掉下來,便上去想扶你一把,結果剛剛碰到你的手,你就反手扇了他一巴掌,把他弄得從小就害怕你,總說你有威嚴。”
我尷尬的笑起來,“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我害怕。。。”
白璧輕輕撫摩我的發頂,笑道,“我握你手你就不害怕了麽?”
阿兄是阿兄,可別人到底是別人。”我嘟著嘴,捶他一下,想想又問,“他快三十了吧?”
紫硫笑道,“他當年可是少年才俊,十五歲入宮做隨侍待選,可惜後麵到底家世高貴,又年紀大了些,才兩年滿了十七歲就放了出去改做侍讀,及後他二十歲成人,入宮進來謝恩的時候,你一巴掌把他給直接扇出了夏國。現下你當然不認得他。”
其實我還是沒有想起他來,我十歲以前的記憶大都混亂不堪,全是肉體與精神上的雙重痛苦,各種痛苦互相交織,現今想起以前的事情,往往隻剩下疼痛。各種各樣的頭痛,連記憶中的天色也大都昏暗不堪。
紫硫又接著解釋道,“他好端端的一個少年英才,不過是為了扶你一把就被你一掌扇到,又正好是該給他分配職位的時候,父親覺得心裏對不住他,便特意問他想去哪裏,他便道了魏國。便指派了他一個魏國閑散職位,隻叫他過來練練手腕積攢積攢經驗,誰道他卻如魚得水,現今不過二十六歲卻依然成了下一位夏國常駐魏國的使臣的模樣。”
我使勁想來想去,隻模糊的想到了一個少年的影子,麵目卻是模糊不清。
便道,“現下我長大了,又難得來這裏一趟,到底該去見見人家,好歹當年不懂事的時候扇了人家一巴掌呢,該去道歉。”
紫硫長長歎息著,“你那個時候多可愛,從來不打我。”
言罷就挨了我一掌。
本來尚非應該住在我們現在居住的賓館內,隻是因為我們三人來了,他們一行人為了避讓便從這裏搬了出去,其他諸要人都見過了,隻是尚非到底年輕位卑,不好在明麵上越級召他,便約了他去了一家酒館相見。
我們三人中白璧與他關係最好,到底尚非曾是他的隨侍,又因為年紀相仿,總是在一起,所以二人最為親密。而年紀相差過大如我,連尚非的臉都想不起來。但是紫硫記憶力又似乎比我好些,他們兩兄弟每每到了魏國,總會特意出來見他尚非幾麵。
今年我來了,於情於理,我到底也該去看他一麵,為當年的不懂事道歉才行。
到了酒館,早有人上前牽住我們的馬車前的馬,引我三人下車。我素來因為頭發短,要梳高鬢要帶首飾時一定要摻入大量的假發,今日想過的隨性些,隻簡單的用簪子挽了發,被人瞧見了到底奇怪,最近陽光又有些刺目,於是便披了件鬥篷在頭上擋住,鬥篷遮住了大部分的光線,剩下朦朧的一點光,隱隱綽綽中反而給予我一點安全感。
與他們兩個出來,從來都是極放心的,何況又是不會去什麽不安全的地方的,所以就連睡蓮也放心的不跟著,專心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尚非早早的迎了出來,站在一旁等候。見我三人忙上前道,“見過諸位殿下。”
白璧道,“不必多禮,許久不見,你可還好?”尚非忙道,“承蒙殿下不棄,每年都特意前來與我相見,尚好尚好。”
出門在外,一切從簡。”紫硫說著,將我牽到身前,囑咐我,“那是尚非,你看看,你是否還記得人家?”
我將鬥篷從頭上掀起,忍不住笑道,“記得的,尚非總是連著說尚好尚好,我記得那個時候我總是覺得與其喚他尚非,不如喚他尚好更為合適。”
尚非麵上泛起一點紅暈,“多虧殿下還記得這個口癖。”又忙道,“今日陽光實在太過刺眼,我記得三殿下雙目有些畏懼陽光,先進去可好?”
是了是了,這個熱愛臉紅的毛病。這麽多年了都沒有改變過。
他生來膚色就是雪白細膩的,現在又年輕,稍微泛起一點紅暈就非常明顯。我記得當年總有人喜歡調笑他,喜歡他尷尬起來的神色。到底是因為最近夏國貴族生得越來越秀美,他也不外乎如此。
他在前引路,白璧緊隨著他,紫硫借我一點力,讓我走的輕鬆些。我確實受不住那般刺目的陽光,便近乎側著身子躲在他伸出來的胳膊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