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琉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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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延秀掃了一眼李重俊,淡淡一笑,便轉身走向李裹兒那處。

    李裹兒像是看著凱旋歸來的“夫君”一般,麵帶桃花,笑道:“秀哥哥,快坐下休息。” 同時,李裹兒的幾個宮女擁了上來,為武延秀捶腿,按肩……

    在回城中路上,青提塞給她一個鼓鼓的錢囊。青殺笑道:“你是不是用了全部身家,壓主子贏?”

    青提憨憨一笑,並未說話。

    人群中,幾個麵色如灰的公子,一看便知,他們就是輸得很慘的那幾位。

    “青良媛,蹴球也踢過了,是不是該和本宮回去了?”李重俊將“良媛”二字,說的尤其重,好像在強調所有權一樣。

    青提和武延秀皆是一怔。

    她心裏打鼓似的,是啊,她現在身份,丞相府是回不去了。也不能回芙蓉樓,更不可能去主子府邸。

    好像一時間,任憑天大地大,她隻能回東宮。可她如今讓東宮蹴鞠吃了敗仗,東宮人的人會不會吃了她?

    “主子?”她低頭問道,等武延秀示意,不知為何,她覺得,此刻的她,好像已經背叛了她主子一樣。

    東宮的人皆不敢出氣,這個青良媛真是太大膽了,回東宮這事,還要過問武大人,如此不把他們太子殿下放在眼裏。

    回城的路上,最為熱傳的依舊是,太子殿下從來不近女色,誰曾想一日之內,東宮竟然要入住兩位主子。

    之前陛下也不是沒賞過女子給太子,隻不過下場都很慘,這兩個女子也是前途堪虞啊。

    一個身份不詳,一個出身青樓,這東宮豈是誰都能進的?各名門貴族女子自然十分不屑,但又像被這兩個女子激勵了一樣。和那兩個女子相比,她們什麽也不差,出身不差,樣貌,才華都不差,是不是機會又來了……

    東宮。

    東宮管事李嬤嬤見其中一個主子一身紅裙,酥胸半露,膚如凝脂。由兩個婢女扶著下了馬車,舉止得體,落落大方。

    李嬤嬤點頭讚許,心想此女雖出身卑微,行為還算大方得體。

    見另一個主子,馬車剛剛停穩,她自己動手拉開席幔,從馬車一躍而下,又隨手擺了擺襦裙上的褶皺……

    李嬤嬤眉都要扭到一起了,連連搖頭。

    “拜見太子殿下!”東宮正南門跪滿奴婢,侍衛齊聲道。

    等李重俊進入門後,眾人才窸窸窣窣起身。

    所有人都低著頭跟在李重俊後麵,隻有她一人,身體筆直,抬頭一看。

    “景仁宮!”

    這就是李重俊住的地方,今日再看,要比那次行刺時候看到的宮殿,大了許多倍。鏤空雕花的殿門,琉璃瓦上閃著金華。整座宮殿與旁邊的宮殿形成一脈,屋簷高聳,氣勢恢宏。

    “李嬤嬤,好好教教她規矩。”李重俊冷冷說了一句,便進入大殿。

    李嬤嬤一身黑色花紋宮服,眉目慈祥和藹,不卑不亢道:“老奴參見兩位主子。”

    “嬤嬤,有禮。”青施回了個禮。

    她雙手疊在腰間,半曲雙腿,行了個禮,又瞧了瞧李嬤嬤,一個嬤嬤能讓青施如此客氣對待,想來這嬤嬤在東宮身份地位不一般。

    李嬤嬤看著青施滿意點頭,看了眼她,又是一陣搖頭。

    “青采女在東宮,已經住過一段時日,想來宮中規矩也知道差不多了。那老奴鬥膽,便教教青良媛規矩罷。”

    青施並未抬頭看她一眼,淡淡說了一句,“姐姐,妹妹先告退了。”

    她一愣,這還是那個高冷的頭牌青施?居然叫她姐姐?這……

    嬤嬤又搖了搖頭,道:“青采女輪品階,沒良媛高,叫青良媛姐姐是恰當的。”

    這東宮的人明顯沒把她當自己人,她現在又不得不在東宮呆著。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道理她懂。雖然她嘴笨,但此時必須也得說點什麽。

    “青殺知道了,謝嬤嬤教誨。”

    “青殺?這名字聽著就不吉利。哎,來了這東宮,就要忘記自己從前是誰,這以後,都是太子的人,萬事以太子為尊。除了太子妃,可以稱自身為本宮。其他妃嬪,需要稱自身為臣妾……”

    李嬤嬤叨叨說了一路,將她帶到一處別苑,一石碑上拓這“望月湖”三個字。

    湖麵水波粼粼,湖上一閣樓立於中央,屋簷下流蘇搖曳。柳樹垂的很低,那一抹初春的碧綠,倒映湖麵,猶如一體。

    “琉璃殿?”

    她小聲嘀咕了一聲,她沒想到,這滿是圍牆的東宮竟然有如此清幽的地方。

    “以後良媛就住在這琉璃殿。”李嬤嬤又想,這琉璃殿離景仁宮太遠,一直被荒廢著,甚至奴婢都不願意住過來。給這個不知規矩的主子安排遠點,也好避免她給太子惹麻煩。

    夜風習習,雕花窗外,一輪彎月靜靜懸於夜空,湖麵點點漣漪。淡淡花香縷縷飄來,猶如鏡中水月。

    不一會兒,李嬤嬤又派人送來了整整一箱子宮規的書籍,看著那稀薄的月光映在窗幔上,她開始懷念芙蓉樓自在的日子,聽聽曲,下下館子……

    兩個身材纖細的婢女,盯著出神已久的她,三人彼此誰也不說話。

    其中一婢女心裏嘀咕:“自從進來這閣樓,新主子除了問她們叫什麽,還一句話沒再和她們說過,這主子的性子真有些……奇怪。”

    她坐在軟軟的床榻上,看著朱砂色窗幔有些出神,回過神來,又問了一遍:“你們叫什麽?”

    “奴婢秀兒!”

    “奴婢蘭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