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快的笑意頓在臉上，凡兒隻是性子衝動，不是愚蠢，她明白王妃別有用意。

    這番意思是針對風影。

    王妃知道她和風影的事了。

    麵上浮現大片緋紅，凡兒又羞又怯，她糯糯出聲，“王妃，這藥……”

    她的話停住了，王妃怎麽對她，她都看的清清楚楚，現在難得王妃有用著自己的時候，她暗暗告訴自己，不該問太多，應該立刻接下才是。

    退下猶豫，凡兒神色堅定接過藥，緊緊握在手中。

    看著凡兒的模樣，淩南依一點也不意外。

    她猜到凡兒會這麽做，從到錢莊存銀子告訴她以後會想辦法離開楚王府時，凡兒讓自己一定帶著她，她就知道凡兒在風影和自己之間選擇了她。

    這份忠心很厚重。

    淩南依不是好人，會利用身邊之人，但是也有底線，她不會讓凡兒殺人。

    “放心，這藥對身體無害，你隻要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了，若是以後被風影知曉，你可以將所有事情推在我身上，就說是我逼迫你”。

    她不是好人，不介意再成為別人眼中的壞人。

    凡兒搖頭，“為王妃做任何事都是我自願的，也是應該的，王妃盡管吩咐，凡兒決不推辭”。

    “傻丫頭”。淩南依摸摸她的頭，怎麽也笑不出來，她總歸是拖累了凡兒，隻希望此事不要給她和風影之間造成嫌隙。

    將藥的用法和事由一一對凡兒說過，天正好晚了，淩南依讓她和無雙先去休息，自己則繼續描繪沒畫完的圖紋。

    蕭瑾衣服上的圖案頗多，除了主用的夔龍紋還有許多配用的雲紋和古回紋，有在胸前有在肩上，每處的搭配不同，淩南依要全部勾勒下來，需要費一番時間。

    白日總是各種各樣的事情纏著，也隻有晚間才有時間去做這些事。

    又熬了夜將輔用圖案畫完，淩南依思索了會契約之事的後續，心中粗粗有了幾個想法，才上床休息。

    熱戀中的人總想膩歪在一起。

    有了淩南依的許可，凡兒時間充裕，風影自然不會放過與心上人獨處的機會，正好這幾天王爺這邊沒什麽事，他也告了一天假。

    凡兒和風影都是下人，從小被賣身，等同孤兒，沒爹沒娘的，婚姻大事要麽聽從主子的指示，要麽自己相中哪個人，再求主子做主。

    若是情投意合的兩人，閑暇之時培養一下感情也是可以，護衛們也見怪不怪，大多很識趣的避開給兩人留足空間。

    就是暗處的隱衛也沒過多關注。

    風影隻覺今天的凡兒特別不一樣，以往的她雖然活潑，但很靦腆，今日不同，她主動開心，一整天和他說了很多話。

    甚至中午主動提出留在他屋裏用飯，還特意從廚房借了用具，為他做了兩個菜。

    這一天相處的感覺好像是他提前和凡兒過起了男耕女織的生活。

    他很中意凡兒，從第一眼看到她，他就放在心上了，他就喜歡凡兒這樣透著朝氣的姑娘，可平時凡兒並不會給他好臉色，大多都是撅著小嘴鼓著腮幫子威脅他。

    像今日這樣熱情的凡兒讓風影心花怒放，他見著凡兒的笑臉，自己也高興，連她喂自己吃了什麽都沒在意。

    他隻知道這一天自己的心都是炸開狀態，神思也有些迷糊，後來發展到看不清凡兒的麵容，腦中隻有凡兒一張一合的紅唇，努力聽著她訴說，自己嘴不由心的回應兩句。

    到了晚間分開之時，風影甩甩昏沉的腦袋，回想一天的情形，他發現自己隻記得凡兒的笑臉，甚至想不起自己究竟說了那些話。

    歸宜苑。

    “若是沒錯，東西應該在王爺的寢屋，聽風影說王爺寢屋的迎門一麵牆裏有一道暗格，裏麵會放著王爺看重的東西。”幸不辱命，凡兒將自己從風影那裏套出的話說給淩南依聽。

    契約是一張紙，這樣的東西收在暗格中最合適不過。

    “看來他還真是謹慎，放在他眼皮子底下誰也沒辦法肖想。”淩南依有些犯愁。

    昨夜她自己預測過東西的位置，針對性的想過幾個法子，怎麽引開隱衛潛入明玉閣偷取，雖然有風險但也想好了應對之策。

    現在一聽在蕭瑾的寢屋有些打亂了她的節奏。

    偷東西白天是不好做的，人多眼雜，視線也好，淩南依這麽大個人著實不好隱藏。

    晚上就好太多了，換身黑衣隱在黑夜中不容易被發覺，行事也方便多了。

    可是東西並非她想象中單辟出來的暗室，而是蕭瑾的寢屋，晚上他就睡在裏麵，她若是要進去偷東西，必然躲不開他。

    除非他不在的時候。

    “你們有沒有聽月嬤嬤提過王爺最近的行程？”

    自從青州之事解決後，蕭瑾白日去軍中處理事務，晚間必定會回到楚王府，淩南依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像他這樣的人，要忙的事情太多，不會每日歸府。

    無雙細心，還真留意過，她回，“今早我路過廚房時聽見月嬤嬤吩咐裏頭的人，不必準備五日後王爺的膳食，好像是因為王爺要去西郊軍營住幾日。”

    楚王府的用度一向鋪張，蕭瑾的生活起居也精細，一個月很少會有重複的用食。

    樣式和種類一般也會提前幾日預備好，王爺若是通知了不回府，有些易壞的食材月嬤嬤會安排提前用上。

    出手大方，並不代表會浪費。

    “月嬤嬤已經收到消息，此事肯定不會有改變了。”愁思散盡，淩南依鬆下一口氣。

    隻要蕭瑾不留宿其中，她最大的難題便不存在了。

    現在，她隻要想好應付裏頭的護衛和暗中的隱衛就可以。

    五日時間不短，足夠淩南依做些準備事宜。

    晚間，上燭火的時候，淩南依讓無雙收起一些桐油和蠟燭，少點了一半的燈火。

    又單獨招了月嬤嬤。

    “自從上回王爺要求歸宜苑每樣用度都要經他之手後，你在很多地方都緊了手，似乎不敢隨意給歸宜苑撥放物資？”

    月嬤嬤最善察言觀色，可王爺此舉的心思她著實看不透，隻當是王爺覺得歸宜苑以往的用度多了。

    “馬上要入三伏了，朝廷給楚王府撥的藏冰總是不夠用，每年都要王爺自己掏銀子從別的冰窖采購一些回府，可冰塊最是燒銀子，老奴想著讓府裏過個清涼的暑天，從前些日子便開始挪點用度，打算留著多備些冰塊，收緊用度倒也不是針對王妃這邊，整個楚王府都一樣的。”

    月嬤嬤自然不會明說是自己揣摩王爺的意思去辦的事，隻能找個其他理由來回王妃。

    向來不能在月嬤嬤身上找出什麽錯處的，淩南依也不繼續追究此事，隻道，“收緊用度本也不是什麽大事，我也不太在意，隻不過一點，我最近總是晚睡，整個歸宜苑大多地方都為我留著燈火，有些費蠟燭和油燈。”

    月嬤嬤轉頭看了看周圍的燭火和油燈，的確少了許多，加之王妃今日晚睡她也是知曉的，隨認同的點頭。

    見她模樣，淩南依再道，“我最不喜歡屋子裏昏暗，未來一些日子恐怕還要晚息，要用的蠟燭和油燈不能少，其他地方我都不說什麽，隨你去辦，這蠟燭和油燈你從今日起多給我備著點吧。”

    不是什麽特別的要求，也合情合理。

    月嬤嬤聽了後也不打算請示王爺，當即就同意了王妃的要求。

    “可以，王妃該用的地方老奴自然不會緊手。”

    思索了一會兒，淩南依眨眨眼道，“我知道府裏的蠟燭都是每月從外頭按量采購進來的，我這邊突然多要一些，估計是要從其他地方調動，也不能因為我是王妃就讓下麵的人受委屈。”

    月嬤嬤有些動容的抬頭，“王妃寬容大度，不過再如何也不能讓王妃這裏虧著了，我命人再去采買便是。”

    搖頭輕笑起來，淩南依回，“不必這麽麻煩，桐油沒量，一般人家都儲備的多，何況咱們楚王府，蠟燭你不必給我多備了，你多撥些桐油到歸宜苑，我晚上留人挑燈就行了。”

    “桐油氣味重，怕熏著王妃了。”月嬤嬤回。

    “沒事，我受得住。”

    王妃堅持，月嬤嬤也沒說什麽，便應了下來。

    自那天開始一連五日都給歸宜苑多備了許多桐油，而淩南依並沒有夜夜燈火通明，等到下頭人都睡了之後，立刻吹滅油燈，反倒讓人省著用，能少點幾盞燈就少點。

    幾日下來在她屋子裏竟然悄悄積存了小半桶桐油。

    蕭瑾回不回府從來不會和淩南依說的，淩南依想要確認這個事情也很簡單，五日後，她讓無雙隨便去打探一番就確認了他的行跡。

    定好的事情沒那容易改變。

    小心謹慎等到了子時確定蕭瑾沒回來，淩南依才開始著手去辦自己的事。

    大翰國的宅屋大多都是木製，火災在這裏不少見。

    “咚咚！”

    寂靜的長夜突然傳來幾聲響亮的鑼聲，霎時，震醒整個楚王府的人。

    “著火了，快來人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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