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3.第八十八碗湯(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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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鸞愣了一下,方道:“我也死了, 他早就該來陪伴我了。”
聞言,清歡輕笑, 依她看來, 紅鸞是有大功德的人, 那位尚書大人卻未必。兩人注定不會在奈何橋相遇。隻有有執念的鬼魂才會經過這黃泉路, 其他的早就被鬼差勾到了閻羅殿聽判官宣判後, 或受罰或投胎。
……誒,好奇怪, 她怎麽會知道這個的?
清歡正感到狐疑,下一秒, 她便發覺自己躺在了繡床之上, 睜眼就是一片嫣紅的床幔,周圍傳來熏香的味道。
這裏已經不是奈何橋了。她眨了眨眼,忽聽聞一個低沉磁性的男子嗓音滿含關切道:“莫動莫動,你、你可還好?方才聽翠兒說你暈了過去,可把我給嚇壞了。”
是個清俊修長的男人, 此刻他身著官服, 看樣子是剛剛下朝就往這邊跑了。清歡立刻意識到自己現在是附身在生前的紅鸞身上了,瞧眼前男子對她溫柔的態度,定然不會是被沉潭的時候, 要麽是正濃情蜜意之時, 要麽便是第一次懷孕之時。清歡想起紅鸞的心願——“平安生下一雙孩子, 讓他們平平安安長大”。也就是說,若是此刻她有了身孕,必定要好好保護。
男子溫熱的手掌覆上了她的肚子,柔聲道:“如今你也是要做娘的人了,莫要再如此任性,搴芳性格溫順寧靜,你若是不去招惹她,她定然不會找你的麻煩。乖乖的,好嗎?”
清歡腦子轉的極快,立刻明白這是紅鸞第一次懷孕,尚書大人剛剛得知自己做爹,對她又和顏悅色的時候了。在這之前,在那個叫搴芳的女子的算計下,尚書大人基本上已經對紅鸞充滿了厭惡,可這個孩子帶來了轉機,然而很快地,紅鸞在搴芳的算計下小產,讓尚書大人對她愈發的不喜。
紅鸞的眼睛十分普通,不是杏眼也不是鳳眼,容貌雖然美麗,卻無神氣,這也是為何尚書大人對她很快厭倦的原因。可清歡進駐了這具身體,她最勾人的便是眼神,在倚香院的那些年,無論是楚楚可憐,還是天真稚純,她都能表現的惟妙惟肖。如今見尚書大人神情溫柔,當下眼中便蓄了淚水,輕聲道:“老爺心中,原來還是有婢妾的嗎?婢妾原以為,老爺再也不願來看婢妾了,這顆心……當真是痛的要命。”
尚書大人似是被她這番話感動,他握住清歡的手道:“好了,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當下,你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平平安安的給我生個大胖小子,明白嗎?”
清歡的眼神如泣如訴,看得尚書大人竟是說不出的舒服受用。倚香院的那麽多年豈是白待的,這青樓女子數不勝數,清歡能牢牢占據花魁十年,靠的從來就不單是容貌,更是她的氣質和眼神。就連老江湖華煉都輕而易舉被她勾引住,又何況是出身名門的尚書大人呢?那搴芳不過是小小一名婢女,說難聽些,就是個家妓。那麽點能耐都能將尚書大人玩得團團轉,清歡如何會輸給她?
這個心願可比上一個簡單多了。至少她不用同時麵對四個男人,而且還是那麽卑微不利的身份——雖然這個身份也不是特別的好,可比起隻能任人踐踏的青樓女子,如今清歡已經很是滿意了。
“婢妾跟隨老爺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老爺的骨肉,老爺大可放心,婢妾一定會乖乖養身的。”
尚書大人驚奇不已:“紅鸞,你竟也懂事了!看來搴芳說的沒錯,都怪我之前太寵著你,稍微冷一冷,你就變得這麽乖了。”
聞言,清歡心中一喜,原來搴芳此刻也沒能徹底把尚書大人勾走!於是她低下頭,深知這個角度會有多麽美麗和憂愁:“婢妾之前那般,不過是爭風吃醋,可現在婢妾明白了,老爺就是老爺,老爺想喜愛誰便喜愛誰,婢妾又如何能左右得了呢?”
說的雖是自怨自艾的話,但那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可全是拈酸吃醋的柔情蜜意呀!尤其是那個尾音,嬌嬌軟軟,又柔又嗲,直聽得尚書大人心癢癢的。說起來……自從有了搴芳之後,他似乎已是很久沒有再碰紅鸞了。
清歡將那不得見心上人的嬌媚拿捏了個十成十,她如今的表現可謂是爐火純青,當初鴇母便說她天資聰穎,學什麽像什麽,若是要演戲,首先便要將自己當作那戲裏的人,不是麽?她借用他人的身體,胸腔裏跳動著他人的心,自然也要盡忠職守。
“怎麽突然聞到一股子酸味兒?”
清歡嬌羞不已,輕輕捶了尚書大人的肩頭一下,既親昵又不會顯得不敬,恰巧地把握好了一個度。尚書大人也覺得一個月不怎麽見麵,紅鸞的性子突然有了極大的轉變,若非那張熟悉美麗的臉,他險些都要認不出來了。可轉念一想,應是有了身孕的緣故,聽說女子大多如此,一旦有孕,性子便會有所轉變。
“老爺!”清歡輕輕嬌嗔了一口,眼帶乞求:“婢妾知道老爺公事繁忙,可是……今兒晚上,老爺可否宿在紅鸞房裏?您已經有月餘不曾來過了……”說著說著,竟透出一股委屈勁兒來。
尚書大人隻覺渾身酥軟,莫非這有孕這能讓一個人變得如此有吸引力?當下,他竟忘了答應搴芳要與她共度春宵,便立刻應承道:“好。”
“誰允許你們進來的?”他淡淡地問。
胡威二話不說抽出腰刀砍過來,吳苗苗見狀,也立刻還手,吳父卻是沒有,那白衣公子也沒有,因為他們知道孰是孰非。先用劍驚了人家的是他們,後來不請自來連門都沒敲的也是他們,說實在的,人家要砍他們也正常。
“喂!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沒禮貌?!我們是來道歉,不是來尋仇的!你叫你的手下直接動手是什麽意思?!”吳苗苗在打鬥中艱難質問。這黑鐵塔一樣的男人好厲害的功夫!可以看出他並無殺意,若是起了殺心,她懷疑自己能否在他手下走上十招!
終於,胡威將人趕了出去,門卻沒關。吳苗苗心有不忿,她從小嬌生慣養,父親兄長做什麽都慣著,早養成了一副你不順著我我就要你好看的驕縱性子。第一眼見元狩帝生得俊美無儔,她心生好感,可那人對自己卻視而不見,連她的問話都不理會,她心中氣惱,又忍不住想要生氣。見那人自打說了一句話就看著窗外,懷裏卻抱著個身段纖細的少女,頓時惡從心頭起,從袖子裏甩出幾枚梅花鏢!
胡威大驚!他怎麽也沒想到這惡女子竟敢如此大膽!想去擋已是來不及,他隻能一掌打在吳苗苗肩上,吳苗苗那功夫,在大內統領麵前根本不夠看的,若非有那白衣公子眼疾手快扶住,怕是整個人要摔下二樓了。但即便如此,也吐了口血出來。
元狩帝何等身手,他連頭都沒回便以手中折扇將梅花鏢打落,一雙黑眸深沉無比。清歡窩在他懷裏也暗自咋舌,這女子好惡毒的心腸!
得了,這下歉沒來得及道,梁子卻是結大了。
饒是吳父脾氣再好,女兒受傷吐血,他又慣疼愛這老來子,當下變了臉色:“出如此重手,你我莫非有仇不成?!”
梅行之最擅打嘴炮,他將手中扇子刷的一聲展開,輕笑道:“當真是稀奇古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朝元狩皇帝早頒下法典,要嚴懲為惡傷人之徒。令愛脫手長劍在先,無禮闖入在後,又以暗器傷我家主子及夫人,侍從護主心切出手保護,有何不對?倒是擱下的行徑讓在下好生佩服。”
吳父並非不講理之人,隻是愛女心切,被梅行之這麽明裏暗裏一損,臉色十分難看,吳苗苗卻恨得要死,她活到十八歲,何曾有人敢這樣對她!“爹!爹你要給我報仇!一定要給我報仇!女兒咽不下這口氣!”說著便強撐著起身,那白衣公子扶了她一把,她便嫌棄地一把打開:“滾!不用你幫我!”
胡威出手很重,那一下還是白衣公子為吳苗苗減了力道,否則此刻別說說話了,能不能活著都還是個問題。別人瞧不出,胡威還瞧不出麽?白衣公子臉色如金,明顯也受了內傷。這世上能承他一掌的人不多,這是他們自找的。
“苗苗……”
吳苗苗見父親麵有難色,仍然不服,她不過是來道歉的,若非那玄衣男子目中無人,她也不會衝動放出暗器:“這本來就不是我的錯!他們又沒受傷,我可是紮紮實實受傷了呀!爹!你要是不幫我,我就再也不叫你作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