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獨闖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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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虎視眈眈的朝野中培養一個勢力,十分不容易。
尤其是蕭瑾這個位置。
在他讓淩南依將證物送去刑部時,淩南依便想到了這樣的後果。
可是她依然選擇了犧牲蕭瑾的利益。
她總是這樣。
她突然覺得自己擔不起蕭瑾的厚愛。
現在如此,今後更加如此。
想到以後,淩南依眼中便蒙上更多的落寞。
蕭瑾勾起她的下頜,好笑的看著她,“你不會以為本王為了你那表姐的事,真的就這樣將刑部丟了吧?”
眸中閃過疑惑之色,淩南依一下子睜大眼睛,“難道你還有辦法挽救?”
蕭瑾失笑,“本王掌控刑部多年,豈是換下一個刑部尚書就能改變什麽的”。
淩南依怔怔望著他。
她知道蕭瑾嘴上雖說的隨意,可是應對皇上打壓的過程絕對不輕鬆。
愧疚又衝向淩南依,她將頭低了下去。
見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蕭瑾心中不忍,在她唇上輕啄一口,再道,“此事本王會安排妥當,你不必為此自責”。
能在宮中那些人安排的重重危機中走到現在,淩南依當然清楚蕭瑾不是個感情用事的傻子。
他做出的每個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麵對後果,也早一步想好了應對之策。
但是這是蕭瑾的本事,與她無關。
她還是那個在麵對選擇時,毫不猶豫會拋棄他利益的女人。
淩南依輕輕嗯了聲,微微一笑掩飾心中的遐想。
接著,她轉開話題,“忙完姨丈的事,這兩日我又去了趟淩府”。
這次可不是去看望淩夫人。
麵色認真起來,蕭瑾鬆開了淩南依,坐正身姿,“打探的怎麽樣?”
“他布置的很嚴,人手也多,不好處理”,淩南依輕歎一聲。
蕭瑾回道,“此事急不得,我們定要尋個合適的機會再下手,否則會打草驚蛇”。
淩南依也深知此事。
她沒有說什麽,點點頭後,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對了,你之前查過顏謙是不是?”
蕭瑾有些奇怪,“怎麽好好的問起此事?”
微微垂眸,濃密的睫羽遮住淩南依眼中的神色,她頓了頓才回,“沒什麽,隨便問問”。
蕭瑾便料到她有事隱瞞自己。
收起探視的目光,他若無其事的笑了笑,“難道你還想著幫本王找回契約?”
“對啊”,淩南依抬起頭,做出坦然之態,“是我毀了你的契約,我確實想幫你找回來”。
知她是不打算將心中的想法告訴自己,蕭瑾也不動聲色。
隻問,“你想知道什麽?”
淩南依道,“他是大翰國人嗎?”
她問的很直接,沒有拐彎抹角,但這件事並不是什麽秘密,隻要稍微了解顏謙的人,都知道這些。
故而,蕭瑾微愣,因為他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簡單的問題。
“不是,他是夜國人,聽說在夜國出了事,十八年前流落到大翰國,憑著頗好的雕功,倒也在大翰生存下來”。
盡管猜不到淩南依的想法,蕭瑾還是事無巨細將一切告訴了她。
聽罷,淩南依心中就有了十分的把握。
因她始終懷著自己的心思,實在無法做到和蕭瑾像往日一樣繼續說話,便早早回歸宜苑。
她端坐在案前,一直在默默思索淩岩的事。
將蕭瑾從鳳仙樓帶回的當夜,他們就簡單商討了對付淩岩的事,兩人都決定先從淩岩手中拿到遺詔,再想辦法殺他。
隻是怎麽拿到遺詔,這是個令人頭疼的事情。
正在淩南依冥思苦想時,無雙急匆匆從外麵走進來,“王妃……”
她麵色發暗,神情慌張。
淩南依便有些緊張,“出什麽事了嗎?”
無雙點頭,輕輕張口,“蘇少夫人的母親過世了”。
聞飛雪嫁給了蘇曄,便不好稱她為聞小姐,現在大家都喚她蘇少夫人。
麵露驚愕,淩南依一下子站起來,“怎麽這麽突然?”
無雙再道,“是,就連蘇府來報消息的人都說沒想到呢”。
“你安排一輛馬車,我連夜過去一趟”,換下恍然的神色,淩南依立刻吩咐。
等無雙出去後,她走到銅鏡前,拔下頭上的簪花和金飾,換了一身素色的衣裙。
由李格帶人隨身保護,淩南依在半個時辰後到了西城的一角。
這裏與蘇府隻有一條街的距離。
聞府被抄家後,聞鄭氏就住在這裏。
蘇府曾多次要將她接過去照顧,可惜聞鄭氏自己不同意,聞飛雪和蘇曄無法,隻得請了仆人在這照顧她,並每日過來探望。
想來聞鄭氏是早料到自己命不久矣,不願死在蘇府,給蘇府增添晦氣。
她是個知禮的人。
這樣做既不給人留下話柄,也為聞飛雪全了體麵。
“我母親離開了”,聞飛雪安靜的坐在聞鄭氏床前,神色呆滯,直到淩南依出現,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一直陪坐的蘇曄便悄悄退出去,著手辦理後事。
喪母之痛不是幾句話能寬慰的。
淩南依思索了許久,最終隻是撫上她的手。
聞飛雪垂眸,臉上滑下兩行淚水,“我早知道她不行了,她能撐到現在不過是怕自己死了,耽誤我的親事,還有,沒有見到害死父親的人伏法,不甘心而已”。
“姨母知道姨丈的事?”淩南依微微吃驚。
聞飛雪點點頭,“對,她都知道,她什麽都知道,隻是又什麽都不做不了,故而身體才一日比一日差”。
淩南依重重歎息,“如今你順利嫁到蘇府,日子過的很好,而害死姨丈的人也已經得到懲罰,想來姨母走的時候,定然是安心的”。
聞鄭氏的身體早就垮了。
她能活到現在,不過是心有不甘,靠著一口氣撐到現在。
如今心願已了,沒有什麽牽掛,求生意誌崩塌,自然活不了多少日子。
聞飛雪早料到這些,雖然這些發生時,她不大能接受,卻也沒有到崩潰的地步。
她擦掉眼淚,再道,“南依,我母親離開前還給你留了話”。
看聞飛雪的神色,淩南依隱約猜到姨母留的話不簡單。
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姨母會如此深明大義。
“母親說請你一定要救出姨母,她死了,姨母必然要參加她的喪事,讓你不用管她的喪禮,也別怕對她不尊敬,若是能用上,隻管利用她的喪事,隻要能救出姨母,她泉下有知也能死而無憾”。
淩南依微微一歎,姨母果真是什麽都知道,連淩夫人的事也一清二楚。
她明白她的話中之意。
她想要讓自己在她的喪禮上救下淩夫人,她的想法是好的,隻是淩岩也不傻。
他如果帶著淩夫人出席聞鄭氏的喪事,必然會做好萬全的應對之策。
想要從他手中救人,隻怕不可能。
不過,救人雖然不行,不表示做其他事也不可以。
聞鄭氏臨死也不放心自己的妹妹,淩南依作為人女,自然不會任由淩夫人落在淩岩手中,被他欺淩。
淩南依鬆開聞飛雪的手,轉眸看向床上的聞鄭氏。
“姨母,你放心,我一定回想辦法救出母親”,淩南依蹲下身子,盯著她安詳的麵容輕輕許下誓言。
聞鄭氏臨終前惦記妹妹,連隻要能救出淩夫人,不必在意其葬禮的話都留下,淩南依又豈會辜負她的良苦用心。
聞鄭氏的屍體停放到下半夜時穿衣入殮。
靈堂按照聞鄭氏生前的遺願,設在西街的小院落裏。
因天熱,聞飛雪和蘇曄都決定隻停靈三日,兩日後的清晨下葬。
第一天家奠,請至親族親過便飯,而聞鄭氏的至親除了聞飛雪幾乎沒有,便隻是蘇伯爺府夫婦吊唁,開了小桌。
第二天是正吊,所有吊客會在這一天出現,時辰不等,從中午開始一直到晚上。
吊客走喪後需要留下來吃酒席。
男席和女席分開。
因聞鄭氏走的急,先前沒有任何風吹草動,淩岩必然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在聞老夫人大壽時,淩夫人曾出現過,如今,聞鄭氏病逝,關於她的葬禮,淩夫人沒有借口不去。
淩岩推脫不了,隻有帶著淩夫人到西街走喪。
“那天我母親會和他分開坐席,他為了防備我在喪禮上營救我母親,肯定格外費神去專注我母親,至於我,他來不及過多關注”。
淩南依和蕭瑾商量自己的計劃。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蕭瑾也不願錯過,隻是這次需要冒險的人是淩南依,他不放心。
“你不要去了,本王安排別人去做”。
淩南依搖頭,“不行,就算那天他會調走淩府的大量人手,也不代表淩府就沒有人了,你的人根本進不去”。
蕭瑾無話可說。
淩南依再道,“就算我被發現了,他也不會殺了我,畢竟我是他費心安插到你身邊的人”。
到現在為止,她還不知道自己嫁到楚王府的用途是什麽。
她曾想過是一個眼線。
可是現在的她都很難在蕭瑾手中探查到什麽,何況曾經那樣柔弱的淩南依!
她覺得淩岩將她安排在蕭瑾身邊,完全毫無意義。
然而……
如果真的沒有用意,他何需大費周章的利用淩夫人牽製她?
後來她又想淩岩也許是實在沒有人可安插,隻是將就用著她,預備哪天需要再用上。
不管如何,總歸是有把柄在手的棋子,他不會輕易放棄。
蕭瑾隻得道,“那你小心,本王會讓裏麵的人接應你”。
“好”,淩南依沒有拒絕。
時間很快轉到聞鄭氏正吊之日。
蕭瑾與淩南依按照計劃,相互配合。
蕭瑾提前調遣大量隱衛在聞鄭氏靈堂周圍,並且故意露出一些蛛絲馬跡讓淩岩的人探查到。
淩岩果然以為蕭瑾和淩南依要在聞鄭氏的靈堂下手。
緊接著,他將淩府的精英也調到聞鄭氏靈堂附近,做好和蕭瑾的人打擂的準備。
並且在淩夫人身邊安排了幾個身手了得丫頭,她們全程盯著淩夫人,寸步不離。
任何人也無法將淩夫人帶離淩岩的眼皮。
淩岩是午時到的西街,蕭瑾掐著他出門的時辰出發,幾乎同時到達靈堂吊唁。
事畢後,他們被蘇府的人一同帶到附近的酒席上。
剛剛落座,蕭瑾便舉起桌上的酒杯,“淩大人,本王事務頗多,與南依成親以來還未與你喝過酒,恰好今日與你同坐一席,便趁著這個機會陪你喝幾杯吧”。
淩岩也拿起麵前的酒盞,站起身,“王爺言重了,若您有此雅興,下官自當作陪”。
這個作陪二字,淩岩說的輕緩,但是咬字很重。
他指的並非喝酒,而是蕭瑾暗地的動作。
蕭瑾隻淡淡一笑,指著座椅,“淩大人,你可是本王的嶽丈,而且今日是聞夫人的喪席,就不要太拘禮,坐吧”。
蕭瑾纏住了淩岩。
淩岩要應對麵前的蕭瑾,又怕有人打淩夫人的主意,他一心二用,心神疲憊。
當淩南依出現一次,與聞飛雪進入內屋後,再沒出來過也沒心思去關心。
淩南依換下喪服,穿了簡單的便裝轉到了淩府。
她一個護衛都沒帶。
就算帶了淩府的人也不會讓她帶進去。
無雙和凡兒隻是累贅,倒不如她一個人行動的好。
“王妃?”
剛到淩府,府門外的人便攔住了她。
淩南依麵不改色,鎮定道,“今日姨母正吊,我母親想將自己最愛的琴燒給姨母做個念想,可惜早上忘記拿了,這會讓本妃回來取,你們都忙自己的吧”。
淩南依說的合情合理,淩府的人沒有阻攔。
她進去後,按照和蕭瑾的約定,應該先去和他的人匯合。
可是她沒有。
淩南依一個人悄悄溜到了祠堂。
“王妃,老爺吩咐過這裏任何人不能進去”,祠堂外留守的兩個護衛發現淩南依,立刻出聲製止她的前進。
他們的態度很冷漠,並不是淩南依幾句話能輕易糊弄過去的。
淩南依沒有著急,隻是冷冷看著他們。
“讓開,本妃要進去”。
守衛們無動於衷,他們隻聽命淩岩的話,並且知道淩岩掌控著王妃。
他們不怕王妃。
淩南依冷冷一笑,她知道他們的想法。
這些人以為這裏遍布機關,還有很多暗衛,便以為她一個弱女子拿他們沒有辦法。
真是可惜。
為了今日她做了十足的準備。
沒有和他們廢話,淩南依抬手揮過去,和他們打起來。
淩岩不知什麽時候就回來了,她沒有時間在這逗留,她要速戰速決。
能守在這裏的人自然不是身手不凡。
隻是他們沒想到王妃會武功,並且出手這般迅速,他們猝不及防被擊中兩掌,不過掌力倒是不大,就是被打中的時候似乎被針紮了一下。
他們是很機謹的。
“來人,來人!”
兩人發覺王妃的不對勁,甚至不是他們能對付的,立刻開始呼喚暗處的隱衛。
隱衛往往是府中最厲害的高手,他們的行動快,一有風吹草動立刻會現身守護祠堂裏麵的東西。
可是,門外的兩個護衛已經喊的很大聲,過了半響,一個人都沒出現。
“怎麽回事?人呢?”兩人麵麵相覷,緊接著驚慌的看向淩南依,“王妃,難道是你做了什麽?”
淩南依勾唇冷笑,沒有搭理他們。
她甩甩手,當著他們的麵,慢悠悠的收起指縫中的毒針。
“砰!”
淩南依身後突然一聲巨響。
兩個護衛驚恐的看過去,樹上竟然掉下一個隱衛,隻見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像睡著一樣。
這裏是淩府的禁地,除了淩岩一早安排守在這裏的人,其他地方的護衛不允許過來。
此時,見到那個隱衛的狀況,守衛知曉這裏的人肯定都被王妃處理了,他們急切想去別處喚人。
隻是,可惜兩人還沒抬起步子,便雙雙倒地不起。
淩南依輕哼一聲,越過他們的身體,有恃無恐的推開祠堂的們。
她一點也擔心會有暗處的隱衛出來找她麻煩。
要知道為了對付這裏的隱衛,她可是在幾個月前就開始謀劃。
她自認比身手打不過他們,所以她另謀途徑。
不管這些隱衛多麽厲害,總歸是人,人總是要吃飯的。
花雨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發現這些人什麽時候用飯,又在什麽地點吃飯。
淩南依前兩日過來時,趁機給了她一包迷藥,無色無味,下在飯菜中,一般人無法察覺。
隱衛們是輪班吃飯,淩南依特意用的是要經過半個時辰才發作的迷藥。
一撥人吃完,在藥效發揮作用前,另一撥人已經吃過了。
此刻,這裏周圍的隱衛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昏迷不醒呢!
淩南依站在門外,靜靜看著裏麵,麵上略微浮現一些憂愁,這裏的人雖然被她解決了,可是裏麵還有很多機關。
她不敢輕舉妄動,她正在思索如何應對接下來的情況。
“王妃娘娘!請你止步,立刻離開那裏!”
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
淩南依回過頭,隻見冷管家單手負後,目光清冷的盯著她。
淩南依大吃一驚,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花雨不是讓人借故帶他去後院了嗎?
------題外話------
好吧,上次斷更很多人都生氣了,其實……說真的……夜色真的很害怕!拜托你們不要氣了,都原諒我吧,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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