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母女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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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家完了!”仿佛失了心的女人低聲呢喃的話語,卻又似是地獄深處傳來的魔音,聲聲入耳。
雲芷筱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揚,卻是很快地落下:“既然大娘已經無事了,那我便先回去了。”話落卻沒有半分的回答,而她卻是也不在意,身旁的兩個婢女扶著她,走出了牢房。
“小姐。”鶯惜從袖間抽出了一條絲巾,恭敬地雙手抬起遞給了雲芷筱。此時的雲芷筱那裏還有剛剛仿佛一吹便倒的虛弱樣子,單手接過婢女遞上來的絲巾,慢慢擦拭著雙手,而後便隨手一扔,任那絲巾在空中被風吹得四處飄湯,最後落在那肮髒的土地之上,沾滿泥土。
“走吧。”徒留下陰暗的牢房以及撕心的淚水。
雲千鎖看著悲痛到極點卻是一滴眼淚都流不出的娘親,漂亮的鳳眸中一絲光亮都不見。一整天了,娘親如此的模樣都已經整整一天了。雲千鎖心裏既是著急也是莫名恐懼的悲傷,她不笨,仔細想想雲芷筱的話,她不是不懂那話中的深意,卻終是沒有葉婉心看得那般透徹。她僅僅是懂得雲家怕是這次遇到了最大的難題了,卻是不明白清王府這些看起來如此合理的動作背後透出的深意。對未知的恐懼,心裏莫名的恐懼,抬頭逼回了快要溢出來眼睛的眼淚,低頭平視娘親,抬手輕輕拭去了娘親臉上沾染上的灰塵,自己身上著及笄時的淡紫色鳶尾衣裙也沾滿了灰塵。葉婉心似是回過神,又似是沒有回過神,看向了雲千鎖。雲千鎖僵硬地擠出了一絲笑,她不能哭,娘親現在如此神情,爹爹也不知道如何,哥哥也沒有半絲消息……暗歎一聲,人間天堂地獄也不過是一夕之間而已。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雲千鎖轉頭便看見雲真帶著一眾獄卒走到牢門前,禁不住摟住葉婉心微微後挪,心裏還是對這個以前和藹的二叔多了幾分的恐懼。
“二叔……”雲千鎖微微顫抖的聲音剛剛響起,便被打斷,見雲真那張與雲林相似的臉龐上一片青紫,臉也微腫,微怔。
“你來這裏做什麽?”葉婉心看見雲真,霎時間便回過神來,朝雲真吼道,“雲真你這個白眼狼,來這裏作甚?是來這裏看看雲家現在被你害得有多慘嗎?”聲音尖銳,仿佛要把雲真撕碎。
“堂嫂這話可是不對了!我這一介刑部侍郎,難道還不能來這牢房了嗎?”話落,身旁的獄卒得了眼色,上前打開了鎖,雲真抬腳走了進去,似是恭敬般道,“且不說我為何來這肮髒的地方,單說堂嫂這話可是傷我,我自是來替堂兄來關心一下堂嫂和小侄女兒的。來,鎖兒,過來讓二叔看看有沒有傷到哪裏?”話語之間,裏麵的和藹似是回到了之前,向雲千鎖招了招手。
自雲真走進牢房,葉婉心便摟著雲千鎖站了起來,護在雲千鎖身前,警惕地看著雲真,“你想做什麽?你對我家老爺做了什麽?”
而雲真仿佛沒有聽到的樣子,自顧自地說著:“鎖兒怕是住不慣這裏的,鎖兒可是雲家上下的小心肝,怎麽能住在這種地方呢?來,跟二叔走,二叔給你換一間舒適的。”那張與雲林相似的臉上浮現幾絲詭異的笑容,眼中似是被淬了毒般陰森。
“多、多謝二叔的好意。二叔的心意,鎖兒心領了,但還是想和娘親在一起。”雲千鎖雖恐懼,但卻是在話語中暗裏拒絕了雲真的提議。
“雲真你到底想做什麽?你想做什麽有本事就衝我來,別動鎖兒!”
雲真聞言,仰頭哈哈一笑,道:“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古人誠不欺我。堂嫂可是和堂兄說了一模一樣的話呢!真不愧害死夫妻,心有靈犀。”話一落,又道,“不過堂嫂和堂兄可是誤會我了,千鎖可是你們的心肝寶貝,我自然是要好好對待的。”說完,對旁邊的獄卒使了一個眼色。獄卒會意,一揮手,便進來幾個五大三粗的衙役,兩人家住葉婉心,從雲千鎖麵前拖開,而另兩人則是拉住雲千鎖就要拖出牢房。
“娘親!娘親!我不要!娘親!”雲千鎖知道自己要和葉婉心分開,拚命掙紮,但畢竟人小,仍舊掙脫不開兩個力大的成人之手。
“放開!放開鎖兒!鎖兒!”葉婉心畢竟也是弱質女流,掙脫不開,眼睜睜看著雲千鎖被拖出牢房,美麗的鳳眸流出了眼淚,“鎖兒!”突然看向雲真,眼神似華為利劍射向雲真,聲音裏慢慢都是恨意,“雲真,你若是動鎖兒一根毫毛,我便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雲真看著葉婉心眼眸裏深深的恨意,不禁心驚了幾分,而後有暗暗自嘲,不過一介婦人而已。開口道:“既然堂嫂想做鬼的話,我這個做堂弟的也沒什麽心意,那就隨了堂嫂的心願,隻是還要勞煩堂嫂忍耐幾天了,因為,我怕堂嫂自己一個人在地獄裏孤單啊!”微微一頓,又開口道,“不過就是怕堂嫂做了鬼之後也不會來找堂弟我報仇的!”一甩袖,仰頭大笑轉身離開。
獄卒將衝上來的葉婉心一推,也跟著雲真走出了牢房,隨後將牢房鎖上,還啐了葉婉心一口。
葉婉心也不管,咒罵著雲真:“雲真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你不得好死,雲真……”葉婉心麵色蒼白,更似幾分女鬼的模樣。
雲真聞言,腳步頓住,卻是仿佛沒聽見的樣子,磚頭對葉婉心笑道:“堂嫂怕是還不知道吧!昨日皇上已經下了通緝令,全力緝拿雲輕寒,提供消息者賞白銀一百,拿住雲輕寒者賞黃金一百,若是雲輕寒的人頭,可是黃金一千兩啊!嘖嘖嘖,懸賞金可是一點也不少啊,看來皇上可是鐵了心要拿住雲輕寒的啊!”看著葉婉心突然如鬥敗的公雞一般癱坐在地上,麵如白紙,雲真眼中的不屑一閃而過,拂袖離去。詛咒我不得好死?哼!那我就讓你們一家挫骨揚灰,連鬼都做不成!
皇上?皇上!皇上怎麽可以這樣!還未曾查證事實便做了如此武斷的事情,判了雲家的死刑,十幾年來,雲家就算沒有功勞但也有苦勞啊!雖然她一直知道皇上對雲家的心思,卻是沒想到皇上會如此的狠心。葉婉心突然想起了軒皇可是踏著自己兄弟姐妹一路的鮮血,上位的人,弑父弑兄,這樣狠毒的人心思怎麽可能不狠?氣急攻心,葉婉心吐出一大口血,昏死過去。
“大娘!大娘!醒醒!”
誰在叫我?葉婉心費力地睜開雙眼,便看見雲芷筱擔憂的臉龐,聞見陣陣藥香。眉頭微微一蹙,也沒開口。
“大娘可終於醒了。”葉婉心見雲芷筱放心般鬆開了緊皺的眉頭,那雙杏眼已然微紅。葉婉心心裏一跳,雖說雲真是狠毒,陷害了雲家,但是芷筱這孩子卻是真的關心她的。畢竟雲芷筱這孩子也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她的為人還是信得過的。敢問誰會在這等境況之下來幫雲家呢?畢竟跟雲家扯上關係就意味著和皇家過不去,更何況雲芷筱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啊。這樣一想,前不久心裏升起的懷疑現在卻是瞬間消散。又看見雲芷筱的眼淚緩緩流出來,葉婉心心裏暗歎一聲,大人的事情何必要牽扯到孩子身上呢?抬手,輕輕拂去了雲芷筱眼角的眼淚。
“大娘?”見雲芷筱疑惑地看著她,葉婉心牙根一咬,決定賭一把,賭雲芷筱這孩子可以幫她。畢竟雲芷筱是雲真最疼愛的女兒。
“芷筱,大娘求你件事兒,你可一定要答應!咳咳咳!”葉婉心掙紮著起身,在雲芷筱麵前跪下。
“大娘!大娘你快起!筱兒怎能擔此大禮,有事大娘直說就好,一筆畫不出兩個雲字,何必用求字?我也是雲家的人,有什麽事兒您盡管說,我會盡力做到的!大娘你快起來吧!”似是沒想到葉婉心會給她跪下,微驚下站了起來,而後腿一彎也給葉婉心跪下了。
“芷筱,我也不瞞你,鎖兒她現在單獨一間牢房,我也放心不下,怕她有什麽事。你既然可以自由出入這裏,那獄卒又聽你幾分話,你看能不能將鎖兒安排回來?”
“這……”雲芷筱柳眉微蹙,看著眼中浮出希冀的葉婉心,麵露難色道,“大娘,這個忙不是我不幫您,而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的。剛剛在您醒之前我也是問過獄卒發生了什麽,也曾去過,但爹爹是下了死令的,我也沒有半點官職傍身,也不能說什麽。雖說我能自由出入這裏,但靠得也不過是爹爹的官威罷了,說到底我也是沒有實在權力的。”微微停頓,又說,“更何況爹爹安排的牢房確實要比這間牢房要好上幾分,大娘倒也不必太過擔憂了,目前大娘最要緊的事就是把身體養好,等不久鎖兒見到大娘時也不會太過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