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那李重俊對青施有恩，青施定然願意入東宮。李重俊好像也挺喜歡她的，要不然也不會為她挺身而出，這事倒是眾人皆歡喜的事，她一個局外人瞎操什麽心。

    回過神來，問道：“青提呢？”

    “他，他好像幫主子辦事情，好久未見了。”

    她看著素溪的紅暈的小臉兒，忍不住掐了一下，隨口道：“佳人梳妝，不見情郎？情郎何兮，在遠一方。佳人著裳，不見情郎？情郎何兮，我心彷徨。”

    素溪笑道：“你呀，誰能料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點金榜榜首，不僅是個小女子，竟還能作出這文縐縐的詩歌來。這詩歌還是為奴家一個青樓女子而作，奴家榮幸之至，先在此謝過了。”

    “那你如何伺候大爺？”

    素溪狡黠一笑，道：“嗯，爺，我好好伺候您。”

    “哈哈，我錯了，素溪，癢死了，癢……”

    後屋內傳出兩女子一陣清脆笑聲。

    她和素溪聊著聊著一夜未睡，直至幾聲雞鳴，她才起身離開。

    原來素溪早就知道她喜歡主子，隻是不願意拆穿她。素溪勸她早日斷了這念頭，否則以後吃苦的是她。

    如今乖乖在丞相府呆著，以後有機會再報恩，報完恩就自由了。那時再回突厥想辦法尋找她爹娘。可她一點線索也沒有，不像說書的裏的主人公，有信件，有胎記……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一首童謠：

    月亮光光，汝來望娘。

    阿娘看見，心頭肉。

    爹爹看見，百花香。

    哥哥看見，阿妹來。

    嫂嫂看見，畫紅妝。

    月亮光光，汝來望娘……

    走過朱雀大街，她一個騰空躍至朱雀大街城樓上，走至城樓最中央位置放眼望去。

    淡青色天與長安城相連處正泛著火紅，像灑了紅墨一般，仿佛感受到那輪紅日呼之欲出。

    清風拂過她的發髻，幾縷發絲落在臉頰，癢癢的。城內隻有零星的幾盞燈火，萬家炊煙嫋嫋升起。

    她有點想念塞外水藍的天空，鳴叫的雄鷹，還有那駱駝鈴聲叮叮鐺鐺。

    向東望去，不遠處，那數丈高朱色樓宇尤為明顯，“東宮”兩字泛著金光。

    想到青施那閉月羞花的容貌，還有李重俊那一襲玄色長袍，一雙鳳眸似笑非笑，薄薄的嘴唇……

    隻不過說來那日，他也算順道救了她的指甲。沒了指甲就不能持劍，一個殺手不能持劍，那還不如去死。

    她這人最不喜歡欠著別人，欠著主子的情，還未換完。這又欠了一個，以後有機會便還就是。

    李大廚看見她從牆外翻了進來，小聲道：“你這個大膽的丫頭，知道你功夫好，可丞相府守衛可不是白養的。萬一被發現，那是要掉腦袋的，以後不可胡鬧了，記住沒？”

    她笑道：“原來您老人家知道我會武功？”

    李大廚得意擼著白胡子，道：“我走的橋啊要比你這丫頭走過的……”

    這老頭兒哪裏都好，就太嘮叨。她趁他不注意，偷偷跑回柴房，呼呼補了一覺。

    她夢中正在吃羊腿，那羊腿剛要咬到，聽到有人喊她。她一定要把羊腿吃到，不能醒。

    “死奴才，還有心睡，快醒醒，死奴才……”黃鸝怒氣衝衝喊道。

    忽然天空瓢潑大雨，羊腿沒了，她渾身**的。

    隻見李裹兒的貼身奴婢黃鸝，拿著一個木盆，冷笑地看著她。

    “你潑我水？”她一股無名火憋在胸口，瞪著眼說著。

    “死奴才，誰叫你怎麽叫也叫不醒，睡的和豬一樣，公主叫你穿上這裙襦，穿完就立刻滾出來。”

    說完，將木盆丟到地上，又將襦裙朝她臉扔了過來，後扭身出了去。

    她心裏嘀咕道：“還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刁奴，不可教也，刁奴……”

    那李裹兒才不會好心送她衣裙，就算她有陰謀。她也隻能被李裹兒牽著鼻子走，否則怕是一堆陰招等著她。

    她心不在焉地穿著衣裙，穿完後，她自己一驚，沒料到這裙襦非常合身。滿裙上像是落著真的桃花花瓣一樣，胸前還有一個桃花盛開，非常漂亮。隻不過這裸露的半胸，她真想拿那木盆遮蓋著出去。

    一咬牙，一跺腳，氣勢上不能輸，出去就出去。

    經過剛才那刁奴一番折騰，宰相府膳房的人都圍了過來，此時後院站了很多人。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盯著她看。她剛才提起來的氣勢，瞬間跌落穀底。

    那黃鸝怔了一下，道：“死奴才，還不快走。”

    人群中傳來碎碎聲音：“這小丫頭，平時瞧不出來，如此打扮還挺俊俏。”

    “都趕緊去幹活，快點！”李大廚打發散了眾人，又滿臉擔憂地看著她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