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蘭青和陸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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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太子正在書房看奏折,風廣陵有事來回稟。

    “襲香,她怎麽樣了?”太子抬頭,清冷問道。

    “這陣子她用了藥,身上的傷好多了。”

    太子複低下頭,沒有再問下去,注意力又回到了桌上堆著的奏折上,下筆如風。風廣陵怕驚擾太子,沒敢說話,一直等著,太子沒說讓他退下,他不能離開。

    “姬靈惜,她在做什麽?”太子批閱完奏折,終於問起她來了。

    廣陵回稟道:“她晚上喝了酒,一直在哭。”

    “這個女人真是不讓人省心。”聽罷,太子把筆重重往書案上一丟,他動氣了,揉著眉頭舒緩他的頭痛,這個女人總是讓他頭痛不止。

    “走!”太子本不想管靈惜的事,但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沒有多想又再換了衣服,出了府快步向醉芳樓走去。襲香的傷並未大好,天色已經很晚了,她的小姐還沒有回來,她著急了。她支撐著起來,在醉芳樓尋她家小姐,見姬靈惜在樓下喝酒,忙叫來了蘭青。蘭青聽到消息,馬上下來,正看到姬靈惜與陸遜都醉了,兩人手裏還不停地倒酒碰杯,喝個不止,她心裏有些不痛快,表麵上仍是吩咐小二把酒撤了。

    姬靈惜抬眼一見蘭青,蘭青的眼神裏盡是失意,她酒頓時醒了幾分,起身拉住蘭青的手,解釋道:“蘭青姐姐,我有話跟你說。”

    蘭青扶著姬靈惜往樓上去,邊走邊道:“妹子,有話咱們去房間說,女孩子在這裏有傷大雅。”說完,她又吩咐小二送幾壺酒去蘭苑。

    姬靈惜由蘭青扶著去了蘭苑,襲香不放心,一直跟著兩人。

    “你家小姐有我照顧著,不會有事的,你且放心回去休息吧。”蘭青安慰襲香。

    姬靈惜見襲香不放心,借著酒勁,也勸慰道:“襲香,你先去休息,我有分寸。”

    說著,兩人進了蘭苑,關上了門。襲香站在門外,著急得不得了,正見太子隱了身份,換了便裝前來,便似見了救星,慌忙求助道:“公子,你來了!小姐,她,她喝了酒,情況不是很好。”

    “襲香,你回去休息。”太子讓襲香退下,轉身進了蘭苑隔壁的房間。

    關上門,姬靈惜拉著蘭青的手,一個勁地解釋道:“蘭青姐姐,你別誤會,陸遜隻是我的先生,我與他隻有師生之情和朋友之誼。”

    蘭青笑容淒然,幽幽道:“妹妹,遜哥願意和你喝酒解愁,卻不願與我多說一字。”說完,蘭青也狂飲了一杯酒,頗有女中豪傑的氣勢。

    姬靈惜不說話,手上拿過酒壇來,自己又斟了一杯,一飲而盡,大聲哭笑道:“蘭青姐姐,我早就成親了。”

    蘭青一雙美目詫異地盯著姬靈惜看,一臉意外。

    “是真的,我嫁了個人做小妾,而他並不喜歡我。”姬靈惜埋下頭,聲音哽咽。

    “那你呢?你渴望他能喜歡你?”蘭青感同身受,忍不住歎惋。

    “也許吧?但太遙遠了,我不會去想不切實際的事。”姬靈惜抬起頭,眼神倔強。

    “我可憐的妹子。”蘭青用手拭去姬靈惜的淚珠,替她惋惜,似也是在替自己惋惜,兩人都求而不得。

    姬靈惜酒後壯膽,突然冒出勇氣,很唐突地問道:“蘭青姐姐,我好想聽聽你與先生的故事。”

    蘭青連著又喝了幾杯,思索了良久,整理好情緒,緩緩說道:“我與遜哥幼時便相識,青梅竹馬,他聰明好學,天賦異稟,學東西很快。但他若有所學,便會教於我。從詩詞歌賦到琴棋書畫,我現在所知道的都是他教的,妹妹你說,陸遜算不算也是我的先生?”

    “算!”姬靈惜大聲喊道。

    “我們曾有過約定:今生非君不娶,非君不嫁。他說要金榜題名,風風光光來迎娶我。自他走後,我一直在等他,等過春夏秋冬,花開花謝。我足足等了他有八年,而他一直不來消息。後來,父親替我訂了親,逼我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人。我心裏隻有遜,我不願意嫁,我父親就設計他那人毀我清白,我悲傷失望,從此離了家。”

    姬靈惜握住蘭青的手,蘭青稍微平複了下情緒,神色還是難掩悲傷,幽幽道:“這些年來,我輾轉全國,最終來了這醉芳樓淪為一名琴姬,可我隻賣藝並不賣身。我等了遜哥那麽久,終究沒等他春風得意馬疾歸時。他雖愛我,但他性子極為清高,難忍我失節,可是我的靈魂依然潔淨啊。我雖愛他,卻也恨他為了所謂的功名利祿置我於不顧。”

    停頓,蘭青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淒然笑道:“所以,太愛太折磨。他既不喜風塵,我就落在這醉芳樓裏孤芳自賞。他知我渴望愛情,一心想嫁他,可他卻不再對我好,更不會娶我。他對我有愧,我在這一日,他便在醉芳樓一日。這些年來,遜哥夜夜在這醉芳樓中買醉,我雖心疼他,卻也是無可奈何。”

    蘭青的故事說完後,空氣靜滯了,良久,姬靈惜心疼道:“姐姐,你真的太傻了。”

    蘭青一口氣又連喝了好幾杯,神色悲傷道:“靈惜,其實我很羨慕你,也有些嫉妒你了。”

    姬靈惜也接著喝了兩杯,勸道:“姐姐真是傻人,何不離了這醉芳樓,陪伴在先生身邊。”

    蘭青苦笑道:“他介意,他介意我身子的不清白。”

    “姐姐若愛先生,何苦留在這裏這般折磨他,須不知也折磨了你自己。”

    “我想等到他願娶我那天。”蘭青生性倔強。

    “姐姐,你是在作繭自縛。若愛一個人啊,便隻想與他相守著天荒地老,其他都不重要了。姐姐何必一直等先生解開心結來找你,而不先離開這裏,再慢慢解了先生的心結。”

    “是我在自縛?不?是遜哥他介意我的過去啊。”蘭青若有所思。

    “姐姐,凡事愛便足以,愛能化解一切的。這世間多少愛求而不得,不正是因為相愛的兩人都性子高傲,不肯先低了頭,苦苦折磨,生生錯過了緣分。姐姐,切莫辜負了如花青春。”姬靈惜言語鼓勵蘭青,連她自己都不懂她為何能說出這麽一番話來,她明明不懂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