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428·【回歸篇·跡部ENDING】·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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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片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爆炸性消息狠狠轟炸了一輪的茫然中,他機械地轉過頭去望著坐在專屬於信雅xiǎo jiě的球員包廂裏的最佳位置上,正雙手環在胸前、嘴角噙著一個似有若無笑意的少爺。

    ……少爺也知道這件事!這件事就是信雅xiǎo jiě和少爺兩個人合作起來共同完成的!

    他一瞬間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此刻,球場上方還回蕩著解說員特意的解釋:

    “代表rì běn的柳泉信雅選手,從本次賽事起,因為結婚的關係,所使用的球員正式注冊姓名將改為‘跡部信雅’。讓我們首先恭喜跡部信雅女士和她的丈夫跡部景吾先生——”

    天啊,天啊。

    米迦勒毫不懷疑,在家收看本場比賽直播的老主人會立即暴跳如雷,打diàn huà要人馬上把他所唾棄的那個暴發戶柳泉勝平夫婦倆叫到跡部邸去解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茫茫然地抬頭再次望向他家少爺。糟糕的是,他剛才太過震驚了,所以直到現在才注意到,他家少爺在自己的姓名被現場解說員報出之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向著肯定是立即搖向信雅xiǎo jiě球員包廂方向的**鏡頭和四周觀眾揮了揮手——此刻,少爺的臉正巧被投影在球場大屏幕上,即使是以米迦勒的視角和觀點,他也覺得自家少爺那副從容的態度和帥氣的手勢簡直帥裂蒼穹;而那種姿態也隻有他家少爺做出來的時候才不會顯得刻意而做作。

    呃……他該慶幸,少爺幸好沒有在全球觀眾麵前擺出一個自己當年打網球的時候很喜歡用的手勢——左手比出v字形、手背向外,手勢罩住半張臉,造型簡直酷炫狂霸拽到炸裂天際——嗎?!

    不、不過,不管少爺是什麽反應,總之現在怎麽想都晚了吧……老主人大概也一定看到少爺揮手的動作了。米迦勒看到少爺淡定地順手從衣袋裏抽出瘋狂震動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的人名,又隨手按掉之後,簡直要大聲歎息了。

    果然,下一刻,他自己的、為了觀看比賽也已經調成無聲模式的手機,就瘋狂地震動起來。

    他苦著臉,用眼神默默請示自家的少爺,老主人發飆了該腫麽破?

    他家少爺信手揮了揮,就好像對眼前的狀況一點也不感到驚訝,反而成竹在胸似的。

    米迦勒心塞x10。

    “景吾少爺……”他不得不出聲了。在這種時刻,他總得了解一下他家少爺對此事的正式說法,才好按著少爺自己的心意去回複很顯然已經在家中暴跳如雷的老主人啊。

    他家少爺頭也沒回,用一種平淡而有點漫不經心的語氣,理所當然似的說道:“我以前就說過了,‘高貴不在於血統,而在於內心’。……就這麽回複祖父吧。”

    於是米迦勒就十分心塞地被迫暫時滾出球員包廂,去外麵的走道上應付老主人的吼叫了。

    “米迦勒!馬上叫人給我去區公所查一查,那兩個人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偷偷去bàn lǐ入籍了!!”

    “還有現在肯定正像聞到了鮮肉氣味的鬣狗們一樣匆匆趕往跡部邸和跡部財團的那些記者們!你也想辦法去處理一下!!明天早上我不希望在任何媒體的標題上看到那個暴發戶家的女兒跟跡部家的姓氏連在一起!!!”

    ……米迦勒好想哭。

    老主人啊沒有本國政府認證過的正式手續,國際網球聯合會怎麽可能允許一位現役著名選手隨意更改球員注冊姓名呢……現在去查區公所資料已經並沒有什麽卵用了啊。

    還有,既然已經經過了正式入籍手續,明天早上您看到的所有標題裏,信雅xiǎo jiě的名字前麵,肯定冠著的就是跡部家的姓氏啊……而且說不定那可是本國女子選手數十年來在“維珍尼亞杯冠軍賽”上獲得的首場勝利的相關報導呢,您確定您不想看到跡部這個姓氏在充斥著“女性之光”、“我國驕傲”之類各種美譽的報導裏出現?

    ……他十分懷疑這才是少爺今天突然臨時起意帶他一起來現場觀看比賽的真正用意——替少爺應付老主人的吼叫和責問。

    而他並沒有看到,在他身後,他家少爺還是在**和全場觀眾的焦點從這裏移開之後,做出了那個當年他十分喜歡做的、酷炫狂霸拽吊炸天的手勢——

    而在同一時刻的球場正中,抽到首局發球權的柳泉……不,跡部信雅——走到己方發球線後,單手輕鬆在地麵上顛了兩下網球,忽然又將那顆網球一把握住,往球員包廂的方向望了一眼。

    ……正好將跡部大爺那個酷炫狂霸拽的手勢盡收眼底。

    她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然後,她左手握住那顆huáng sè的網球,卻單獨伸出一根食指,衝著球員包廂的方向意義不明地指了指自己右眼下方的位置——隨即轉過頭去,重新沉下表情,將全部的精神都鎖定了球網對麵的對手。

    隻有跡部大爺知道她在指什麽。

    他右手的食指緩緩滑過自己右眼下方那顆風騷得不得了的淚痣,視線緊緊盯著那位當年曾經被全rì běn的名醫都判了死刑,被斷定將永遠無法回到賽場上的天才少女,此刻卻站在職業女子組年終總決賽的賽場上,將那顆huáng sè的網球向著今天湛藍的晴空裏高高拋起——

    一瞬間,她曾經說過的話,又突如其來地回蕩在他的腦海裏。

    嗬。

    是什麽時候漸漸覺得這個人變得無比重要起來了呢。是什麽時候開始覺得這個人的事情不能放著不管呢。

    是什麽時候,發現這個人之於自己,有著最高的意義了呢。

    但這所有的念頭,都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他隨即看到她右手的球拍淩厲地劈下,發出她當年賴以成名的絕技之一——“迷幻日影”發球!

    跡部眯起了雙眼,愉快地笑了。

    勇敢地向前邁進吧,柳泉……不,跡部信雅。

    那個曾經隨意地浪費和揮霍著自己的才華,卻對上天賜給自己的才華缺乏敬畏和尊重的、令人討厭的家夥。那個曾經被上天無情地拿走了它曾慷慨賜予她的一切,變得墮落且偏執,惡毒地詛咒著多少人心中珍惜和追求的網球的家夥。

    那個曾經一度讓他厭煩到了極點,卻最終展現出令人激賞的堅韌好勝,無視自己已經落到黑暗穀底的命運,努力著想要得回一切——也最終真的得回了一切的,仍然被上天所眷顧的家夥。

    現在想起來,是什麽時候真正開始對她產生了那種異樣的情感的呢?

    仔細思考一下,也許當初真正開始正視她的存在,是從他們在她“天才墜落”的悲劇發生三年之後,在冰帝校園裏偶然重逢的那一刻開始的吧。

    那個時候,時近正午的冰帝校園裏,林蔭道上,她就那麽滿不在乎地站著,笑容在她的臉上漾開;一瞬間仿佛那天白晝的日光都映照在她臉上,她的笑容裏似乎有無數亮點在跳躍,襯得那張從前裝模作樣又虛張聲勢的、傲慢而單薄得像紙糊的人偶似的臉孔,無比生動美好。

    但是那個時候,他也僅僅隻是對她產生了一種“這個人也許還值得自己費點心思挽救一下”的感覺,而這多半還是因為那些她所失去了的才華。

    和網球有關的才華,隻要是真正熱愛和追求網球的人,就不可能真正地無視。

    他當然也一樣。

    雖然知道再去理會一個頂著“前女友”頭銜的家夥是危險的舉動,他也勉強說服自己,值得珍惜的並不是柳泉信雅這個人,而是她那些前所未有、卻輕易失去的才華。

    他也打定了主意,假如她一再地表現得和從前一樣墮落得不可救藥,並不受教的話,他隨時都可以走開。他的時間寶貴,不可能浪費在一個無關的人身上。

    ……是什麽時候開始,這個人變得和網球有關,和一切有關,和他……有關了呢?

    是在跡部家大宅的視聽室裏,看著屏幕上的投影再一次複製出她當年那漂亮的球技和身手,那奇妙的絕招,那一往無前的抽擊和奔跑,幹脆利落地拿下勝利的情景?

    還是看到她在一個很少有人知道的網球場裏,一遍一遍重複著枯燥艱苦且令她的身體難以負荷的練習,在沒有人知道的時間和地點,為了隻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目標而努力奔跑?

    ……又或是,在女子組u-17國家隊的集訓場地裏,看到她再一次走上賽場,與當年的對手對壘,盡管身軀破敗、球技荒疏、體能下降,被糟糕的身體條件所限製著,無法在球場上做出當年那些漂亮的動作和反應,卻始終頑強地不肯放棄,直到最後一刻賭上自己的健康和未來,縱身躍起,再一次使出當年的必殺技時的那個瞬間?

    或許,他所期待著的,就是這樣一個瞬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