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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用力，閉上了眼睛。

    夢兒……”夏易風卻在此時輕喊她，他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眸，眼裏暗淡無光。他叫她的名字，嗓音透出濃濃的疲憊。

    江夢兒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向他。“我要殺了你！”她大喊，恨恨的。

    好……”他答應著。眼睛越發暗淡，他好累……

    是你讓我這樣做的，夏易風，是你讓我殺了你的！”江夢兒瞪著他大喊。她有了勇氣，把碎片再次放上他流血的手腕。

    隻要一下，就隻要一下。她對自己不停的說。就隻需要一下，你就解脫了。

    許久許久，她痛哭起來，她下不了手，江夢兒扔了碎片，大聲哭喊，大聲喊叫。她下不了手，就那麽一下，她竟然使不上力氣。

    她哭的蜷縮成一團，聲音如同垂死的小獸。他是她的，叔叔。是她的叔叔。她恨不得殺了他，卻下不了手，她恨自己。

    哭了一會兒，她抽抽搭搭的挪動身子下床，她要走。殺不了他，她就離開他。

    夢兒……你去哪……”夏易風見她下床，掙紮著想要起來。

    不關你的事！你不要管我，我要離開你，再也不要看到你！”她喊，腳步卻比蝸牛還慢，身上痛到快沒有知覺。

    不要離開我……夢兒……”夏易風手撐著床沿站起了身，他到底是比她快的，一把拉住她，抱進自己懷裏。

    他手臂用力，隻覺得很久沒有這樣摟過她了。他把下巴放在她頭頂摩擦，又怕弄疼她，趕忙抬起了頭。

    到底還要這樣過多久，還要這樣過多久……”江夢兒沒了力氣，靠在他堅硬的懷裏哭泣。

    還有幾天，就是新年了。前天剛下過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

    江夢兒站在落地窗前發著呆，自從出院後，她就經常發呆。腰部纏繞上一雙手臂，她皺了眉。

    夏易風從身後摟住她，之朔的醫術是沒話說的，她的一頭秀發長的很快。他放心的把下巴抵在她的頭上，輕輕摩擦。冬日陽光溫暖，照射在他小麥色的臉龐上。

    夢兒，你記得嗎。你十三歲時，我們在美國，有一天早上，我也像現在這樣，從背後摟著你看風景。”夏易風彎了彎嘴角，回憶起來。

    那一幕他從來沒忘過，美國紐約的夏日早晨，他慵懶的摟著她在看風景。

    江夢兒記得，她也沒有忘記。那是她第一次出國，那日早晨，陽光比今日炙熱，照的滿室流光溢彩。

    那時身後的他，慵懶放鬆，閑適隨意，是他身上很少有的姿態。

    夏易風拿起她的左手，看她手腕上那條長長的疤痕。他把自己的左手也翻轉過去，兩條疤痕印在一起。

    江夢兒仿佛被燙了一下，她掙脫他的懷抱，往樓上走。

    夏易風看她的背影，閉上了眼睛。她出院已經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她一個字都沒有同他說過，對別人也沒有。她不再張口說話，好像啞巴了。

    他知道，她哪裏是啞巴了，她是不願意再同自己說哪怕一個字。她甚至有拒食的傾向。每天隻吃一頓飯，而且飯量極少，她迅速的消瘦下去。

    眼看要到中午，他隨著她上了樓，在二樓樓梯上拉住她。

    夢兒，我們出去一下好不好？”他問。

    江夢兒不看他，閉嘴不語。

    夏易風看了她一會兒，當她答應了，牽著她的手往下走，手上用了力氣，讓她沒辦法甩開自己。

    開了車，夏易風時不時扭頭看她，她並未表現出多大歡喜。他又專心開起車來。把車停在一處超市的地下停車庫。

    夏易風牽起她往賣場裏走，快過年了，超市擁擠的不得了。他小心翼翼的護著她，手推著購物車。

    身邊的人都會打量他們兩人。男人高大英俊，女孩嬌美可愛，人們眼裏都是驚豔的神色。

    賣場裏被布置的很喜慶，到處貼滿了大紅色的海報，還有做活動的粘貼畫。

    夢兒，我們買些你喜歡吃的蔬菜。”夏易風把江夢兒摟在自己懷裏。明知道她不會開口回應自己，他還是不停的自說自話。

    在蔬菜區挑選了一會兒，夏易風覺得這樣的日子就是自己要的，和她像個普通的小夫妻，每日買了菜，回去做晚飯。

    如果，她還和以前一樣，現在定會嘰嘰喳喳個沒完。一臉笑意的在他身邊蹦蹦跳跳，嘴裏不停的問著他問題，還會向他撒嬌。

    夏易風買完幾樣蔬菜，扭頭看懷裏的她。她眼眸淡如水，沒了調皮。他看見她嘴唇動了動。心裏一喜，她肯說話了？

    江夢兒嘴唇微張，平靜的說出一句話來。“以前我和林朗也來過超市。”

    夏易風狂喜的心一瞬間跌入穀底。她說的第一句話，竟是她那個男朋友！

    他也像你現在這樣，摟著我。低聲問我喜歡吃什麽。”

    夏易風手上猛的用力，勒緊了她的腰。他沉了臉，盯著她的側臉。“你非得提他嗎？”

    我愛他。”江夢兒飛快的說。

    夏易風身軀一僵，他瞪著她，身邊亂糟糟的一起都聽不見了。耳邊隻有她說的話。她愛那個林朗。愛……

    她不肯愛自己，卻肯愛別人。

    你說的是真的？”夏易風抓住她腰側的骨頭，恨不得把手指掐進去。

    江夢兒疼的吸了一口氣，閉嘴倔強的不肯再言語。

    身後又有一對夫妻模樣的人在喊：“兩位，買完讓一讓啊，我們還要買呢。”

    夏易風沉著臉，一隻手擁著她，一隻手拉著推車往旁邊走了走。他盯著一臉倔強的江夢兒，滿心的歡喜，又沒有了。心底深處又是一種頹敗感。

    夏易風沒了接著逛下去的心情，他進超市之前，已經吩咐人在玩偶區新加了許多的玩具。她最愛那些毛絨絨的玩偶，各種小動物的造型，她這許多年來，愛到不行。

    在別墅裏，他讓人挪了個櫃子放進她房間，專門放她的那些小兔子，小狗熊，小猴子。可眼下，他沒了心情，也沒了力氣。

    看了看推車裏的蔬菜，夏易風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身邊不時有人蹭過他的身子，他垂下眼睛，拉著她走。

    玩偶區，因著他來，導購員早疏散了人群一早等候。他最後還是帶了她來。夏易風左右看了看，對那些形態可掬的玩具，沒有感覺。

    遲疑了一下，他伸手取下一個半人高的大狗熊，黃橙橙的身子，穿著衣服，笑的傻兮兮的。他遞了過去：“夢兒，你可喜歡這個？”

    江夢兒看了一眼，又轉開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