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送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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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沿著街道,步行到了蘇府,若素領著舒氏順著大門一直走,果然在一個偏僻的小街發現一個矮門。

    舒氏望著眼前的門問若素,“素素,你是不是經常從這裏進去?”

    若素搖頭,“哪會?今日也是第一次來這個門。”

    舒氏探究的看著她,又想到剛才來的路上,若素一路都在來回張望的找門,又口裏念著,“應該有才對。”最後找到這矮門時的神情,並不像在撒謊。

    若素見舒氏一直盯著自己,解釋道:“哎呀娘,我真沒騙你,我也是聽別人說這大戶人家都有好幾個門,平日主子出入都是由大門,家裏仆人丫鬟出門辦事卻從小門出入。”

    舒氏點頭,“素素娘剛剛沒有不相信你,許是娘在鄉下久了,對這大地方的事務了解到太過少了些。”

    若素道:“娘您要是在這裏待的久了,就什麽都知道了,現在店裏的生意越來越好,過不了多久咱們也能在這縣裏立足,當時候,娘就來這裏享福了。”

    舒氏笑道:“也是,我家素素這麽能幹,娘可真是要享著福了。”

    若素上前朝那矮門上拍了兩下。

    “有人嗎?有人嗎?”

    不久就有個半大小丫頭過來開了門,見外麵站了兩個陌生女子就問道:“你們是誰?來幹嘛呢?”

    若素見那女孩六七歲左右,長得乖巧可愛,身上穿一件大紅色背心夾襖,手裏攥著一個毽子,便說道:“我們是”花樣居“的,來看看工程進展如何了,那你又是誰呢?”

    小丫頭聽來人是“花樣居”的,便立在一旁將人讓進來說:“我叫靈芝,是府裏管家的孫女。”

    若素拉著拉著她的手笑道:“原來你是祥叔的孫女,難怪這麽可愛。”

    靈芝歪頭看著若素,眨著眼睛問道:“那姐姐是誰?”

    若素見她樣子十分可愛,蹲著身子捏捏她的小臉說到:“我是戴若素,你叫我若素姐姐便好。”又指著身旁的舒氏說:“這位是我娘,你就她舒姨就行。”

    小靈芝乖巧的道了一聲,“若素姐姐,舒姨。”

    舒嬸也蹲下身子笑著誇道:“這孩子真是乖巧可愛,和你小時候像的緊呢。”

    若素接著對靈芝說:“那你可不可以帶若素姐姐和舒姨去找我爹爹呢,姐姐已經一個月都沒見自己的爹爹了可想他了。”

    靈芝見她說的可憐,當下答應了,可隨即便有些為難的說:“可是我爹娘叮囑我不讓我往景院,說那裏有很多木頭,去了會被砸到。”

    若素見她為難便說:“那你跟姐姐說景院怎麽走,姐姐和舒嬸自己去好不好?”

    靈芝搖頭,“府裏太大,我有時候也會迷路,還是我帶姐姐去,等到了景院我不進去就行了。”

    說著一手牽著若素的手往前走,“姐姐我們快走。”

    舒氏跟在後麵,笑看著兩人。

    靈芝帶著兩人,走到一處回廊上,指著人工湖邊的一處院子說:“若素姐姐,那個便是景院了。”

    若素遠遠看去,見院門打開,可以看見裏麵不時有人影晃動,回頭對靈芝說到:“那謝謝靈芝了。”又從一側小包裏摸出一袋聳子糖遞給她,“這個是姐姐給你的謝禮,等下次姐姐再來,就給你多拿點兒。”

    靈芝高興的接過鬆子糖說:“那姐姐趕快去找爹爹,我也該回去了,要不我娘找不到我又該挨罵了。”

    說完便往回跑掉了。

    若素和舒氏笑了笑,順著回廊往那院子走去。剛進來就有人認出來。

    “呀,這不是若素和嫂子嗎?怎麽這會自來了。”

    若素朝那人問道:“大福叔,我爹呢?”

    將大幅指著前廳說:“在裏麵呢。”

    若素點頭,又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後,帶著舒氏一起進去。

    屋外寒冷異常,可是進了屋便覺得暖和起來,若素進來以後見廳裏擺著這次已經做好的部分家具,就走過去細細地看著。屋裏也有許多工人,有的在往編好的藤椅上打鏈子,有的一手拿著碗,一手持一個刷子往家具上刷漆,都是蒙著鼻子和嘴巴。若素看了一圈和幾個工人相互攀談起來。

    舒氏也不打擾她,直接去找戴木匠。越往裏走,便看到每隔幾步就有一個炭盆擺在那裏,這些炭盆一部分是為了保暖,一部分則是為了讓家具上的木漆快些幹才弄的。

    因為屋裏人多又放著許多炭盆,因此門窗都是大開著的,舒氏在屋裏轉了一圈,竟有些眼花,此時才發現這裏的人竟然都是穿著同樣的衣服,

    又都蒙著臉,讓她一下竟然發現不了哪個才是戴木匠。

    無奈之下隻好拉住附近一個正在刷漆的工人問道:“兄弟,戴工頭在這屋裏嗎?”

    那工人抬起頭表情有些吃驚,然後將手裏的刷子放進碗裏,拉下臉上的毛巾說:“嫂子,你怎麽過來了。”

    舒氏一看才放笑道:“四平她爹?是你啊。”

    四平他爹也笑了,“可不就是我。你是來找戴大哥的吧。”

    舒氏點頭,往四周看了看,“哎呀,你們怎麽都穿著一樣的襖,臉上也是蒙著毛巾,叫我都認不出哪個是我家戴老頭了。”

    四平爹放下碗站起來說:“這襖是前些天蘇公子送過來的,看兄弟們大冷的天兒還在這裏給他家做工,過意不去。”又拉著料子對舒氏說:“你便看這料子糙,可是老耐髒耐磨了。”

    舒氏抬手摸了摸料子,點頭說:“這該是頭等麵線織成的料子,最耐磨耐洗了。”

    四平爹點頭,又翻著裏子給舒氏看,說到:“這還不是最絕的,你看,這麵兒和皮兒可是分開的。”

    舒氏抬眼看去,果然發現裏麵竟然還有一層,是帶棉的,和外麵的麵兒布用帶子紮在一起。

    又聽四平爹說:“這樣洗的時候隻用洗個皮兒就行,那蘇公子可是每人送了好幾個皮兒呢。”又想到舒氏的來意,抬頭環顧一圈,指著一個書櫃說:“那不,戴大哥和蘇公子都在那邊呢。”

    舒氏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從那書櫃鏤空的地方看見戴木匠坐在那邊,而他附近正坐著一個錦衣少年,那少年正低著頭刻著一樣東西。

    舒氏回頭問四平爹,“你說我家戴老頭旁邊那個就是蘇公子?”

    四平爹點頭,“是的呢,這蘇公子啊,才見的時候覺得這人有點兒不是人兒,這相處的久了,竟覺得挺是熱心腸的。”

    舒氏往前走兩步,方看清那蘇睿模樣,雖隻看見側臉,而且還蒙了一半的臉,便覺得這少年英俊無比,竟一點沒有若素之前描述的那般紈絝不話,就認定一定是若素不喜歡人家所以才一直貶低的,又見蘇睿手裏握的刻刀居然是戴木匠所有的,而戴木匠此時又正好對蘇睿指點一二,當下便認定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舒氏覺得在這裏看著看不太清,幹脆繞過書架往他倆走去。

    此時戴木匠剛好抬頭,見自己娘子竟想自己走過來,起身走過去問道:“娘子,你怎麽過來了?”

    舒氏像是沒聽見一般,直接越過他向蘇睿走去。

    蘇睿聞聲抬頭見一個婦人朝自己走過來,又聽戴木匠喚她做娘子,便知道這婦人便是若素的娘,連忙方向手中的東西起身向舒氏作揖,“戴伯母好。”

    又察覺自己還帶著麵巾,實在失禮,便抬手將麵巾拉下。

    舒氏常年住在鄉下,見到的男孩子大多數都是曬得黑乎乎,雖有些人家條件好可孩子哪有入眼前這位蘇公子這般彬彬有禮,何況他又長得俊美異常,就是自己娘家侄子在這兒,也要被比下去的,如今又想到方才四平爹說的事情。當下有點兒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之意,竟朝蘇睿笑著道:“好好。”

    戴木匠見自家娘子過來竟一眼也不看自己,隻對著蘇睿笑得開心,當下有些不悅,走上前瞪了一眼蘇睿。

    蘇睿冷不丁被戴木匠瞪了,當下心裏有些發毛,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這樣和戴木打好關係,可不能再搞砸了,將臉瞥向一處正瞧見若素竟也在這裏,立馬辭了戴木匠和舒氏,去找若素。

    戴木匠也無心去管他,隻看著目送蘇睿過去的舒氏說:“娘子過來怎麽不看我一眼,隻盯著年輕小夥子看?是覺得為夫老了?”

    醋味十足。

    舒氏詫異的看著戴木匠,“哎呀相公說什麽呢。”

    戴木匠不依不饒,“那你為何盯著那蘇睿看個沒完?”

    舒氏看了看四周,朝他瞪到,“你個老沒羞,再說,再說看我不撕你的嘴。”

    戴木匠乖乖閉嘴,他可是知道娘子是說到做到的,又上前拉住舒氏的手問道:“娘子今日怎麽知道來看我了,為夫這段時間,可是向你想的緊呢。”

    舒氏此時方想起自己的來意,將手裏的包袱遞到戴木匠麵前,尷尬的笑道:“我,我是來給相公你送棉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