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498·【回歸篇·之二】·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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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起熱熱鬧鬧地吃過晚餐之後,當柳泉準備站起身告辭的時候,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的周防尊突然又站了起來,走到柳泉的身旁,微微彎下身在她耳邊說了兩句話。
柳泉:“……哦。”
周防尊的雙手插在褲袋裏,聽到她這麽應了一聲以後,也沒有再向她說個再見什麽的道別,而是徑直繞過她和木野花沙耶,走向樓梯口,慢吞吞地上樓了。
柳泉看了一眼室外已經完全黑下來的天色,告辭了。
雖然十束還有點不放心似的說著“啊外麵那麽黑了要不要讓小八田送一送你啊”並且招來了恐女症騷年八田的一頓大聲抗議,不過柳泉還是笑著謝絕了十束的關心。
從homra出來,她雙手插在外套的口袋裏,悠閑地走在路上。
說起來,她在最終選擇了這個世界之後,係統菌就收回了她當初兌換的那根魔杖。
它冷淡地通知她。
不過緊接著她就在係統菌贈送的裏開出了匪夷所思的東西——巫師體質。
柳泉當時差點沒掀桌。
巫師體質是個什麽鬼啊!也就是說哈利波特世界裏那一套巫師和魔咒等等現在也適用於她的身上了對不對!然而使用魔咒是需要魔杖來合理導引身體裏的魔力才行的,係統又不允許她兌換魔杖,這個世界裏哪裏還有奧利凡德這種魔杖專家呢!!
係統菌冷淡地回答道:
柳泉一瞬間就爆了種。[無杖魔法?!我使用無杖魔法做什麽?!整理房間嗎!!]
她所會的無杖魔法已經算是很逆天的水準了,然而也僅僅隻能使出清潔咒烘幹咒那一類的魔咒而已;昏昏倒地速速禁錮什麽的就已經算是最高端的,想要來個神鋒無影?對不起完全不可能。
這種情況下給她巫師體質做什麽!能吃嗎!!
……而且這個坑爹大禮包裏還能開出不止一種坑爹獎勵——柳泉甚至覺得那些能不能被叫做“獎勵”還有待商榷。
這個大禮包裏的第二樣東西,是。
這麽抽象的名詞,所代表的隻有一種意思——
當柳泉滿懷狐疑地被係統菌指引著回到“柳泉信雅”的家中時,她差一點就直接爆炸了。
因為來開門的,赫然正是她的母親!她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問母親是不是也是被這個無良的係統綁架到這裏來的!!
……結果後來搞清楚了,這隻是係統菌為“柳泉信雅”這個生造出來的人物所配備的背景數據而已。隻不過生成“柳泉信雅”的人物背景數據時,係統菌偷懶地采用了她本人的整個家庭設定而已。
換言之,這個世界裏的“柳泉信雅”,家庭成員也是父母和一個弟弟。父親照樣是被派駐海外長期工作的工程師,並且赴任時帶上了母親和當時年齡很小、必須由父母照顧的弟弟——這也完美地解釋了為什麽柳泉信雅在超葦中學園時期必須長期住校、甚至放假都不回家的情形。
係統菌為她設定家庭時基本上完全忠於原著(哪裏不對?!)——不但父母和弟弟的長相性格與真人無異,就連他們與長女之間冰冷疏遠的家庭關係都差不多原樣copy。而柳泉信雅是身具超能力的權外者這一身份設定,以及當初由於這一身份暴露而必須由普通學校轉入超葦中學園就讀,都完美契合了父母對這個女兒為何感情疏遠的理由。
他們都是凡人。他們懼怕這常理難以解釋的、強大而深不可測的超能力。一覺醒來卻發現那個原本就和家中關係冷淡的長女變成了一個怪物,必須轉入特殊學校加以約束和jiān kòng——就在此時父親接到了被派駐海外的通知,一家人幾乎是歡天喜地地急急忙忙收拾東西動身了,毫不猶豫地把長女獨自一人丟在學園島上。
這特麽真的是係統開出來的大禮包內容嗎。這特麽真的不是係統要給予玩家的懲罰嗎。柳泉氣惱地想著。
嘛……不過換種角度來思考的話,既然她已經得到了這世界上最強大的王權者之一——得到了那個從以前開始就希望和她進行有意義的交往、最終獲得和那些散發著戀愛的酸臭味的三流愛情裏一樣的happy ending的人——那麽,其它的地方失去一點什麽,也並不是不能接受呢。
柳泉腳步輕快地在街上走著,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唇角因為想到了宗像禮司而微微勾了起來,臉上浮現出一絲糖分很高的淡淡笑意。
入夜後的鎮目町有種異樣的美感——燈火通明的商店街上明明是一派人潮湧湧的繁華景象,然而轉過那排店鋪之後的後巷裏,卻是黑暗聚集和罪惡滋生之地。
在這樣的地方,周防尊也好、赤組那些人也好,都生活得如魚得水,十分愜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像宗像禮司領導下的青組一樣,極度恪守著條條框框的規條和法則,甚至在很多時候因為被那些規則所束縛而無法隨心所欲地行動——然而你又很難說這些是對還是錯,因為沒有這些極端尊重規則和秩序之人,這個世界會混亂成什麽樣子,簡直令人難以想像……
她的思緒至此便中斷了。因為當她從一條路燈閃爍著、好像馬上就要壞掉的小巷之間穿過的時候,仿佛發覺了什麽似的,陡然停住了腳步,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了這條無人的小巷正中!
她微微側過臉去,仿佛在聆聽著什麽細微的響動;片刻之後,她的唇角微微一勾,居然什麽都沒做地又重新轉過身去,往小巷的另一端邁步走去。
時近暮春,鎮目町的夜晚已經頗有一點燥熱的意味;今天晚上一絲風都沒有,又或許夜間就要下雨了,空氣潮濕而粘稠地壓下來,讓人感到一陣熱氣蒸騰起來的不適。
柳泉穿著一件薄外套,因為今天要到homra訪友而特意穿了一條新裙子給沙耶看——裙擺下露出兩條修長白皙的長腿,步伐匆匆地邁過黑夜籠罩下的小巷,腳步聲篤篤地響在空無一人的道路上。
這條小巷是一聯排店鋪的後巷,但現在所有店鋪的hòu mén都緊閉著,地上也談不上有多幹淨;有些店鋪的hòu mén旁邊擺著垃圾桶,桶邊的地上還能偶然看到掉出來的生活垃圾和一些煙頭。
就這樣,和這條小巷格格不入的年輕女子腳步輕快地在巷子裏走著,但當她經過一家店鋪的hòu mén時,她的腳步倏然停下!
因為,那家店鋪——hòu mén旁邊還掛著個已經有點斑駁的銘牌,上麵寫著店名“夏色joy”——的hòu mén口台階上,居然坐著個年輕姑娘,手指間夾著一根已經點燃的煙,然而看起來一點都沒抽過的樣子,隻是坐在那裏哭,哭得都要抽抽噎噎的了。
柳泉的腳步一頓,停在那個姑娘麵前,有點缺乏耐心似的用一種她絕少使用的急衝衝語氣飛快地問道:“你怎麽了?”
那個姑娘渾身一抖,低垂著的頭也條件反射似的抬了起來。借著門旁安著的一盞小燈的昏黃燈光,柳泉看清了她的長相居然很清秀,一看就是乖乖女那種類型的好姑娘——可是好姑娘是不會在這種時間一個人坐在不知是酒吧還是夜店的hòu mén口一邊抽煙一邊嚎哭的。
柳泉歎了一口氣。
“現在,站起來,馬上進去。”她今天似乎格外缺乏耐心似的,指著那姑娘背後那扇門,命令似的說道。
那個姑娘似乎因為哭泣而變得反應遲鈍,她慢吞吞地抬起視線望著挺立在她麵前的柳泉,眼珠慢慢地轉了轉,好像不能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似的,一時間毫無反應,呆呆地坐在那裏沒說話也沒有移動。
柳泉發出很像是伏見標誌性的那種煩躁似的嘖音。
“嘁……沒辦法了。”
她環視四周,順手從垃圾桶旁抄起一根不知道原來是作何用途、長約一米多的木棒,猛然回頭,那根木棒就如同她曾經習慣使用的太刀一樣,唰地一聲指向自己身後的某個方向。
“出來吧。”她冷冷地說道,“我剛剛還在想,你也該是時候采取行動了。”
片刻的寂靜之後,從旁邊一間店鋪轉角的陰影裏,一個青年慢吞吞地挪動腳步走了出來。
借著那排店鋪後牆上安裝的不同高度、不同亮度的照明燈和霓虹燈,柳泉看清了那個青年的長相。
他的麵色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點慘白,仿佛很久沒有好好地曬過太陽一樣;五官可以打七十分,並不是那種不受歡迎到了必須做斯托卡才能吸引女性注意的外形——
那個坐在台階上的年輕姑娘被這種險惡的場麵嚇得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下意識向後瑟縮過去,好像要把身體蜷縮成一團,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似的。
柳泉冷笑了一聲。
“你是誰?為什麽要跟著我?”
那個青年並不說話,隻是雙手插在褲袋裏,半垮著雙肩,吊兒郎當地站在那裏。他微微垂下臉,視線卻向上斜飛出來緊盯著她的臉,在夜色下的昏昧燈光裏,他的表情忽明忽暗,看不分明。
柳泉微微一抖手中的木棒,厲聲喝道:“說話!”
那個青年的雙肩微微一顫,然後慢慢抬起臉來,視線自上至下緩慢地把柳泉從頭到腳看了個遍,視線如同陰冷的蛇信一般,仿佛化為有形的物質,一寸寸舔舐過她身體的每個地方。
然後,他開口了。
“市村零。”
他的聲音居然也有種不諳世事的少年感。
“我叫市村零。”
柳泉哼了一聲。
“那麽,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那個名為市村零的青年又沉默了許久。
“……誰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