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大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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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皇後言辭鑿鑿,無形中讓人跟著她的話語去思考,一直忽略事情的關鍵點。
“楚王妃是說金簪中並非毒藥?”皇上回味過來。
淩南依淺笑,“當然,我怎麽敢帶著毒藥入宮!”
“那裏麵是什麽?”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都很好奇,她們齊齊看向淩南依。
指尖搭著刀刃,淩南依輕輕撥開脖子上的刀,神色自若的回話,“女人愛香,隻是普通香料而已。”
“怎麽可能?”皇後慌了,連自己的態度都沒控製好。
淩南依冷哼,“皇後若是不信,讓禦醫驗一驗便是。”
“驗藥?”皇後雙手交疊插進袖口,喃喃出聲。
看淩南依這個態度,還用驗嗎?
她退卻了,甚至坐到皇上身邊的高座,都讓她沒有上位者的尊貴感,隻有暴露在強光下的窘迫。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瞬間醒悟,這是一招引蛇出洞,自己中了淩南依的計。
她一直躲在幕後,默默利用上官文瀾去辦這些事,自己的手隱藏在黑暗中,對方無法抓到自己。
可是方才她看見翌貴妃的慘狀,和金簪中的粉末,下意識以為淩南依掉進自己精心設計的陷阱,一時忘乎所以,表現的太積極,已經露出了馬腳。
如果金簪中驗出來的不是毒藥,哪怕沒有證據直接指正她,所有人也會懷疑到她。
“對,驗藥,當庭驗。”淩南依眼神中隱著堅定。
不得不承認,皇後的確不簡單,一開始就找到她這個關鍵點,利用上官文瀾殺了她,引起楚王府和齊王府還有淩府、上官府四方鬥爭,再讓晉王漁翁得利。
這是條好謀略,隻是皇後沒摸透她的價值。
也許上官府和齊王府看重上官文瀾,可淩府和楚王府卻不在意她淩南依,若她真死在上官文瀾手中,恐怕如石子滑落湖水,一點漣漪都不起。
雖然皇後不了解她的價值,依然是個聰明人,明明隨時打算殺了她,表麵上還對她表現的很親切,讓她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其實,皇後如果不著急,循環漸進的布局,她可能真的會被皇後悄悄弄死了。
可惜她太貪心,想要用一步棋殺死兩個對手,反而引起了她的注意,而且逼的她和翌貴妃抱團反擊。
今日這一出,若沒有翌貴妃合作,當真揪不出皇後這個背後的主謀,隻能解決上官文瀾一顆棋子。
“那就驗吧。”皇上一語落定局勢。
此刻丹華殿內有三名禦醫,隻有三人湊巧都是皇後的人,一致咬定是毒藥,才能幫助皇後力挽狂瀾。
然而,不管宮中多麽複雜,也不是哪一個人能一手掌控的,哪怕是皇上。
三位禦醫隻知自己是誰的人,卻不知對方是誰的人,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任何一個人不敢胡言亂語。
“回皇上,楚王妃金簪中的粉末的確是香。”
“不錯,微臣判斷無毒。”
“不出所料,應該是白丁香和白茯苓。”
禦醫的話徹底將皇後打入穀底,她勉強維持自己的坐姿,不死心的再問一句。
“金簪中真的隻有這些嗎?”
淩南依冷笑,皇後還想著扳回局勢。
可惜……
裏麵什麽都沒有。
拿著金簪的宮女心下焦急,來這之前皇後可是交代過她,要從楚王妃頭上的金簪中找到毒粉,若是辦不好此事,定會責罰她。
麵對這個情況,她不知所措,隻得再檢查一遍金簪,試圖從別的地方找出毒藥。
可是金簪就那麽點大,除了細長的簪杆裏麵能藏住毒粉,沒有其他地方可以藏匿東西。
蕭瑾不耐煩出聲,“怎麽樣?楚王妃是不是沒有嫌疑?”
“這……”宮女不敢回答。
一切都檢查過了,金簪是最後一步,如果沒有找到毒粉,便不能說明楚王妃有下毒。
“你倒是回話!”拖拖拉拉的態度,讓皇上也怒了。
宮女一下子趴在地上磕頭,哆哆嗦嗦出聲,“回皇上、王爺,楚王妃沒……沒有嫌疑。”
聞聲,皇後整個人軟癱下來,捏緊手心不敢置信的望著殿下的一切。
同時她又想到一個問題,既然淩南依調換了金簪中的毒藥,那麽翌貴妃是真的中毒了嗎?
和淩南依比起來,皇後更希望翌貴妃去死,她殘留著最後一絲希望,但願隻是淩南依發現了金簪中的毒藥,而翌貴妃還毫不知情。
拚了皇上冷待她,能讓翌貴妃這個賤人去死,也值得了。
“怎麽會是這樣?”上官文瀾霎時黯然失色,又疑惑不解的回看不遠處的櫻桃。
櫻桃則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怎麽回事,然後,擰眉狠厲的看向了楚王妃身後。
而此時並不是上官文瀾該考慮淩南依金簪中毒藥的去向,她應該關心自己。
因為最後一個搜身的對象便是她。
“繼續吧”,皇上隨意出聲,轉頭再去查看了看翌貴妃,“愛妃,你現在可好點了?”
“咳!”翌貴妃又咳了一聲,不過這次不再吐血了,臉色也恢複了一點,“現在好多了,胸口不怎麽痛了。”
看著皇後失魂落魄的模樣,翌貴妃哪怕心口在痛,也覺得舒坦。
齊王妃既是翌貴妃的侄女,又是她的兒媳,皇後又自己跳出來暴露了自己,丹華殿內誰也沒想過齊王妃會害翌貴妃。
當宮女從齊王妃袖口中翻出半包毒藥時,連皇上都以為自己看錯了。
“不會又是香料吧?”
“這是什麽!這不是我的東西!”上官文瀾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整個人透著驚恐。
見狀,櫻桃默默往後退了一步,遠離齊王妃。
上官府的人也心知不妙,可是他們也不可奈何,隻能眼睜睜看著上官文瀾陷入厄境。
翌貴妃捂著心口,美眸慢悠悠掃過去,虛弱出聲,“那就和楚王妃一樣,讓禦醫再驗一驗就是了。”
有過一次經驗,三位禦醫這次更麻利,很快檢查完那半包東西。
隻是看著手中的結果,三人卻不敢吭聲了。
察覺不對勁,皇上握著翌貴妃的手,冷眉問,“如何?”
“皇上,這不是臣媳的東西,我沒有帶過這個東西入宮啊”,禦醫還沒出聲,上官文瀾已經大哭起來。
她再傻也明白了始末,莫名出現在她袖中的這東西,絕對不幹淨。
果然。
“是、是和貴妃娘娘吃的壽粥中一樣的毒藥。”硬著頭皮,禦醫戰戰兢兢回話。
“賤人!”齊王勃然大怒,立即拔出護衛身上的長劍刺過去,“你竟敢毒害我母妃,本王殺了你”。
上官文瀾傻傻呆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反抗。
上官雲澤的折扇擋住了齊王的攻勢,“齊王,事情恐怕有誤會,你先別著急。”
齊王冷嘲,“雲澤兄,到了這步,還能有什麽誤會?”
上官雲澤推了一把妹妹,懊恨出聲,“文瀾,到底怎麽回事?你快點解釋清楚。”
“我……”被當場搜出毒藥,上官文瀾已經懵了,除了說這包毒藥不是自己的東西,她想不到其他的開脫之詞。
“這東西不是我的,我沒有下毒。”
淩南依冷眸看過去,哼笑,“有毒藥在手,自然需要去采買,既然齊王妃不肯說,不如將她身邊的人抓起來一個個審問,再去城中的藥鋪查一查,齊王妃有沒有派人買過毒藥,事情很快便能一清二楚。”
眼眸巨顫,皇後瞬間緊張起來,上官文瀾是沒有當庭下毒,可是她做過毒害翌貴妃的事。
如果真的派人去查,齊王妃做事又不會像她那樣嚴謹,到時肯定會查到什麽,繼續追查下去,恐怕會查到宮中。
現在大家隻是懷疑她,還沒有明確的證據指正,若是讓人到宮中搜查,難保不會找到實證指正自己。
心頭滑過狠厲,皇後向櫻桃丟了一個眼神,她要棄卒保帥。
櫻桃是她培養的內應,她們的生命在皇後眼中如同螻蟻,櫻桃心有不甘,卻不敢反抗。
因為她們全家的榮辱都在皇後手中捏著。
“奴婢招,求皇上饒命,奴婢都招了。”櫻桃突然衝上前跪地痛哭,不斷大喊,“是齊王妃讓奴婢買的毒藥,不關奴婢的事。”
眾人驚歎,“那是齊王妃身邊的丫頭!”
真的是齊王妃下的毒!
櫻桃已經招供,再無回天之力,上官文瀾一下子癱坐在地,仿佛失了生機,雙眼溢滿淚水,她不舍的看了一眼楚王,苦笑起來。
“對,是我做的,我下毒了。”
她突然想通了。
這輩子不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與其在齊王府做個活死人,讓父兄受到牽製,還不如結束一切。
上官雲澤摟著妹妹,滿麵痛苦,“我怎麽說你都不聽,你就是太傻了!”
瞥一眼抿唇的蕭瑾,淩南依輕歎一聲。
畢竟是表妹,又一心為他謀劃,雖然方式不對,卻是一顆真心,哪怕蕭瑾對她沒有愛情,至少還有幾分親情,想來他也有些難受吧。
淩南依的金簪中倒出粉末時,淩岩首先想到的是拋棄她。
可天底下不是所有父親都像淩岩這般無恥。
上官明撫平衣衫,正色走出案席,越過舉劍的齊王,匍匐在丹華殿內,“皇上,娘娘,是微臣教女無方,請讓微臣代她受過吧。”
毒害貴妃可是死罪,皇上有些為難。
“愛妃以你看呢?”
上官府是翌貴妃的娘家,他想聽聽翌貴妃的意見。
翌貴妃鬆開皇上的手,坐起身子,盯著上官明看了良久才道,“皇上,讓禦醫給臣妾瞧瞧吧,看看毒清了沒有。”
皇上明白了,翌貴妃是要視自己的情況來定。
若是她都要死了,當然不會放過上官文瀾,皇上讚成,點點頭,招過自己最信任的禦醫。
皇後還等著翌貴妃毒發身亡,她揪起心等著禦醫給翌貴妃把脈。
“回皇上,娘娘洪福齊天,體內的毒已經清了大半,休養半月便無礙了。”
禦醫的話再次給皇後一個重擊,此時,她也終於明白,今日之事不僅僅是淩南依一人所做。
是她和翌貴妃合謀。
翌貴妃是故意中毒,一麵喚起皇上的憐憫,二來讓她放鬆警惕。
她真的敗了。
“看來她命大。”翌貴妃看著上官文瀾勾唇一笑,更多的卻是算計。
“母妃,你真的要放過她。”齊王收起長劍,有些不滿。
看著翌貴妃閃動的眼眸,淩南依可不相信翌貴妃真的在意上官文瀾的性命,不過是權衡利弊。
要知道那包毒藥正是她在添壽後為上官文瀾戴上金鐲時,親手塞進上官文瀾袖中。
“皇上,上官府是臣妾的娘家,今日一事能不能讓臣妾自己處置?”翌貴妃祈求的看著皇上。
正好皇上也覺得這樣最合適不過,毫不遲疑便答應了,“好,就依你”。
“多謝皇上”,翌貴妃欣喜謝完恩,才將視線轉向殿下,她思索了片刻,緩緩出聲,“既然我大難不死,那就免了齊王妃的死罪吧”。
皇上驚訝,“愛妃,她敢毒害你,可是重罪,你當真要赦免她?”
翌貴妃卻輕笑搖頭,“皇上,我是免了她的死罪,不是赦免她”。
“愛妃的意思?”
“中書令大人不是說要替女受過嗎?不如罷官,撤了他中書令一職,換齊王妃一條命”,紅唇一張一合隨意掌控著別人的生死,翌貴妃眸色發緊盯著上官明,問,“中書令大人,你看本宮這樣處置可好?”
“多謝娘娘開恩。”上官明再拜了拜。
這一刻上官文瀾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事,父親經營一生的官途,一朝之間將因她盡毀。
上官文瀾自責爬到上官明身邊,崩潰抽噎,“爹,都是女兒的錯,不關你的事,你不要替我受罪,讓女兒自己承擔吧,女兒不怕死…”
“啪!”上官明毫不猶豫給了上官文瀾一巴掌,然後將她按在地上磕頭,沉聲命令,“什麽都不準說了,快向皇上和貴妃謝恩。”
上官文瀾怎麽也說不出口。
翌貴妃冷哼了一聲,又道,“文瀾,雖然本宮赦免了你的死罪,讓爾父受過,可像這樣惡毒的媳婦本宮是不敢留著了”。
這是要讓齊王休棄上官文瀾!
淩南依冷笑,就知道翌貴妃不會輕易放過上官文瀾,原來還有後招。
這樣一來,上官文瀾就算保住了性命,這輩子也毀了。
齊王本就恨不得殺了上官文瀾,翌貴妃要他休妻,他自然讚成。
自此,生辰宴落幕。
皇後費盡心思為翌貴妃辦了一場戲,到頭來,不過是替別人搭橋梁,翌貴妃成為最大的贏家。
她一邊從皇後手中奪得後宮之權,還徹底打擊了一個不能為她所用的上官府大房。
皇後倒勢,表示晉王廢了。
翌貴妃可是比皇後更難對付的人,回楚王府的路上,淩南依一直默默思考一個問題。
這次她借翌貴妃的手打擊了皇後和上官文瀾,保全了自己,同時翌貴妃也少了一個最大的死對頭,齊王離那個高位更近了一步。
可是在走向高位的路上,不止一個晉王一個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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