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醉光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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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夫人的病情慢慢有了明顯的好轉,自從神醫曲染離來了才將近一個月,上官夫人已經可以下床了。
上官禦亭下課回來一聽說娘親可以下床了,並且在下人的陪同下,正在院子裏散步呢,連忙就顧不得休息,又跑到後院裏去了。
才剛過了門,就看到自己娘親在和丫頭們有說有笑的。
“娘!”上官禦亭喊了一聲,飛奔了過去。
上官夫人一回頭,就被上官禦亭撲了個滿懷,一時間有點淚目:“是亭兒啊,放學回來了嗎?讓娘看看我們的亭兒長得怎麽樣了?”
上官禦亭抬起頭,一臉高興。
“我們的亭兒長得越發俊秀了!”上官夫人滿意的說道。
“娘,你的身體覺得怎麽樣了?會不會不舒服?如果不舒服還是回去躺著比較好。”上官禦亭將抱的動作改成了扶的動作。
“娘躺了那麽久了,現在身體覺得好多了,就想出來曬曬太陽,再躺下去,就連走路該怎麽走都要忘記了!”上官夫人摸了摸上官禦亭的頭。“娘出來前還問過神醫了,神醫說娘可以下床走走了,沒有什麽大動作都沒什麽大礙的。”
“也好,既然神醫都說可以了,那便是可以了。”上官禦亭放心的鬆了口氣。
“扶娘去花園那邊看看吧。”上官夫人笑著說道。
本來還以為一輩子也就在床上待著了,沒想到還有能出來見到陽光的時候,人生真的是無常。
上官禦亭點點頭,聽話的將上官夫人扶到花園裏的那個亭子那裏。
花園裏的花競相開放著,爭奇鬥豔,好不熱鬧。
這些花都是娘和爹年輕的時候親手種下的,上官禦亭看著花,也有一種歲月轉瞬即逝的感覺。
一陣笑聲傳入耳中,上官禦亭一聽笑聲就猜到是誰了,正覺得不妙,上官夫人疑惑的往笑聲處看去——花叢中,一個小姑娘素麵朝天,穿著粉色的襦裙,頭上待著一個編織成的花環,很歡快的在花叢裏轉著圈,裙子的薄紗隨著她的大幅度動作飄了起來,周圍有很多蝴蝶圍繞著。
不看想不到,一看嚇一跳,上官禦亭直接就愣住了。
當然,不止上官禦亭,在場的人都愣住了,紛紛張著嘴巴,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幕。
一般蝴蝶見了人都是會被驚動並且飛走的,哪裏會有蝴蝶圍著一個人轉的,而且貌似還越來越多的蝴蝶聚集到這裏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自己遇見了花仙子呢!
上官夫人也愣了一會,不過終歸還是見過一點市麵的人,最早的回過了神來。這個小姑娘看著挺眼熟的……
還沒等上官夫人開口,上官禦亭連忙皺眉,這裏可是爹娘年輕時候培育的花園,連他都不敢在這裏胡鬧。聽聞以前有個下人照顧花園的時候照顧不當死了一株花,都被大發雷霆的爹娘攆出去了,這下……這個小曲兒是闖大禍了!
小曲兒似乎才注意到這邊,停下了轉圈,一臉純真的看著上官禦亭這個方向:“哇,怎麽一下子來了那麽多人?”
上官禦亭連忙過去就要把她拉過去在娘前麵前賠個不是,希望娘親看在神醫的麵子上也要放過一回小曲兒,誰知剛抓住她的手腕,上官夫人卻笑著開口了——“我道是誰家的那麽可人的小姑娘,想必是神醫的親傳弟子小曲兒吧?”
小曲兒還沒分清楚狀況,一臉霧水。
上官禦亭更是一臉霧水,不對啊,劇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過來,讓我看看。”上官夫人對小曲兒招了招手。
小曲兒不明所以的甩開上官禦亭的手就往上官夫人麵前一站,蝴蝶也都跟了過來,不過有旁人在,那些蝴蝶都不敢靠的太近,隻隔了一段距離遠遠地跟著。
“這換了衣服我就有些認不得了,真好看。”上官夫人摸了摸小曲兒的頭,一臉慈祥的說道。
上官禦亭連忙也回到了上官夫人的身邊,觀察著自己娘親的表情。
“夫人,您已經可以下床了嗎?”小曲兒也反應了過來,乖巧地問道。
“多虧了你師傅妙手回春,不然……”上官夫人歎了口氣。“不說這個了,也快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要不今日你就留在我這裏吃個午飯吧?需不需要通報一下神醫?”
“可以嗎?”小曲兒很是高興,其實跟著師傅吃也沒什麽不好,隻不過師傅吃的口味有點偏清淡,而且也總是那幾樣菜,都不帶一點新鮮的感覺,她是個什麽都想嚐嚐的人,自然也很願意留在這裏陪上官夫人一塊吃飯了。
“嗯。”上官夫人樂嗬嗬的說道。
這個小姑娘真的很有靈氣,和她一直見到的不同。她曾經想給自己的亭兒選一個未來的媳婦,可是找來找去,整個長安都沒有讓她很滿意的,一個有點靈氣的孩子都沒有,個個都太呆板了,亭兒本來就算是一個呆板木訥的人,要是找個媳婦也是這樣的人,那怎麽能過得開心?所以這件事就被一拖再拖,長安裏每個公子哥都是從小就有娃娃親的,隻有上官禦亭一直那麽拖著沒有定下來。這下看到一個不一樣的,真的讓她很是歡喜,雖然是神醫的弟子,想別的是不可能的,能留在身邊多看看她也是極好的。
“那我回去和師傅說一聲!”小曲兒興奮的一下就跑沒影了。
沒有行禮就走掉了,這個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為,上官禦亭緊張的汗都要留下來了,幾天前教她那麽多,怎麽轉眼就忘記光了,跑得那麽急。
可是上官夫人卻沒有上官禦亭想象的那樣很生氣,反而還是很樂嗬嗬的吩咐下人做多一點飯菜。
“娘……”見她都差不多布置好了,上官禦亭才猶豫的開了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上官夫人笑了笑。“不就是一些花,摘下來還是可以重新生長起來,摘下來還能讓人心情愉悅的話,還沒什麽事。至於行禮……她們都不是我們中原人,何必在意那麽多的禮數,你娘我被人行禮得還不夠多嗎?私底下就算了吧,不要在意那麽多禮節了,這個小姑娘還蠻真實的,可惜了……”
“可惜什麽?”上官禦亭歪了歪頭。
“可惜整個中原都找不到這等有靈氣的女子了。”上官夫人歎了口氣。
上官禦亭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麽,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娘,你不用想那麽多!”
上官夫人見到自家兒子也會臉紅了,不由得笑了起來:“哪能不想啊,現在長安的公子哥裏還有誰是沒有未婚妻了的啊,恐怕隻剩你了吧?就沒人會笑話你嗎?”
“誰敢笑話我?!”上官禦亭一時間覺得很是懊惱,就不該和娘說這個。“這個有什麽好笑的,又不是沒人娶了。”
“也是,我的孩兒那麽優秀,大把姑娘想嫁進我們的家門呢!”上官夫人繼續調侃了幾句。
“娘,你再那麽說我中午就不在這裏吃飯了!”上官禦亭別過了頭去。
“好好好,不說了,你扶娘一下,我們回去收拾收拾一下我那屋……”上官夫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叫下人收拾就好了,娘你不用自己動手,萬一累壞了又不好了。”上官禦亭說著還是扶起了自己的娘親。
上官禦亭在長安還是挺有名氣的,一是因為在私塾裏的名氣,成績算是一頂一的,先生每次都會誇他,是個狀元之才,等到以後到了年紀,參加科舉,定能拿下前三甲的。二是因為上官家的名氣,上官老爺一直以正直並且剛正不阿為原則辦事,所以上官家在長安算是很有名氣的一個官,連帶著這個唯一的繼承人也很有名氣,有那麽正直的爹,自然兒子的品行也差不到哪裏去了。再加上官禦亭長得也很不錯,在一群公子哥裏麵也算是一頂一的樣貌。最難得的是,這樣一個人間尤物,竟然還沒有定親,那些沒有定親的或者被定親的還沒有嫁人的姑娘們可是天天想著他。不過上官禦亭也對成親完全沒有想法,隻能讓暗戀他的姑娘們暗暗心碎。
獲得師傅的準許,小曲兒又蹦蹦跳跳的來到上官夫人的院子裏,也差不多可以吃飯了,下人們進進出出的送食物,可把小曲兒樂壞了。
“我來啦,夫人久等了!”小曲兒歡快的說道。
“沒有久等,來的剛好合適,一會就能上完菜了。”上官夫人和藹的說道。
小曲兒看到上官禦亭也在,眼神似乎也不是很友好,突然記起來了幾天前上官禦亭教她在飯桌上的規矩,一時間有些沮喪。
吃飯就吃飯吧,為什麽還要和上官禦亭一起吃?
見到小曲兒的表情有些萎靡,上官夫人瞥了自家兒子一眼,輕咳了一聲:“小曲兒,在我這兒吃飯,不用守那麽多規矩,愛吃什麽想吃多少都有的吃,不怕。”
“真的嗎!”得到了上官夫人的首肯,鬼才怕上官禦亭呢!
“娘!”上官禦亭無奈的喊了一聲,真不明白怎麽娘就那麽放縱著小曲兒。
“隻有我們幾個吃飯,所以不用那麽多規矩,亭兒你也是,在娘親麵前不要端著那麽多規矩,你爹又不在,那麽累幹什麽?”上官夫人點了點頭。
“哇!夫人您真是太好了!”小曲兒挑釁的衝上官禦亭彎了彎嘴角。
上官禦亭無奈的搖了搖頭。
上了一桌的菜,小曲兒早就看得兩眼放光了,直到上官夫人說菜上完了,可以吃了的時候,小曲兒立刻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孩子慢點吃,小心噎著。”上官夫人見狀似乎也被嚇到了,從小就是大家閨秀,哪裏見過這種場麵,一個小姑娘吃東西竟然能吃成這般,讓她震驚的同時又有點想笑。
上官禦亭看著小曲兒,本來也是皺著眉頭的,看著看著也開始染上了笑意。
有這樣一個人陪自己吃飯,似乎也還不錯,至少胃口都好了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