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478·【回歸篇·之二】·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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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不就是傳說中這個國家的中樞之地,保管著德累斯頓石板這一神秘事物的至高場所嗎!!
誠然她好像多少能夠稍微理解一些室長大人現在的心情——想要在她有限的逗留時間裏盡可能地讓她和以前的朋友們會麵、帶她去和他們的回憶以及他目下的生活有關的地點、或者完成一些他想要完成的什麽能夠構成重要回憶的橋段——然而去禦柱塔觀光還是遠遠超過了她能夠期待的範圍。
倒不是說她對這個地方完全沒有好奇心,而是——像這種霸道總裁一樣的任性畫風,總覺得不像是室長大人會有的啊?!
所以說她果然還是害得室長大人ooc了嗎……那麽這個世界會不會因此再度陷入什麽不夠穩定的危機呢……?!
係統菌的聲音及時在她腦海裏響起,冷冷地打斷了她的妄想。
柳泉:“……”
總感覺它當初解鎖的不是什麽,而是之類的神奇物品啊?!
係統菌諷刺了她一句之後就繼續下潛了,一副懶得理她的樣子。而就在她剛剛發愣的時候,室長大人已經站起身來,繞過辦公桌,走到站在房門邊的她麵前。
“是的。禦柱塔在之前綠王和灰王搶奪石板的事件中嚴重受損,自此後一直處於關閉修複的狀態下。最近修複工程終於差不多要竣工了,卻又遇上了德累斯頓石板被毀的特殊狀況……”
他聲音平靜地說道。
“不過,沒有了重新將石板布置回石板之間內的需要,也讓修複工程節省了不少時間。我預定今天要去視察修複工程的進度,你也一起來吧?”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再猶豫著這麽做是否妥當也沒什麽意義,柳泉爽快地點了點頭,一點都沒有掩飾自己的期待。
“還真是想去親眼見識一下禦柱塔啊……尤其是當那個灰王大叔說過什麽‘假如當初你也在場的話我就不太可能在那一戰裏順利重創青之王,所以你的出現還真是錯過了最好的時機’那種挑釁的話以後,我就更想去看看了。”
室長大人聞言卻微微頓了一下,視線向下落到自己佩劍的劍鞘上,露出了一個類似苦笑的表情。
“那一戰可真夠瞧的啊,”他低聲評價了一句,“沒有事先預料到已經消失多年的灰王會重新現身、還跟綠之王成為了同夥,導致石板被奪去,這是我的責任。”
柳泉猛地抬起頭來盯著他的臉,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之色。
“你在說什麽?這當然不能算是你的責任。”她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口吻,理所當然似的說道。
“沒人拿到的情報,自己就一定要拿到;沒人做得到的事情,自己也一定要做到……這就是你的風格吧,禮司君。”
當宗像禮司以為柳泉作為一位感性值比理性值更高的女性,要出於感情用事的基礎、用邏輯混亂的話任性地安慰他“那些都是大壞人所以一時的得失沒什麽好在意的你最後贏了就好”的時候,他卻聽到她說出了這樣的話。
他輕咳一聲,並不發表什麽意見,靜等著她的下文。
柳泉的手握在門柄上,深吸了一口氣。
“可是這個世界,可不會讓你這麽如意呢。”
宗像禮司:“……哦?”
他聽上去似乎被這句負能量滿滿的話引起了某種興味。
柳泉繼續說道:“即使是最強的王者,也有不如意的地方。理事長大人當年想要說服小白君……呃,白銀之王——和他一道守護和利用石板,結果白銀之王並沒有聽他的,而且一逃就是幾十年……對吧。”
宗像禮司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理事長大人……黃金之王再強大,也敵不過時間的侵襲。到了毫無辦法的時候,也隻能放手。那樣的人都是如此,你偶爾輸個一兩次又有什麽關係?”
宗像禮司哦了一聲,聲音裏帶著一絲奇異的笑意。
“謬論。”他說。
“我討厭不如意的事情,我討厭失敗。”他居然用一種安安靜靜的語氣開始說起這麽任性得不像他的話來了。
“我討厭難以控製、難以預料的事情。所以看到周防和他的赤部,我就頭痛。雖然也因此會異常精神地振作起來去應對他們惹出的事態,但有時候也經常會想‘他們幹嘛不老實一點讓人節省些寶貴的時間好去處理更重要的事務呢’之類的事。”
柳泉:……喵?!這是……久違地在向她樹洞嗎偉大的室長sama?
“綠王那個‘變革’的特點,想要摧毀我信守和維護的秩序和法則。對這一點我決不能接受。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但假如不能盡快擊敗他們的話,事情就有失去控製的危險。我原本以為在禦柱塔的布置萬無一失,但是灰王的出現令人驚訝,像pū kè牌中的鬼牌……”
室長大人平靜地說出了厭惡的言辭。
“我討厭鬼牌。總給人一種虛假的感覺,十分欠缺公平。尤其是當它不在我手上的時候。”
那種微帶抱怨的口吻使得他的尾音聽上去有點特別的磁性,柳泉奇怪自己即使在這種不愉快的談話中間還能注意到這些小細節。
“禮司君,”她含笑喊了他一聲。
“嗯?什麽事?”他抬起眼來望著她,語氣中的那絲抱怨似的意味居然還沒有消失。
柳泉回視著他,目光從他腰腹間在那一天的戰鬥中受傷的部位掠過,往上來到他的臉上,直視著他那雙隱藏在細框眼鏡之後的眼眸。
“在我玩過的pū kè遊戲的法則裏,即使是最小的牌,湊齊四張,也可以壓過鬼牌,我們稱之為‘炸彈’。”她說。
“所以最後在我們重逢的那一天,你贏了。因為你不但有你自己的力量,而且你手中那天可是湊齊了……九張牌?玩遊戲的話,足夠炸鬼牌兩次還多一張呢。”
宗像禮司微微一怔,突然意識到她所指的是那天scepter 4的部下們無視了來自於總理大臣的命令,擅自在沒有他的命令的狀態下行動,衝到讀戶門的現場進行支援。當時她也在場,從頭到尾,都目睹了他——以及他領導下的青之氏族——贏得最後的勝利。
她總是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方法來形容她所遇見的事情,用各種匪夷所思的話來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她看這個世界的角度,似乎永遠和他不一樣,充滿了新奇感;但是她看這個世界的方式,又似乎和他完全一樣,充滿了責任感,並富有前進的勇氣和無畏的決心。
當他在這個國家、這個世界徹底失去德累斯頓石板之後,第一次跨進曾經長期作為國家中樞而存放著石板的禦柱塔時,他曾經設想過很多種自己此刻會有的心情或感想,但沒有一次能夠完全猜中。
或許是因為自己沒有一次真正想到,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跟隨左右的人,會是她吧。
正如他也從不曾想到過,自己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掉落前的最後時刻,堅定地站在他身邊,打算執行弑王的任務、以避免迦具都事件再次發生的人,竟然是她。
柳泉信雅。
此刻她走在他身旁,腳步裏帶著一絲輕快,麵色雖然因為踏入了這神秘又神聖的地方而顯得十分莊重,但眼光中卻跳躍著好奇和激動,和同樣走在他身後、一同前來禦柱塔視察的淡島世理以及伏見猿比古完全不同。
……大概這就是並非國家公務員的身份所帶來的無拘束感吧。他這麽想道。
當他們一行四人邁入石板之間,看著地麵下方原先存放著石板的位置、現在已經空空蕩蕩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得沉默了。
宗像禮司負手站在最靠近石板原來存放位置的地方,低頭向下望去。
他還記得那塊神奇的石板上的花紋,當他正坐在石板旁邊的地上時,透過薄薄的那一層有如防彈玻璃一般透明又堅固的保護罩,望著那塊石板,試圖在精神的最深層次去探知它的存在和力量,試圖與它交流,引導它的力量在一個合適的範圍之內流轉運行、不致外泄的時候,他總是能夠從精神和內心的最深層感受到石板的那種足以震撼靈魂的巨大力量。
那力量選中了他,又支配了他,並且並不甘心遵從他的約束,內斂中存有一絲隨時有可能失控的危險;在最初發現它的人、以及最初運用和約束它的人都消失之後,它的控製權最終落到了他的手裏。
作為黃金之王行蹤不明時暫代的管理者,他在這一名義之下長久地麵對著這塊石板,調查它的能量,探尋它的含義,引導著它那巨大的力量不脫離秩序、不破壞法則、不影響大義;但在這共存與對抗的相處之中,石板賦予了他超乎常人的能力,同樣又消磨著他的那種來自於石板的能力和他自身的生命力,作為接近它的代價。
他已經做好了為之獻出一切——乃至生命——的準備。然而,突然之間,這一切危險、這一切力量、這一切未可解的玄奇與神秘……統統都消失了。從今往後,這個世界將會變成什麽樣子呢?已經建構起來數十年,一直穩定地支撐著這個世界、這個國家的基於“石板”的秩序和體製,又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宗像禮司站在原本安放著石板、現在卻已經是空空蕩蕩的“石板之間”的正中央,陷入了沉思。
然而這種哲學性質的沉思並沒能持續多久,就被門外守著的五島和日高打斷了。
五島從外拉開一扇剛經修複的、畫著精美彩繪的拉門,然後用一種——略微困惑的語氣說道:“失禮了……室長,有一個人說想要見您……”
這句話使得此刻站在石板之間裏的四個人——宗像禮司、柳泉信雅、淡島世理、伏見猿比古——一齊轉過身去,看向門口。
五島向一旁站了站,他身後的一個男人的身影顯露了出來——那個男人穿著t恤和工裝褲、頭上還包著頭巾,看上去就像是個從事體力工作的工人。
柳泉、淡島、伏見:???
宗像禮司:……?!
那個男人一步邁過五島身邊,從那扇打開的拉門裏跨進了石板之間。然後,他發出一陣極為爽朗的哈哈哈的笑聲。
“喲!禮司!好久不見了啊!”
淡島:“這、這個人管室長叫、叫什麽……?”
伏見:“嘖,到底是什麽來路啊,這個人。”
柳泉:“……”
而室長大人在一瞬的驚訝之後,已經鎮靜下來。他露出一個微笑。
“哦呀?你這個時候怎麽過來了,哥哥?”
柳泉、淡島、伏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