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出一個艱難的笑容，我問他：“你愛她嗎？”。他似有幾分不忍心看我，遂移眼看向窗外，然後若有所思的說到：“嗯，念真她和我比較適合在一起”。

    我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笑也深了深，我那時沒有注意到，他說的是適合在一起，而不是愛，因為心痛，所以也忽略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藥味。因為沒注意到，所以很多悲劇也從此時開始一發不可收拾。

    我說：“那便好，她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好好待她！”。他抿抿唇，側臉過來看我，而我再也無法麵對他，他的眉眼我怕多看一眼都會舍不得移眼，匆匆別過頭，慌亂的整理著桌上的書本。

    我說：“林晨啊，你誤會了，雖然你優秀耀眼，自小又與我青梅竹馬，我對你有幾分愛慕也是自然的，但是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無法自拔，謙遇師兄自來對我愛護有加，並且他並不輸你半分，我愛的人自然是他，至於你說的觀察念真，你大概是多想了，我不過是喜歡出神，看著一個地方許久可心思並不在目光所落之處，所以你大可以放心的和她在一起，我不會再讓你們困擾，更不會再讓你們有什麽誤會了的，不早了，我們都各自回吧！”。

    天知道我是如何撐著將這些話說完的，從書桌裏隨意拿了兩本書，起身就要走，他說：“如此，對我們都好！”。

    隻感覺嘴裏一陣腥甜，眼淚已經狠狠砸落在地，我多慶幸此時的自己是背對著他的，留給他一個背影總比留給他一陣淚水的強，離開教室的每一步我都走的很虛浮，教室裏他看我離開的背影，眼神中盡是悲傷。

    蒼白的臉色透著病態，他用沙啞的聲音輕輕呢喃著：“對不起，我現如今已是身不由己，若不對你狠心，透過念真，以你的聰明定會察覺到我的危險處境，到那時我便更阻止不了你了，這趟深水我一個人去趟便好，隻要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這樣做，對我們都好！”。

    他起身，腳步沉重的也走下了樓，崔念真在樓下等著他，他走到崔念真身邊，寵她苦苦一笑，崔念真伸手去扶他，這兩年他總是受傷，一次比一次重，她不敢問什麽，隻敢小心的為他處理著那些傷口，現在的他，身上還帶著極重的傷，她一秒鍾都不放心讓他單獨呆著。

    她抬頭看著這個比她高出了一個頭的少年，有些擔心的說到：“她看起來很傷心！”。林晨眼神裏滿是不忍，可是他別無他法，他說：“讓她傷心總好過於將她置身危險中的好，我現在已經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了，讓她置身危險中，我根本無法護她周全”。

    崔念真輕歎一口氣，同為女子，她當然明白那是一種什麽感覺，自己執著了那麽多年的人，突然決絕的告訴自己，一切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做的一場夢，怎會不痛，怎會不崩潰。

    可是她更明白林晨的為難，他背負的沉重，他不可以對任何人說起，他步步驚心，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一般艱難，她心疼他，卻除了陪在他身邊以外，什麽也為他做不了。

    她衝他淺淺一笑，安慰他：“她不會有事的，再說不還有暮陽他們在她身邊嗎？倒是你，這身上還有傷，要好好養傷，那個人雖然暫時不知道你是誰，但以他的勢力，或許根本要不了多久就會找來了，你若一身傷，要怎麽和他對抗？。

    林晨不說話，重重的咳了幾聲，傷口猛地被震的撕裂般疼，他想，這樣痛著也好，她心裏痛著，那他便陪她痛，黑夜中他在她的攙扶下緩緩走向校園外，他們走後，黑暗處走出一個少年。

    一張妖孽的容顏，不是跟著我的影子又是誰，抿著唇，皺著眉，他們剛才的話他悉數聽了去，林晨剛才眼神裏的悲痛他也看在眼裏，他想：”這便是她愛的那個人嗎？看似冷漠薄情，實則處處為她著想，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卻背負的比自己還沉重，到也算得有情有義之人，隻是到底是什麽人讓他受這麽重的傷。

    他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到底是什麽人會對他趕盡殺絕，如果可以，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出手幫他一把，空氣中微微還有些那個少年留下的藥味，果然人在情緒中最容易忽略一些細節，他想以她那般的聰慧，若換作平時，早就發現了林晨的不對勁兒了吧！

    那空氣中彌留的藥味那麽清晰可聞，她卻忽略了，大概是真的很愛吧！她下樓時眼神中的絕望那樣幽深，那唇上的紅想也知道定是強忍情緒時自己咬破嘴唇留下的血液，那樣倔強的她，那樣傲氣的她，在那一刻像隻一碰就會碎的瓷娃娃，他的心不禁糾在一起。

    看見她流淚，他的心也會跟著痛，苦笑一聲，他想起初二初相見她為自己出頭的模樣，那時她還很瘦小，也沒有此時的身手，麵對那麽多比自己壯許多的男生，她眉頭都不皺一下，被揍的鼻青臉腫後，還會笑著問他可有事，不過是個陌生人，她竟然那樣奮不顧身的為他出頭。

    真是個奇怪的女子，後來他在暗中用計令那天跟她動手的幾個人心生嫌隙，終於在那個晚上約定決鬥，打得正熱鬧時，她竟又出現了，一身酒氣的她已然不是初見時的那個模樣，她習了柔道。

    和另一個她稱之為師兄的人兩人就將所有人製服了，而他原本打算要看的好戲也就這樣被打亂了，他很是震驚，看她臉上玩味的笑容，他發現他被這個女子迷住了，至此以後，他便總是跟著她。

    雖然偶爾也會和她故意擦肩，可是她從未有過一次認出過自己，後來敏感的她也察覺了自己在跟著她，可並未趕他走，偶爾還會跟他說說心事，他不能回她，但能這樣聽著她說說話，這樣安靜的陪在她身後，他是知足的。

    眨眨眼，他對著早已消失在黑暗中的林晨說到：“放心吧！她有我守護，你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成了，畢竟你死了，她會比誰都難過時”。

    邁步他也悄悄走入黑暗中，在這世間你愛而不得時，其實一回頭便可發現比你更深情的人還仍舊在珍惜著此刻的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