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母女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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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南依手中的東西正是她從淩府偷來的遺詔!
那天她的行動比想象更加順利。
她以為自己要費一番心對付祠堂中的機關,哪知冷管家突然出現。
“王妃娘娘!請你止步,立刻離開那裏!”
正當淩南依要踏入祠堂時,冷管家的聲音猶如天外的閃電劈中自己,她一下子震在原地。
計劃出錯了,花雨並不是這個人的對手。
還是讓他發覺了異樣,跟到這裏阻攔自己。
不過幸運的事,冷管家隻是一個人來了祠堂,淩南依覺得自己還有希望,當即,她腦海中快速思索對付他的辦法。
“冷管家,如果我說不離開,你打算如何做?”
冷管家麵無表情,抬起右手的劍,“屬下會誓死阻攔王妃!”
還真忠心。
淩南依毫無懼色,她走向冷管家,盯著他拿劍的右手看了一會兒後,輕笑開口,“冷管家,你的右手練的不錯,不過本妃想,你應該是左撇子吧!”
她的口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冷管家微微一愣,眼中閃過驚色。
淩南依清楚看到他眼底的懼色,她勾著唇角,再道,“其實冷管家和本妃有共同的敵人,我們何不聯手?”
冷管家當然不肯承認,他隻道,“屬下不知王妃說什麽”。
淩南依便用兩個字回他,“顏謙!”
“王妃,你……”這下輪到冷管家徹底震住了。
手中的劍微微顫抖,冷管家不可置信的望著淩南依,多少年了,他以為自己掩藏足夠好,連淩岩都沒有發現自己,不想他一直最瞧不上的王妃竟然直呼出這個名字。
淩南依雙手背後,圍著他走了兩圈,“顏大師!一手無雙的雕功,卻在這裏做個管家,當真委屈你了”。
冷管家強裝鎮定,“王妃,恐怕是楚王誤會了,屬下並不是你口中的顏謙。”
他在淩府待了幾年,淩南依未出嫁之前,他和她有過許多接觸,他不覺王妃有這樣細膩的心思,更不覺自己在她麵前露過馬腳。
故而,他認為是楚王找到了自己。
淩南依搖頭,“你一直躲在淩府,這裏戒備森嚴,尤其對楚王防備更甚,他的手根本伸不到這裏”。
她告訴冷管家,此事並不是蕭瑾告訴她的。
冷管家睜大眸子,越發不解。
他始終不相信淩南依能察覺此事。
淩南依指著他左手的虎口,高深道,“是自己在本妃麵前暴露了”。
抬起左手,冷管家看著自己虎口處,神思恍惚。
他的確是一名雕刻大師,從五歲開始學藝,左手握了三十幾年的刀,虎口早已布滿厚繭。
但是,他都會刻意消磨,隻是可過不了多久,那些厚繭就會再次長出來。
淩岩對他很了解,在淩府這些年,他對虎口的厚繭一直處理的很勤,幾乎沒有讓它在人前出現過。
除了一次。
淩夫人被罰餓六日,他擔心她的安危,有幾日忘了處理,巧合那次王妃來看淩夫人,他和她爭奪過一碗水,虎口的厚繭刺到王妃了。
那隻是件小事,他沒想到王妃會如此留意此事。
“王妃,僅憑這就判定我是顏謙,未免太草率了”,那日,冷管家無論如何都不肯承認。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淩岩廣撒網四處追尋你的下落,若是知道自己一直要找的人就在身邊,隻怕要嘔死!”淩南依微微一笑,麵露讚賞對他說道,“而你改掉三十幾年左手的習慣,掩藏自己的習性,整日帶著麵具度日,本妃倒是很佩服這份智謀和毅力”。
聽到這,冷管家麵上的神色越發暗沉。
淩南依繼續開口,“若不是本妃身邊曾經有過一個同樣帶著麵具的人,哪怕發現你左手的厚繭,本妃也無法聯想到你的身份”。
月嬤嬤是夜國人,淩南依以前就覺得她氣質冰冷,麵部表情甚少。
當然,帶著麵具的臉如何做出表情!
她第二次到淩府看見冷管家時,就覺得他身上的感覺似曾相似,當時她隻覺得這個人的氣質像月嬤嬤,卻沒想過他是顏謙。
直到她去看望被禁食的淩夫人,她才發現了冷管家的異樣。
那日,他的情緒格外不同。
除了左手的厚繭暴露,淩南依還留意到另一件事,那日冷管家一直用手指摩擦她賄賂他的玉鐲上的刻紋。
手指流暢的走勢並不是因其他,顯然是熟悉玉鐲上的紋案。
當他說那隻玉鐲足夠賄賂他,淩南依就懷疑了。
忙過姨丈的案子,她又去了淩府一次,特意問了淩夫人關於玉鐲的事,她說那隻玉鐲是她從一個乞丐手中買的。
玉鐲玉質一般,高明的是上麵的雕功,淩夫人很喜歡,又見那個乞丐受了重傷,奄奄一息,在明知他抬高了兩倍價格的情況下,淩夫人還是買了下來。
她吃一次虧,隻當做一些善事。
哪知她離開前,乞丐竟然主動告訴她玉鐲不值那些銀子,隻不過因為他現在需要銀子才抬高了價格。
他見淩夫人明明已經識破自己的伎倆還堅持買,反而不願欺騙她。
誰知在他道出實情後,淩夫人不僅沒有要他退銀子,反而又贈了他更多的銀子。
“誰都有落難的時候,你能在困境下說實話,說明你品行不錯,我願意幫你一把,希望你以後繼續做個好人”。
那一年,是淩夫人嫁給淩岩的第二年,當時她正挺著七個月的大肚。
她甚至連乞丐的模樣都沒看清,就將身上的銀子全給了他。
後來,她帶著玉鐲去寺廟為肚子裏孩兒祈福,被主持選中這隻玉鐲開了光,因懼怕孩子的福報消散,她便一直留著那隻玉鐲,從不敢丟棄。
直到淩南依出嫁,她才將這份福報傳給了淩南依。
想不到兜兜轉轉,玉鐲最終又回到了乞丐手中。
雖然淩夫人不知當日那個乞丐就是顏謙,但是淩南依通過此事基本確認了,隻不過她見過顏謙的畫像,模樣不同,加上淩岩不可能認不出顏謙的模樣,她便懷疑他也帶了麵具。
正好在蕭瑾那裏得知他和假扮月嬤嬤的人一樣,同是夜國人,淩南依便篤定了此事。
淩南依提到麵具,冷管家更不敢說話了。
淩南依不想和他耗著,便直接道,“如果你執意不承認,也行,待我撕下你臉上的麵具便一清二楚”。
說完,她便要去撕扯他的麵頰。
避開淩南依的攻勢,冷管家後退一步,眼中浮現更多堅定,“就算我是顏謙,今日我也不會讓王妃進入祠堂”。
他承認了。
淩南依又驚喜又困惑。
她皺眉問,“為什麽?淩岩這些年一直在追殺你,隻要你讓我偷了遺詔,我便和楚王聯手殺了他,等他一死,你不也可以活的更加安心嗎?”
冷管家,不,應該是顏謙不語。
淩南依以為他懼怕蕭瑾,便又道,“隻要你肯交出和淩岩簽訂的雕刻玉璽契約,楚王麵前,我可以替你求情,讓他放過你”。
不想顏謙不但不動搖,反而冷笑起來,“王妃,你當真狠心啊”。
這和她狠心有什麽關係?
淩南依不解的看著他。
隻聽顏謙又道,“王妃這麽全心全力幫楚王拿遺詔,就不怕激怒淩岩殺了夫人嗎?”
淩南依一下愣住,原來他堅持阻攔自己的原因竟是為了淩夫人!
看來他一直記著當年淩夫人的恩情。
淩南依哭笑不得,便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了他。
其實,她並沒有打算將遺詔交給蕭瑾,而是準備用遺詔從淩岩手中換出淩夫人。
知道這些後,顏謙果然收起手中長劍。
“楚王妃,我隻是個雕刻師,什麽用處都沒有,連自保都很難,既然躲了這麽久,沒有別的想法,我不想那麽早死,關於玉璽的契約一事,牽扯的人物都是我得罪不起的,恕我無能無力”。
他的態度改變了很多,隻是,依舊不願交出手中的契約。
但是他不再阻攔淩南依的行動,不僅如此,反而幫著她破解祠堂內的機關。
遺詔拿到手,淩南依打消之前將遺詔藏在城中的想法,而是將東西交給顏謙保管。
顏謙拿到遺詔,更加信任淩南依,還將抓住的花雨交給她。
為了洗脫他的嫌疑,他又和楚王妃聯合演了一場戲,假裝成在淩南依從祠堂出來時才發現她,並且喚來附近的護衛,一路追擊淩南依和花雨。
在眾多護衛注視下,他為了奮力追擊楚王妃,還被她打了一掌。
他用受傷證明自己的忠心,更是用受傷攔下護衛們的步伐,讓淩南依逃跑。
也正是這一遭,當蕭瑾親自去接淩南依時,才沒當場找到遺詔。
拿遺詔換淩夫人,是淩南依早就做出的決定。
那時候蕭瑾與她還是相互厭惡,互看不順眼,可是現在不同,蕭瑾不僅對她很好,還幫了她幾次。
所以,當她現在真的瞞著蕭瑾將遺詔私藏時,她既慶幸又愧疚。
隻不過麵對淩夫人的安危,加上她在聞鄭氏遺體麵前發過誓,她無法做到為了蕭瑾改變主意。
今日是她約的淩岩,東西是顏謙在半路交到她手中。
交換的結果還不知會如何,淩南依不想讓顏謙在所有人麵前暴露身份。
萬一她救不成淩夫人,淩夫人回到淩府,至少顏謙還可以繼續偽裝成冷管家默默照顧她。
隻是,她這麽也沒想到淩夫人這個變數。
“遺詔!南依,你手中的是先帝留下的遺詔對不對?”淩夫人被淩岩挾持著,她不能動,隻是用眼神緊緊盯著淩南依。
淩南依重新係上外麵的包裹,微笑點頭,“是,母親,我曾說過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淩夫人也動容的笑了,“好孩子!你真是母親的乖女兒”。
她反複念叨這些話,甚至留下眼淚。
淩南依便覺得她不對勁,她剛要說什麽,卻見淩夫人突然轉身撲向淩岩。
她撕咬他,雙手還不斷抓撓淩岩的臉。
“母親!別這樣!快到我這邊來,”淩南依頓時大急。
而淩夫人恍若未聞,隻一直咒罵,“你這個禽獸!畜生不如!你不配做南依的父親!”
淩岩當即惱怒了,他的刀口開始拉動。
淩南依看的滿頭大汗,她霎時高舉遺詔,大聲威脅,“淩岩!你若敢動手,我立刻毀了這東西!”
如此,淩岩果然停下手,轉而掐住淩夫人胡亂揮舞的雙手。
“快把東西丟過來,我將人交給你!”
他急了。
這時候,淩夫人卻稍稍停頓了下來。
她扭頭朝他啐一口,冷笑,“那樣珍貴的東西是我女兒的,你想要?想的美!絕不會讓你如願!”
話音落,淩夫人回頭依依不舍的望了一眼淩南依,便毫不猶豫撞上架在脖子間的刀刃。
“母親…不要……”
鮮血瞬間噴湧而出,淩南依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叫。
突如其來的一幕似乎也嚇傻了淩岩,他頓時丟開手中的長刀,連連後退。
淩南依撲上去抱住淩夫人的身體。
包裹遺詔的布袋還掛在淩南依身上,她恍然未見,而旁邊的淩岩已經反應過來。
“抓住她們”。
一瞬間,淩岩身後的林子裏陡然出現許多人,他們一齊向淩南依壓過來,淩岩自己則已經逼近淩南依。
他伸出手想搶奪淩南依身上的遺詔,卻被兩柄突然跳出來的長劍嚇退。
“所有人保護楚王妃!”蘇曄大喝一聲,指著長劍攔在淩南依和淩岩中間。
下一刻,又出現另一隊人,他們穿著蘇府的護衛服飾,將淩南依和淩夫人包圍起來,齊刷刷與淩岩後麵的人對陣。
淩南依瞞著蕭瑾與淩岩交易,但她沒傻到孤身前來,她請了蘇曄相助。
“好孩子,不哭!”
見到蘇曄,淩夫人退下擔憂,她伸手摸摸淩南依的臉頰,暮然想起繈褓中淩南依的模樣。
自小體弱多病,從那樣小小的人兒長大這般大,她耗費了多少心血,怎麽能讓那個人欺負了去!
氣息越來越弱,淩夫人吐出最後一口氣,艱難留下一句話,“不要和他顧念什麽父女之情,我便死也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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