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一過，又是新的一年，春節前到處都是一派喜洋洋的畫麵，連尋常百姓家也都穿起來新衣服，盼望新的一年五穀豐登。

    唐家堡還是往常的景象，一點都看不出什麽‘除舊迎新’的樣子來。

    小曲兒上一年還跟著師傅到中原去給人看病，剛好趕上了春節的時候，別提多新奇了，那時候起她就覺得中原比她們苗疆有趣多了，過個節日還有那麽多新花樣，讓人目不暇接。

    可是這唐家堡不也算是中原的麽？怎麽一點行動都沒有的？

    “唐門是武林第一的殺手組織，每天都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能看到新的一天的太陽就已經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了，哪裏還有什麽節日可以慶祝的。”唐湛淡然道。

    唐湛近來話都說了很多，那種冰冷冷的感覺一下子淡了。

    看到小曲兒一臉失望的樣子，唐湛沉默了一下：“那就過吧。”

    小曲兒懷疑自己聽錯了，但是唐湛看著她的樣子也不像自己是幻聽了。

    “真的嗎！我有新衣服穿嗎！有膠牙餳吃嗎！有幡子嗎！”小曲兒開心的問道。

    “有的。”唐湛點了點頭。

    小曲兒都快蹦起來了：“那我得要好好打掃一下屋子！”

    唐湛點了點頭就走了。

    若是要帶小曲兒一塊下山，一定會驚動唐堡主，而且他們也一定不會允許。為了不掃她的興，唐湛還是得自己下山一趟，雖然還是被小小的阻攔了一下，最後還是放行了。

    唐家堡不遠的中原小鎮上早就是一派熱熱鬧鬧的模樣了，原本有點冷清的街道上雖然沒有了叫賣聲，但是多了孩子們互相打鬧的場景，追逐打鬧的孩子們不小心就撞到了唐湛。

    “哎喲——”小孩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抬起頭本來是想罵人的，但是身後本來正在追他打鬧間的孩子們統統都跑了，再加上唐湛一身不同尋常百姓的煞氣，一看就是行走江湖拿命換日子的人，再加上半張鬼麵具，一身藍色的衣服，看著就像是不遠處的唐家堡的人。嚇得小孩一下子就閉上了嘴巴，眼淚也隻敢忍回去，生怕別人一個不高興就把自己一刀砍了怎麽辦？

    唐湛倒是沒什麽可介意的，隻是低頭看了眼小孩，正要走，突然想起來什麽，蹲了下來。

    “大俠饒命……”嚇得小孩就要坐下地去了。

    唐湛微微皺起了眉：“我隻不過是想問一件事。”

    “什、什麽？”小孩傻傻的說道。

    “膠牙餳在哪裏可以買到？”唐湛認真的問道。

    “啊？”小孩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唐湛不想說第二次，剛起身，小孩立馬嚇得就指明了方向。

    “謝謝。”唐湛禮貌性的順著他所指明的方向走去了。

    ——“夭壽啦，唐家堡的人來我們鎮上買膠牙餳啦……”

    不遠處還真有人賣這個的，唐湛搞不懂這個有什麽好吃的，說實話他也沒吃過，不過看上去就讓人沒什麽食欲。

    “老板，這個就是膠牙餳嗎？”唐湛皺著眉看著一堆白色的東西。

    那老板不像小孩一樣怕他，都是做生意了，哪有有生意不做的？而且他也老大不小了，見過些許的市麵了，唐家堡雖然是殺手堡，但是在民間，人們倒是不怎麽怕他們，因為他們都是有組織的，不會無緣無故的殺人，他們並不嗜血，隻不過是為了生存而去殺人而已，尋常百姓也沒什麽很大的仇家，就算是有仇家，也不會說花大價錢請唐門的人殺人的，出不起那個價錢，所以尋常百姓裏唐門的存在並不可怕。

    況且眼前這個疑似唐門的人還是個小夥子，就更沒有什麽值得害怕的了。

    老板笑嗬嗬地開口就來：“沒錯，這就是正宗的膠牙餳，假一賠十！用大麥、小麥或者糯米製出來的甜品，比較粘軟，你要不要嚐一個？”

    甜的？唐湛不愛吃甜食，所以也不打算嚐試了，就讓老板打包一些帶回去。

    打包好了膠牙餳，老板又樂嗬嗬地開口了：“少俠看起來像是唐家堡裏下山來置辦東西過年的啊，需不需要一點屠蘇酒和椒柏酒啊？”

    唐湛拿著膠牙餳，眉頭一皺：“這又是什麽？”

    “你不知道嗎？元日必備的兩種酒，一種叫‘屠蘇酒’，另一種叫‘椒柏酒’。‘屠蘇’是一種中藥劑，由大黃、白術、桔梗、蜀椒、桂辛、烏頭、菝葜等七種藥材混合製成。據說這兩種酒喝了都能驅邪解毒延年益壽。”老板耐心的解釋道。“我這剛好有兩壇家裏釀製的時候多出來的，想著今日遇到有緣人就送出去，這不，送你了吧。”

    “多謝。”唐湛點了點頭，順手還是拿了。

    老板看著唐湛的背影嘖嘖稱奇，這麽些年了，他過年都在這兒賣膠牙餳，都沒見過唐門的人，沒想到今年就遇上了。這唐家堡的人原來還是有點人情味的？至少……還需要過年？

    唐湛的出現簡直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閑談了，可是他自己卻不以為然。

    小曲兒想要穿新衣服，但是這兒沒有賣苗疆的衣服，而且他也不知道她喜歡穿什麽。

    “你們這有沒有合適那麽高，然後胖瘦合適的小姑娘穿的衣服？”唐湛拿著東西還要比劃小曲兒的身高，看上去還是挺滑稽可愛的。

    “當然有了！隻是不知道少俠喜歡哪種的？”老板娘忍著笑意親自招呼道。

    喜歡哪樣的？唐湛皺起了眉頭來，他不知道小曲兒喜歡什麽樣的，但是在他眼裏小曲兒穿什麽樣兒的都很好看。

    “過年應該穿什麽樣的？”唐湛問道。

    “過年的啊，就應該穿紅色的！”老板娘立馬找出一套紅色的棉裙來。

    唐湛看了看去，覺得還可以，就讓老板娘包好了。

    “小夥子來買自家小媳婦的衣服的嗎？”老板娘邊包邊笑道。

    她見過很多女性來買衣服，倒是很少見過男性會來她這兒，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讓那麽體貼的小夥子看上了，看著唐湛手裏還有很多東西，估計都是買給心愛的姑娘的。

    “不是。”唐湛微微偏過去了頭。

    “小夥子你還害羞哈哈哈真可愛！”老板娘笑著，收了錢就笑嘻嘻的讓他下次再來了。

    小曲兒收拾好了屋子，才發現唐湛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天都快暗了下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吃東西。小曲兒皺著眉就要去唐湛屋子找他，發現他也不在自己屋裏。

    “說好了要過春節的，怎麽人都不見了？”小曲兒皺著眉，在唐湛的屋子裏坐了一會，還是起身幫他收拾了一會屋子。

    “小曲兒，你怎麽在這。”唐湛看見小曲兒在給自己收拾屋子，一時間有些驚訝。

    “過來找你發現你不在，就順手給你也收拾了一下。”小曲兒歎了口氣。“去哪兒了，我還以為你要去出任務了。”

    “不會。”唐湛搖了搖頭，就要拉她走。

    “誒還沒收拾完呢！”小曲兒看著屋子喊道。

    “一會回來我自己收拾。”唐湛言簡意賅地回道。

    小曲兒還一路想要掙脫他的手，卻被自己屋子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

    “喜歡嗎。”唐湛看了眼飛在空中的幡子，他本來是想說自己做的，但是看了一眼發現這種手工活比擺弄暗器還困難多了，索性就放棄了，還是買了兩個回來，再削好一根柱子，插在她的門前掛上兩個幡子。

    “真好看！”小曲兒開心的望著空中漂浮的幡子。

    以前她在中原隻有看著別人的幡子的份，今年雖然她被軟禁在了唐家堡，沒想到自己還有屬於自己的幡子了。

    “唐湛你可真神，我說要什麽你就能有什麽。”小曲兒誇道。

    她不知道，她在唐湛心目中已經不僅僅是‘年少的玩伴’這個概念了，就算是要他的命，我覺得唐湛也會給的。

    唐湛是不懂這些的，隻是見鎮子上的人有，他覺得應該是需要的，就都買了。

    一起吃了個小‘團圓飯’的時候，小曲兒第一次提到了逃出去的事情。

    “等我們出去了，等我學得東西夠多了，我們就可以在中原開一間醫館了，唐湛你也不用再殺人了，你可以來做我的幫工，我會按時給你工錢的！”小曲兒笑嘻嘻的說道。“這個主意還是上官禦亭和我說的，我覺得甚是不錯，可以采納！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考沒考上，要是做了官，有多大的官呢？”

    唐湛喝酒的動作頓了頓。

    “我們逃出去之後一定要去一趟長安，對了，我的醫館也要在長安開！這樣就能時常見到上官禦亭了吧？”小曲兒繼續道。“我還有曲子沒和他學會呢，就是我現在禦蛇的曲子，我隻會一半，後麵的都是瞎吹的，上官禦亭吹得比我好聽多了，到時候見到了，我覺得你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呢！”

    “不會。”唐湛冷淡地回道。

    “為什麽呀？”小曲兒抬起頭，眼神有些朦朧。

    “你喝醉了。”唐湛皺起了眉頭，他沒想到這種酒算是藥酒吧，也沒有什麽濃度，小曲兒竟然也能喝成這樣。

    “怎麽會，藥酒我怎麽可能會喝醉！”小曲兒貌似清醒地爭辯道。“你們為什麽不會成為好朋友？在我眼裏，你們都是很好的人啊。”

    唐湛看著她不說話。

    “唐湛，說實話我挺想他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小曲兒趴在桌子上呢喃道。“不知道為什麽，會那麽想他。明明……好像也認識不到幾天，就是有那種，上輩子就認識的感覺了，你懂不懂啊唐湛？！”

    “他已經死了。”唐湛突然道。

    小曲兒頓時沒聲了。

    “上官禦亭，已經死了，不知道誰放的大火燒了上官家，無一人幸存。”唐湛繼續道。

    小曲兒輕輕抬起了頭看著他。

    唐湛也直視她的眼睛沒有逃避。

    “我才不信呢，唐湛你太不吉利了，新年說這種話，什麽死不死的。”小曲兒又重新趴了回去。

    “我不騙你。”唐湛認真道。

    他從來都不會騙人。

    隻不過他一直在騙自己，認為隻要知道上官禦亭死了，小曲兒的注意力重心就會重新回到自己身上了。

    隻要上官禦亭這個人沒有存在過，一切就能回到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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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qq這十幾天都出去旅遊了，所以停更了幾天，但是絕對不會棄坑！小寶貝兒們放心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