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獨自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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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顏宮,璃落直接去找千麵了,千麵還是呆在廂房,緊鎖著門,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天,她離開的時候是黃昏,現在回來已經是夜裏。屋裏亮著燈火,卻很安靜,瑞夕拍了拍站在房門口的璃落肩膀,眼眸裏閃爍著溫柔和安慰。
“一起進去吧,有我在呢,落落。”瑞夕笑了笑,雖然他沒有前世的記憶,但是一路上,璃落也跟他說了不少魅雨辰的事,他也很想見見這個在璃落心中珍如生命,舉足輕重的男人。
璃落深呼吸一口氣,仰起頭,對著瑞夕微微一笑,“我沒事,瑞夕。”
門吱呀一聲打開,映入眼簾的是,頭發淩亂的千麵,滿地的亂七八糟的草藥,丹藥,汁液,千麵抓著散亂的紅發,額間的菱花一閃一閃的若隱若現,表情抓狂,正跪在地上瘋狂的尋找著什麽,嘴裏喃喃自語,“我不信,這個一定可以。”抓起幾把草藥就往床上坐著的依然呆滯的魅雨辰嘴巴裏塞去,然後又撬開他的嘴,胡亂灌入一大罐湯藥,魅雨辰依舊是毫無表情。
璃落本能地顫了顫,一個不穩扶住身邊的瑞夕。
連千麵都沒辦法了嗎?那這個世上還有誰,還有誰能救救她的夫君。
瑞夕對她點了點頭,然後走到魅雨辰跟前,抬起他的下顎,在看到那張臉時,卻是陡然間,猛的縮回手,後退一步,溫潤如玉的俊臉,有一絲想極力去掩飾的驚恐。璃落走到魅雨辰身邊,坐在他邊上,拉著魅雨辰的手,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冰涼,她的心似乎也沉入冰川。
“瑞夕,怎麽了。”璃落並未看瑞夕,一張毫無血色的蒼白的臉,隻是靜靜注視著魅雨辰,幫他擦去嘴角的藥渣,然後整理了他褶皺的衣襟,動作輕柔,像是害怕吵醒熟睡的人。
瑞夕卻是猛然上前,一把拉起璃落擋在身後,瑞夕冷冷的聲音傳來,“別靠近他,他被人下蠱了。”
下蠱?璃落茫然地撇頭望著瑞夕,下的什麽蠱,誰下的蠱?還沒等她開口,剛才還趴在地上神情瘋癲,尋找藥材的千麵,忽然哈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我沒辦法,我之前就懷疑是不是被下蠱了。原來真是這樣。”他一手抓著草藥,一手抓著頭發,模樣瘋癲。
瑞夕麵色凝重,這張臉,他認得。但是讓他更驚悚的是,這個人…。並不是一個‘人’。他剛才碰觸到他的時候,分明沒有活人的氣息,可卻安然無恙的活著,隻是沒有神誌,沒有脈搏,他一眼就看出了他被人下了蠱,但是還有更多蹊蹺的地方,他也搞不清楚具體是什麽。
“落落,他被人下蠱,而且他身上的是子蠱,母蠱在下蠱的人身上,可以操控他做任何事,也許他會傷害你,而不自知,因為他沒有神誌。”
“什麽人下的?為什麽要對魅雨辰下蠱?這蠱是什麽蠱,瑞夕?”
“我不知道,找到那個下蠱的人,或許就知道了。”
璃落原本蒼白的臉,更加蒼白了。魅雨辰是夕辰宮尊主,夕辰宮在整個桑羽州都是極其神秘的存在,有幾個人敢惹他?別說靠近他,就連認識他尊主身份的人都少之又少,能靠近他並且對他下蠱,又神不知鬼不覺的人,定然是他身邊可信的人,才會沒有防備。這個人是誰?他身邊除了千麵,還有幾個親信手下,可是按理說,他們沒有下蠱的能力和動機。
璃落忽然轉頭拉起千麵,拽著他問,“千麵,魅雨辰身邊除了你,還有誰是最親近最信任的?”
千麵抓著草藥的手一頓,接著呆滯了片刻,搖著頭說,“牧秋語?不,不可能是秋語妹妹的。”
“牧秋語是誰,她在哪裏?”璃落用力的抓著千麵的手,語氣變的冰冷。千麵沒有回答,還是自顧自的搖著頭自言自語說著不可能。
“我可以試試,能不能引出下蠱之人的影像,落落,不過以我如今的一成靈力,恐怕未必會成。”瑞夕有些不確定,但是沒有辦法,他沒辦法看到璃落萎靡的模樣卻什麽都不做。
“瑞夕,謝謝。”
瑞夕緩緩閉上了眸子,左手微微揚起,一隻手掌平放在胸前,手掌上漸漸出現了點點光霧,如手上覆了一層薄霜,晶瑩剔透,然後睜開眼瞳,墨色的眼瞳中閃爍著淡藍色的光芒,直起手掌慢慢向前一推,隻見一波淡藍色光霧奔著魅雨辰而去,刹那間,魅雨辰瞳孔驀然放大,整個人如被抽離了靈魂般緩緩升起飄在半空。
瑞夕悶哼了一聲,嘴角溢出血跡,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的鮮明,璃落有點擔憂地望著瑞夕,“瑞夕,撐不住就別勉強自己。”
瑞夕沒有說話,神色有一絲痛苦,卻是繼續釋放體內不多的靈力,維持術法。
幾個呼吸間,半空中的魅雨辰胸前若隱若現,在心髒的位置,赫然出現了一顆心髒虛影,這個心髒,沒有跳動。接著,在心髒的虛影上,卻是出現一隻足足有拳頭大小,幾乎覆蓋了整個心髒的蠱蟲虛影,像一條蜈蚣的模樣,它將整個心髒蜷縮一團包裹,還在緩緩蠕動,猙獰冷冽。
就在這時,瑞夕再也無法支撐術法,趔趄一步,手中如薄霜般的光霧也漸漸消失不見,嘴角又是溢出血沫,整個人虛脫地半跪在地上,臉色蒼白的抬頭對著璃落說,“落落,我。我看不到那個人。”
璃落小心的將瑞夕扶起,身邊一直瘋瘋癲癲的千麵,又忽然說話,可是卻好像清醒了一些。“這是心蠱,心蠱!”他眼睛瞪的如銅鈴,神色內是不可置信和驚恐。
瑞夕聽到後明顯一愣。“心蠱,用我之心做母蠱之引,牽引你的心跳,我若死你便亡,生生世世,獨自成雙。”他大腦嗡鳴,刹那空白一片,呼吸急促,失神般喃喃自語如夢囈。
心蠱。聽到瑞夕的話,璃落的心猛的一陣抽緊。她哪會不懂這話的意思,對魅雨辰下蠱的人,是用了自己的心做母蠱之引子,將子蠱放置魅雨辰身上,維係他的生命。牧秋語,牧秋語…。你是誰,是你下的蠱蟲麽?恍惚間,璃落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身穿紫色紗裙的女子,她騎著一隻雪白的坐騎,在半空中俯視著她,鄙夷的說,“把頭抬起來,我倒是要看看,是怎樣傾城的容顏,迷惑了魅雨辰。”,腦海轟的一聲如遭雷擊,是她?
接著,她忽然想起,那次和魅雨辰在逛街買同心鎖時,遇到的那個桑羽神算,那個白發白眉的道士,說的一句話,“公子,你命中注定一死劫,逃不掉啊逃不掉啊,哎。本不該存於這世上,卻是苟延殘喘,違背天意…”
啪的一聲,璃落呆坐在地上。是巧合?還是…命運?她的夫君,這個叫魅雨辰的男人,是很多年前已經死去,僅靠心蠱維持心跳,早該不存於世上的人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