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還在，臣妾不知，以為殿下走了，這才想要回琉璃殿。”她暗暗佩服自己，反應靈敏，才思敏捷，穩穩道來。

    “恩，回去吧，本宮也要進宮了。”李重俊用餘光看她剛睡醒的樣子，粉嫩的小臉像是玉砌一般，光滑通透，如水的雙眸，嬌小的身影，秀氣靈動，一點沒有習武之人的粗糙。

    “臣妾告退。”她倒退出他寢宮，偷偷吸了口氣。

    “主子要去何處？”

    她紅著臉，笑道：“找李嬤嬤學習，如何討好殿下。”

    秀兒聽見後，笑得合不攏嘴，她家主子忽然開竅了，謝天謝地，感謝菩薩各路神仙啊。

    她和秀兒一路來到李嬤嬤住的別苑，別苑清新雅致，古香古色。

    李嬤嬤疑惑問道：“青良媛要學習煮茶？”

    “沒錯，我見殿下非常喜歡喝茶，所以想問嬤嬤，怎麽烹出來殿下喜歡的茶。”

    “那你是問對人了，殿下不喜歡奴婢們用手碰他的茶具，向來都是他自己烹茶，他的茶藝是老奴教殿下的。”李嬤嬤笑嗬嗬道，又問：“你以前可會？”

    她以前倒是給主子烹茶，隻不過她主子和李重俊性格截然不同，主子是盈盈綠色的草原，令人心曠神怡，隻不過現在好像已經成了沙漠，海市蜃樓。

    李重俊像白雪皚皚的冰山，高貴寒冷，令人望而生畏。猜不透李重俊喜好是什麽，但又不能告訴嬤嬤她以前主子是武延秀，便道：“臣妾略知一二。”

    “這煮茶，重要是用心。要想煮一杯好茶離不開好水，殿下的茶向來用的是六月無根水，炙茶一定要慢，慢慢烘幹水汽。碾茶，碾得越細越好，篩茶時，切記用力要小。一沸，二沸，三沸……”李嬤嬤細心一一講著，一邊示範給她看。

    和她之前所掌握的並未所差，所以要想煮出讓李重俊滿意的茶，隻能從用水著手。水一般分三等，天水上，江水下，井水次。

    天上水最佳是露水，其次雪水，雨水。李嬤嬤說李重俊向來用六月無根水，也就是六月雨水。那她可以用露水，隻不過東宮哪裏有那麽多露水呢。

    忽然想到一處，那日她躲到李重俊生母房間，發現那殿前有一片池塘，池塘裏蓮花開的正好。天時地利人和，拿下李重俊這座冰山，曙光在望。得意笑道：“臣妾都記住了，臣妾這就回去好好嚐試，謝嬤嬤。”

    “好，好，好。”李嬤嬤慈祥笑道。

    琉璃殿，雕花窗外，一輪圓月映在湖麵上，仿佛一盞紗燈。

    “鎏金伎樂紋調達子、金銀絲結條籠、鎏金壺門座茶碾、鎏金仙人駕鶴紋壺門座銀茶羅、摩羯紋蕾紐三足架鹽台、鎏金飛鴻紋銀匙、鎏金飛鴻紋銀則……主子，都齊了”秀兒笑道。

    “主子，沒想到這麽貴重的茶具金嬤嬤非常痛快就給了過來。”蘭珠驚訝道。

    秀兒得意笑著，看了她主子一眼，道：“主子留宿景仁宮的事，東宮都傳開了，如今正得太子寵，諒金嬤嬤有韋皇後撐腰，也要給太子薄麵的。”

    “主子，除了茶具，您還弄這麽多金盞做什麽？”蘭珠問道。

    “我明日要去一個地方，這些金盞大有用處。”

    蘭珠，秀兒也不再多問。

    烈日當空，湖麵如鏡，正是正午。

    “殿下，青良媛門外求見。”

    “她怎麽又來了？”一襲玄色長袍男子，細長手指正撥動著琴弦忽然停了下來。

    “青良媛說，煮了上好的茶請殿下品嚐。”獨孤禕滿是戒備看著青良媛，大喊道。

    “叫她進來吧。”男子嘴角微翹，慢慢用絲綢遮蓋上瑤琴。見她一襲白色襦裙，和那日在芙蓉樓大戰李承況穿的很像，“不必多禮，讓本宮看看你烹的好茶。”

    “殿下請用。”她麵色淡然，輕輕站在他身側，眸子裏映著他的每一絲神色。

    “香醇，甘甜，這不是無根水，這是？”李重俊盯著她的眼眸，問道。

    “這的確不是無根水，是晨露。”

    “本宮不知，東宮哪裏有如此多的晨露？”

    他要是知道，她偷偷去她生母那寢殿，她下場一定很慘，假裝淡定道：“這是臣妾的秘密，不可說。”

    “無事獻殷勤……”

    “臣妾昨日說了，以後不會惹殿下生氣了。殿下不覺得很好嗎？”

    “很好是很好……”

    兩人不禁同時愣了一瞬，等她回過神來，忙道：“剛琴音繚繞，不知竟是殿下彈得？可否有幸聽殿下一曲？”

    “你想讓本宮為你撫琴？”

    仿佛過了許久，她緩緩道：“臣妾不敢”

    “看在這茶不錯的份上，本宮就賞你一曲。”

    琴音悠揚響起，玄色的長袍，男子手指細長，薄唇微翹，鼻梁高挺，如墨長發落在腰間。

    琴音婉轉動聽，不失大氣磅礴，氣吞山河之勢。曲到高出，山河凝結百丈玄冰，忽而遇火，玄冰與火相撞，冰火兩重天。瞬間火將冰川融化，水霧繚繞，大風起兮，化作冷雨，拍打肌膚每處，處處生寒，無盡悲涼孤獨。

    人有散，曲終盡。萬物寂靜，她還未回過神來。

    “如何？”李重俊看著這個失神的女子，淡淡問。

    “臣妾覺得，此曲好像無盡力量之源，讓人充滿力量希望，隻是……”

    “隻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