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令儀說：“季小姐，你是聰明人，我也就不跟你繞彎子了，我今日來是為你，也是想送上幾句肺腑之言，我知道你不同於一般女子，也聽說過你的膽識，但是再強大的女人也總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吧！餘總對你很是維護，我也明白他與我不過是一場交易，但是即便是交易，此時，對他有用的也是我，而不是你，季小姐，華餘兩家的聯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所以，我希望你可以退出，大家都不必那麽難看”。

    她臉上的神色因為這句話突然變得有些嘲諷，好像揪住了我的什麽致命弱點，所以人也有底氣起來了。

    我看著她精致的容顏笑笑，然後說到：“華小姐，難不難看，退不退出不是你說了算的，我與餘杭男未婚女未嫁，他要與你結婚，我是管不著的，同樣的道理，他和我怎樣你也終究是個管不著的外人，我季薛坦坦蕩蕩，上可頂天下可立地，女人之間的那些把戲還入不了我的眼，若你真對他有意，就該去綁住他的心，在我這裏耍手段不覺得難看嗎？”。

    她氣息漸亂，卻努力壓抑著情緒，我見她如此，伸手理了理衣袖，然後語氣不變的繼續說到：“還有，你哪裏來的勇氣敢來到我麵前示威，你不知道季薛是殺人不眨眼的瘋子嗎？”。

    我說完將衣袖上的一顆紐扣扯下飛速的向她的眼睛彈去，她嚇得臉色都白了，愣在那裏連躲避都忘了，我在彈出紐扣後身體極速前傾，手在茶幾上一掃端起她的茶杯，手腕一轉截住了那枚紐扣，紐扣落在茶杯裏，在紅茶的沁潤下顯得格外純良無害。

    我對她深深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我說：“華小姐，茶涼了，我再給你換一杯！”。

    華令儀眼眶通紅，感覺晶瑩剔透的淚珠就要滑出來了，我起身懶得看她一眼，走到廚房又為她泡了一杯紅茶出來，原本直挺的脊背不知何時就垂了，我心中冷笑。

    她看著我，掩飾不住的恐懼，好像覺得我就是一頭猛獸，下一刻就會突然撲過去咬住她的脖子，瞬間將她撕碎一樣。我將紅茶緩緩推到她的麵前。

    我：“華小姐沒有聽到那邊的老爺子怎麽說我，他們說我就是個心狠手辣，什麽都幹的出來的瘋子，他們說我這種人是不得好死的，能不能得個好死其實對我來說都沒什麽，好死不好死不都是個死嗎？我這種人有時候不喜歡用嘴說話，因為說不通，吼聲大也不代表有多大本事，所以華小姐，你到底是哪裏來的勇氣站在我麵前示威，不得好死我都不怕，害怕難看嗎？”。

    華令儀：“季薛，我……我沒有示威的意思！”。

    我：“喔？那算我示威吧！先不說你還沒進餘家的門，便是進了我也敢當著他的麵將你一刀了結了，季薛能走到今天可不隻是餘杭維護出來的！你的肺腑之言我也不想聽了，夜已深，風雨也不見有停下的趨勢，華小姐還是早些回去的好，管家，送客！”。

    華令儀：“……”。

    我沒有再去看她的臉，也沒有去移眼看門口那個身影，這要命的自尊讓我無論如何也學不會退步，我轉身邁步離開玄關，餘杭的目光一直跟隨著我。

    他就那麽看著，看著我襲擊他要聯姻的女人，看著我說出那一堆示威的話，那被人在心上剜了一刀的感覺讓我不願意再去看他的臉。

    無名指上的戒指突然變得很不合適起來，取下那枚戒指將它裝回了盒子裏，我想，或許我真的不適合深情，餘杭走到我身後將我緊緊抱住時，我將盒子還給了他。

    我：“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以前隻是覺得這句話傷感，而今嚐得世味才知其中的深意，餘杭，我一直以為你是我的終點，可是你卻告訴我你不是！”。

    他雙手勒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肩上，曾經親密無間的姿態如今卻又是另一番滋味，他許久才說：“我愛你！”。

    我說：“我知道！”。

    他說：“我送你去法國吧！一年，給我一年，我一定解決好所有的問題！”。

    我說：“好！”。

    他說：“對不起！”。

    我說：“你再穿一次喜服給我看看吧！我怕有一日我會忘了你穿喜服的樣子！”。

    他說：“薛薛……，對不起，我也有我的不得已，走至今日的位置，我早就不能像年輕人一樣可以對一切不管不顧了，很多事情，終歸是無法盡善盡美！”。

    我說：“我說過，我不是溫室裏的嬌花，所以不用那麽小心翼翼，你是黑道皇帝，你有你的背負，有你的難處，沒有人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恰到好處，即便是老季也有無數遺憾，餘杭，世間千萬條路，你我也不是隻有一條相濡以沫可走！”。

    窗外閃電劃過天際，雨不知為何又大了一些，仿佛是要將所有記憶都衝刷幹淨，仿佛是在為什麽送著行，我掙開他的束縛，顧自去取了他的喜服，然後親手為他換上那一身我本想用來綁住他的枷鎖。

    盤扣一顆一顆扣上時，心中酸楚不斷上湧，這個男人，終究也隻是我的過客，或許準確的說，我才是那個過客，大紅的喜服十分的晃眼，我的眼睛有些看不真切上麵的龍鳳呈祥。

    原本以為的歸處不是歸處，原本以為的良人不是自己的良人，這麽多年了，我還是逃不過緣淺二字。

    我為他整理領口時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極大，我抬眼看他，他的眸光是暗淡的，一直以來，他的雙眸我都覺得裏麵是閃著光的，原來也會有暗淡的一刻。

    他說：“我不會允許你嫁給除我以外的人的，來到了我的世界，就一輩子也別想逃開，我和華令儀不會結婚的，隻要訂完婚我就能得到華氏的支持，那幾個老東西我一個也不會放過，洪越也會至此消失，薛薛，這一次是我對不起你，但是相信我，這件事情結束後，我再不會負你！”。

    我伸出雙手捧起他的臉，恨不得將他的一切都刻進腦海裏。

    我說：“我相信！”。我相信你愛我，我也相信你對我說的一切都是真心話，可是誰又能說的準未來呢？誰有能保證會不會有下一個不得已，這一次是華氏千金，下一次呢？你可以咬牙不辜負我，可是我又怎麽忍心你為難，我怎麽忍心你陷入絕境，如果我的愛變成了你的累贅，如果我成了包袱，成了你前進路上的絆腳石，那麽留在你身邊又還有什麽意義？

    遇見你以後我已經得到了太多太多，溫情與愛情，你都給了我太多，這顆疲憊不堪的心在你這裏得到了慰藉，餘杭，我知足了。

    你為我付出了那麽多，我也該為你做點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