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605·【回歸篇·之四】·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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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女審神者態度十分泰然自若地宣布了今天的出陣名單。
太郎太刀、次郎太刀、石切丸、三日月宗近、小狐丸、江雪左文字。
名單一出, 大家都爆炸了。
雖然大家都聽說了昨天在阿津賀誌山發生的異狀, 然而女審神者一副興衝衝(?)的樣子, 今天還要去相同地點出陣, 引發了大家的熱議(不)。
和泉守兼定表示:今天不帶他去, 不開森。像他這麽強大又帥氣的刀,就是為了出陣用的!阿津賀誌山的戰鬥難度對他來說也不算問題!
女審神者回答說:忽然發現你的服裝是幕末風啊,在阿津賀誌山萬一碰到當地民眾的話不會顯得太招搖嗎?
鶯丸默默地在內心表示:說好的“要與平安時代就已存在於世的名刀一起戰鬥”呢?!
女審神者似乎看出了他內心難以傾訴的槽點, 湊近他低聲解釋說:忽然發現你的服裝是現代風啊,在阿津賀誌山萬一碰到當地民眾的話不會顯得太奇怪嗎?
同為三條組,岩融和今劍沒有輪到今天的出陣。今劍表示到了阿津賀誌山就會想起被害的前主人源義經, 所以不去也罷。
岩融還沒說話,女審神者就搶先表示:想到前主人會感情脆弱, 這是非常正常而容易理解之事。嘛,岩融桑今天就留在本丸稍微照顧一下小今劍吧~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還沒說話, 女審神者就一個箭步竄過去和他們兩人嘁嘁喳喳咬耳朵。等到女審神者離開的時候,他們兩人已經幹勁百倍(?)。
……大概是囑咐他們要在自己出陣的時候替自己守護好本丸吧, 因為他們倆可是她所信任的刀呀。
昨天的近侍一期一振,今天依然還是近侍。所以看顧本丸的責任順理成章地也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有點不放心似的看向女審神者,女審神者則笑著對他表示:嘛這身製服真是太好看了啊~萬一引起當地居民的圍觀就糟糕了, 因為她今天可打算化裝成“泉禦前”去打探一下狀況,身旁出現衣著異常華麗的美男子可不行啊~
一期一振看了一眼名列今日出陣名單之中的、衣著同樣異常華麗的天下五劍之一, 決定不對審神者這句充滿槽點的話進行吐槽。
……嘛, 大概是因為昨天三日月宗近自稱是“泉禦前”的家臣了, 今天卻沒有出現在“泉禦前”的身旁,也不太合適吧。
總之,在稍微平息了一點大家的議論紛紛之後,女審神者站到了傳送陣旁,親手將傳送陣的目的地設定為“阿津賀誌山/文治五年八月”。
熟悉的金光閃過之後,他們又回到了前一天所在的山坡上。
然而這一次,並沒有給他們多少索敵的時間——即使是以隊伍中的三位大太刀的偵察值,也能察覺到躲在樹後的那些層層疊疊的、不祥的目光。
他們幾乎是甫一降落,就立即投入了戰鬥。
戰鬥其實乏善可陳。全99級的三把大太刀加上三把太刀,假如放在遊戲裏簡直是連刀裝都不會掉一個的陣容。
更不要說隨同出陣的女審神者本人也有堪比滿級太刀的戰力。
麻煩的是戰後之事。
在結束了戰鬥之後,已經大致了解了今天出陣之真正原委的付喪神們又被女審神者召集起來。她宣布了今天的任務:
偽裝成這個時代的住民,盡量找當地居民打探清楚,目前奧州藤原氏的統領,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換言之,女審神者想要知道,在這個時空裏,奧州藤原氏的統領藤原泰衡,是否已經被那位穿著藤紫色衣服、昨天在她麵前傷重瀕死的那個人所替代。
其實要打探消息,這幾個人裏恐怕沒什麽是理想的選擇。
太郎太刀沉默穩重,次郎太刀喧鬧愛酒,石切丸約等於神官,小狐丸有著野狐一般的野性和率性,江雪左文字整天不高興……
就算是看上去好像很鎮定可靠的三日月宗近,女審神者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發瘋。——不,其實應該說,她在忙著收集情報的時候,經常不可能有空去顧及這位芝麻餡的老爺爺為一切關於她的事情擅自劃出的底線。
如果她遵循昨晚係統菌的補課,按照“泉禦前”的人設,對藤原泰衡暗戳戳地表現出過度的關注的話,她簡直有種不好的預感——就是三日月宗近又不知道會用何種方法笑眯眯地攪亂她的大計。
唉,心累。
一想到本丸裏那些刀劍——且不說他們的服飾完全不是平安朝的畫風,很容易露出馬腳——也沒幾個適合做這種探聽消息、搜集情報的工作,她就頹喪得不行。
老天啊!她需要一個山崎!山崎在這方麵的才華簡直是毋庸置疑的!假如沒有山崎的話,那麽她至少想要擁有一下總司君的運氣,和千鶴醬上個街都能偶然抓回來一個長州藩的間諜,進而破獲了池田屋密謀的大事件!
分派了任務之後,走在山道上,女審神者一時間忍不住喃喃地說道:“……要是山崎在這裏就好了——”
“啊哈哈哈哈,主殿這次想起的,居然是山崎烝嗎。”有個聲音在她身旁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自稱是“泉禦前”的家臣“三條”,總覺得三日月宗近演起這個家臣來已經上了癮——他今天也跟從在她的身側,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把折扇來放在唇邊,好像已經入了戲。
……但一開口就暴露了他白切黑(大霧!)的本質。
女審神者:“……不,我隻是稍微懷念一下山崎君搜集情報的能力而已。”
走在午後的山道上,晴朗的日光透過樹蔭灑下來,在地麵上投射出無數明亮的光點。女審神者走在九百年前的山道上,望向前方的目光顯得有點若有所思。
“那個時候,在船上,山崎君就那麽過世了……即使當初的我拚了命一般地趕到澱城的郊外,也沒來得及救他和源桑。”她低聲說道。
“想著源桑在油小路之變的那個黃昏,給我端來晚餐的情景,想著山崎君在伏見奉行所門外說著讓我留下整頓人手,由他趕去澱城郊外和副長會合的情景……”
女審神者的聲音愈加低了下去。
“現在想到的,都是他們做過的、令人懷念的事情。可是在那之後,我卻沒能替他們做什麽。”
“我的能力有限,我無法救他們每一個人……這件事讓我遺憾至今。”她靜靜地說道。
那是,在這個世界裏,或許隻有三日月宗近能夠聽懂的事情。
“……我不想再一遍遍重複品嚐著那種遺憾的情緒,三日月。”她說。
“不想再度過充滿悔恨的人生。”
在山道上忽然站定,女審神者望著走在前麵的那幾位付喪神似乎還在認真地觀察四周的地形、並且一邊走一邊低聲交談著,好像是在討論著女審神者交給他們的任務如何完成的問題;她的唇角忽然浮現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下一秒鍾,她毫無預兆地轉向身旁的那位天下五劍的付喪神。
“為此,能夠借我你的力量嗎,三日月?”
三日月宗近:!?
總是溫和地哈哈哈笑著的付喪神,很難得地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從喉間不自覺地發出“呃!”的一聲,像是完全沒有想到會從女審神者那裏聽到這麽坦率的請求。
結果他還沒回答她,就聽到山道的另一端,在坡頂的遮蔽之下,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得得聲。
女審神者的神色微微一變。幾乎與此同時,在她周圍前後走著、起初是以一種悠閑的姿態行動的付喪神們,迅速向著她聚攏起來,將女審神者拱衛其中。
女審神者愣了一下,好像驚訝於自己從來沒有受過這麽額外的照顧(?)似的,啞然失笑。
“安心吧,我的能力足以自保了,大家可以不用——”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一隊人馬飛快地翻過了坡頂,沿著山道馳下,轉眼間就來到了他們麵前。
柳泉視力很好,今天又是個晴朗的天氣,她一眼就看了出來,那七八位騎著馬飛馳而來的人之中,為首的就是昨天她曾經在這個山坡頂上的那棵大樹下看到的、命懸一線的奧州藤原氏統領,藤原泰衡!
她忍不住微微露出了驚愕的神色。
他昨天所受的足以致命的重傷,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完全痊愈。那麽,現在她到底降落到了什麽樣的時間點?他隻帶了這麽幾個人,匆匆忙忙地在山道上馳馬,是想急著去哪裏?……
她的內心裏一瞬間翻滾過很多問題,臉上的表情卻已經迅速恢複了鎮靜。
昨天她出陣的時候穿的是在審神者房間裏找到的巫女服,全新的,居然還很合身——大約是在她答應來此接手本丸的時候,狐之助就為她送來的吧。
昨天她隻是想著既然要第一次率領付喪神出陣,就最好還是低調些,不要在衣著上標新立異;誰知道居然碰上這麽一樁靈異事件,還被誤認為那個“泉禦前”——她反而有些慶幸自己穿的是巫女服,這樣即使有這個時代的原住民起疑,她也可以解釋成是“對神子大人又嫉妒又羨慕所以想要稍微模仿一下她的穿著風格,想看看這樣會不會讓泰衡大人對自己的印象好轉一些”之類的理由。
所以今天既然是刻意來搜集情報的,她就又穿了那件巫女服。現在,那些人從山道上直衝而下,而站在路上的她——一個年輕女子,身旁還有那麽多位青年隨侍左右——這種情形顯然不多見。
所以,在看到她之後,那些人幾乎一多半都紛紛勒住馬韁——這其中居然不包括那位“泉禦前”名義上的丈夫。
藤原泰衡似乎也遠遠地看到了她,然而他不知道是因為視力不佳、一時間沒有認出她來,還是因為他雖然認出了她、但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理睬她;在他身後的隨從們都紛紛勒馬的時候,他居然還啪地一馬鞭甩在了自己的坐騎背上,好像打算加速從她麵前的山道上跑過去一樣!
柳泉有點驚奇,又有點好笑。她也就順著這種情緒,露出了幾乎要氣得笑出來的奇怪表情,微微一昂下巴衝著藤原泰衡的方向點了點,然後作出貴女的傲慢神態,向身後的太郎和次郎兩柄大太刀下令:“……阻止他,讓他停下來。”
太郎和次郎自然是不會在這種時候多問什麽的。他們兩人微一頷首應命,次郎還多說了一句“是是~”,然後一左一右閃到了山道兩旁——
隨即,當的一聲響起,太郎和次郎各自手持自己的本體刀——刀背朝向藤原泰衡的方向以免誤傷——徑直幹脆利索地一交叉,擋在了藤原泰衡行進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