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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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早已有些暗沉了,金色的摳花大鐵門高聳地立在寬敞的大路一頭,進門的兩側種滿了整齊的楓樹,剛好遇到美麗的季節,滿地飄落的盡是金黃色的楓葉,月光灑落一地的光芒,楓葉仿佛發光一般刺人眼目,如進金殿般舒坦。

    這條路並不長,拐個彎兒就看到別墅,四處燈光已暗,唯有那棟豪華別墅卻燈光四起,月光落在別墅的屋簷上,照得房子更加光閃耀眼,門口,兩個圓形石柱立在別墅的兩側,頭頂支撐起了一個十分華麗的門拱,一棟裝修得奢華卻不失莊嚴,清新而不俗套,盡顯雍容華貴的別墅,裏麵又該住著個什麽樣的主人呢!

    別墅的右側,一個巨大的遊泳池,水還是那麽清澈可見底,水底沐浴了一輪皎月,水波一蕩一漾,波光粼粼,而那塊草地上,像是剛剛才被百十號人踩踏過般,小草都有些歪倒了,泳池的不遠處,擺滿了一張張的桌椅,被鋪上白色桌布的方桌上,擺滿了各種盤子,殘餘的食物還被留在裏麵,但似乎客人的胃口並不怎麽好,食物剩的還很多,有的甚至沒被動過,整隻的螃蟹,大個的龍蝦,都還安靜地躺在盤子中,誘人的紅酒在高腳杯中悠悠蕩蕩,哇!如此奢華的盛宴,看似是舉辦了一場非同凡響的儀式啊!

    那個被纏滿了鮮花,氣球的拱門,暴露了這場盛宴的內容——這裏應該舉行過一場盛大的婚禮,而且肯定是奢華的,不單單是這海鮮盛宴,高腳杯裏的八2年拉菲,更與之交相輝映的是金碧輝煌般的別墅……

    幾個穿著整潔的傭人正在清理著桌上的食物,不時低聲耳語道:“這以後讓大小姐怎麽做人啊?”

    “唉!何止大小姐一個人,整個姚家都會受很大影響的,出了這種丟人的事,名聲掃地啊……”

    “得得得,我說安家怎麽能做這種事啊,還世交呢,我看是白交了……”

    “哎喲,這也不能全賴人家啊,誰讓姚家有難了,非得人家出手幫忙呢,再說,這就是所謂的豪門深似海,裏麵的事多著呢,從未謀麵的人硬拉在一起,誰願意啊,這又不是古代,這都什麽年代了……”

    “對對對,富人的生活我們不懂……哈哈哈”幾個傭人你說一句我說一句,還不時將盤子裏的食物塞進嘴裏,但行事也是特別的小心翼翼。

    別墅的大廳,可不是七八十平米那麽大,大得可以說能容下好幾十張兩米大的床了,盡想著睡了,完全一個懶蟲樣,嘻嘻!可確實是難以形容的大,但擺放的家具很多,顯得格外的溫馨,那台從頂樓垂下的水晶吊燈,漂亮極了,斑斑點點的光落在大廳左側的玻璃魚缸上,逗的小魚兒歡歡喜喜遊來遊去,魚缸旁有幾台石階,下了石階是一間偏客廳,大概也是備用接客的,一麵牆上鑲嵌了一個大大的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各類的書本,牆的另一麵,被臨摹了王羲之的《蘭亭集序》,行雲流水的天下第一行書,被規整地排列在了牆麵上,這間偏客廳,更應該是一間書房。

    “囡囡啊,別坐在這兒了,回房休息吧!”

    沙發上,一個雙手環抱著雙膝的女子,穿著潔白的,蕾絲拚接著白紗,抹胸式的婚紗,胸前掛了一條茉莉花式的鑽石項鏈,平鋪在粉嫩的胸前,美麗的鎖骨隨她的呼吸若隱若現,凹凸有致,脖頸右上上的一顆粉嫩的小黑痣,更顯姚伊茉另類的氣質。兩鬢隨意落下的發絲垂落在她俏麗的雪肩上,耳垂上也佩戴了一對精雕細琢的茉莉型耳釘。

    她的嘴唇棱角分明,微微翹起的嘴角,看似一臉的愁容也顯得那麽美麗,高挺的鼻梁,鼻尖微翹,而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像會說話般,盡顯了此刻她的心情,濃如羽毛的柳月眉下,撲閃撲閃的睫毛彎彎,像被梳理過一樣整齊,可臉頰上被淚水衝洗掉的妝,露出了兩道顯眼的淚痕。

    聞聲後立刻用手抹掉還掛在眼角的淚,生怕被人看見哭泣的自己,一個50歲出頭,走路氣質有佳,不失貴氣風範的女子從石階上邁了下來,朝沙發走來。

    “媽,我還想呆會兒,您先去休息吧!”

    伊淑蓉,便是沙發上女子的母親,見女兒愁眉不展,心情也是七上八下,她走近坐在了女兒的一旁,她兩手把女兒的手拉了過來,緊緊握在手中,眼淚不禁流了下來。

    “囡囡,媽媽知道你難過,你受委屈了,媽媽看著也是心疼啊,出了這種事,作為媽媽,實在不配啊……”伊淑蓉的淚水越發止不住地流下來,滴落到了被她握住的手上,女子瞬間掙脫了手,伸向了媽媽的臉,擦去了臉頰的淚水。

    “媽!您別這麽說,作為姚家的女兒,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和爸用血汗打拚下來的這份事業就這麽完了,既然這是唯一的辦法,我也就認了……女兒不委屈,能幫到你和爸的忙,那是女兒的榮幸,不是嗎?”這會兒,女子反倒安慰起哭泣的媽媽,她便是姚家的長女,姚伊茉,姓隨了父親,名也用了母親的姓,母親酷愛茉莉花,名中便帶了個茉,從小父母都視為掌上明珠,平時給再多的愛都覺得不夠愛,可偏偏利用了女兒的婚姻大事作為籌碼換取了公司的利益,這真叫人苦不堪言啊,母親又怎會受得了呢。

    “乖孩子,爸媽知道你難過,哪有婚禮上沒有新郎的,這是多大的笑話啊,在美國這種開放的國家,倒也不稀奇,可這傳到國內,以後讓你怎麽做人呢,一個清白的姑娘,這一輩子不就毀了嗎?我們姚家這麽打的家族,這次可算是顏麵盡失了。”

    “媽,這本來就是一樁生意,利己又利他,這個笑話沒白開……再說,我跟安家少爺,本來就不熟,這種聯姻方式換作誰都不會同意的,這也好,說不定,我見到他,未必喜歡他……”

    “可是,囡囡,這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你已經是安家的媳婦了……”

    “媽,我會想辦法的,先把公司的事處理好了,爸趕緊好起來,我再去解決這件事,你呢,現在趕緊回房間,好好休息,爸爸還要你照顧呢……”

    姚伊茉雙手推著坐在沙發上的媽媽,臉上勉強地露出微笑,但媽媽其實早就看清了她臉頰上的兩道淚痕,多說無益,母親隻能在女兒的推送中起身,步履跨得有些艱難,母女連心,她知道女兒的心有多疼,為這個家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伊蓉覺得,作為父母,虧欠孩子的太多了,她邊走邊回頭看窩在沙發裏的姚伊茉,她早已垂下了腦袋,雙眼緊閉著,此刻的心情,無人傾聽,也無法言語,獨守空房的新娘,是怎樣的一種滋味,而此刻,那個本應該在婚禮現場出現的新郎,究竟又跑去了哪裏。

    盡管是一場家族生意的聯姻,但最起碼,男女雙方是應該有過接觸的,但他們的這場婚姻,卻是說來就來了,沒有半點的耽擱,也未曾有過一麵之緣,又怎會互相認識,又怎麽可能達到相愛的地步,甚至,或許連名字都是那麽陌生的,但也好,姚伊茉目睹過安家少爺的風采,母親曾給過她一本風雲人物的雜誌,那時的他,被當選為最年輕的風雲人物,姚伊茉也隻是以一張照片幻想過未來的丈夫,看似感覺還行,或許,戀愛可以慢慢談,愛可以慢慢說,伊茉一直這樣安慰著自己,一個從小生長在開放的國外,竟還有這種傳統思想,實在難得。

    但此刻的她,無法想象一場婚姻的開始與結束,竟是這麽快,或許她也曾幻想過披著白紗,挽著新郎的手,走過婚禮的拱門,步入神聖的殿堂,開啟她為人妻的大門,她也幻想過,男人單膝跪地向她說“我愛你”時的場景,男人擁吻她的瞬間,男人親手為她戴上婚介的那一刻,她覺得,她會激動得不知所措,或者是哭笑不得……太多的幻想,卻如泡沫般,“碰”,消失在她的眼前,但此刻的她,除了假裝堅強,沒有什麽能掩飾她內心的缺失了,她輕輕舉起雙手,下巴垂在雙膝上,用那雙哭紅的眼,仔細地打量著手指上佩戴的兩枚戒指,她翻轉著被舉在半空的雙手,左手無名指也是一枚茉莉花鑽戒,中間鑲嵌了一顆白色閃閃發亮的鑽石,而右手中指上佩戴了一枚方形的花紋的鑽戒,盡管戴在了中指上,還略顯大了些,因為那是一枚男士的,她全身上下的首飾,都是父母精心為她準備的,作為鑽石世家,女兒的嫁妝當然要與眾不同,特意以女兒的茉為意,精雕細琢而製,世上獨一無二之作。而安家準備的首飾,卻交由安少爺保管,新郎遲遲未出現,女兒也隻好佩戴起了娘家的嫁妝了。

    獨守空房空對月,兩行淚痕淚洗麵,試問吾女苦何來,無人愛來無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