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情路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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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跑步的學生和老師見那麽一個婷婷玉立的漂亮女生,神情冷漠的站在郵局門口的台階上,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正月十五剛剛過去,堆在雪鬆下的冰雪還沒有融化,和著泥土僵僵的,就像加了巧克力的冰淇淋。黃的發黑的鬆針亂七八糟紮在上麵,又像冬眠的刺蝟或基因突變的仙人掌。
鵝黃色的小芽包,橢圓而可愛,猶如蜥蜴背上的小凸起,一顆一顆點綴在灰青色的柳樹上,苦澀的氣味就像一味熬好的中草藥,聞上去那麽辛辣,那麽刺鼻。
梅花早已謝了,那花瓣像無數片碎布屑子撒的滿地。粉白中略帶一絲猩紅,斜斜的落入枯黃的草叢。沒有惜花之人把香魂收集入殮,隻能委曲求全,遺恨終生。
春寒料峭的,薔薇身體單薄,怕冷,索性來回踱著步子。
郵局的門還沒有開,但無論如何,她要把信寄出去才算心安。她看了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才上課,於是便耐心的望著還在冰雪裏掙紮的一切。
池子裏的水冒著白氣,正中的假山上,有棵小榕樹,許久無人修剪,長成了一種恣意妄為的神態。枝繁葉茂的,遮住了假山的半邊,直直的垂向水麵。
有個穿著粉色羽絨服的女生站在水池邊的雪鬆下背課文,右手拿著一塊麵包,背一會就咬一口,癡然忘我似的,對別人的注視毫不在乎。
太陽的光,人們無法拒絕的暖。透過樹梢斜斜的照在牆壁上,像一小簇火焰,伸出的手經它一照,就不那麽冰了。
約莫又等了半個小時,郵局終於開了門。薔薇第一個跑進去說:“我要寄封信。”郵局工作的大姐問:“地址寫好了嗎?”她說:“還沒。”那大姐取了一張郵票放在桌上:“先寫地址,寫完把郵票貼上。”她按照吩咐,寫好郵編和地址,貼上郵票,用膠水把封口粘住,然後放進信箱。
看看時間,馬上要到上課時間,便急著往教室走。
那一天,時間像蝸牛慢慢向前爬行。她像生了重病,頭暈眼花,無心聽課。心裏時而空空如也,時而堵的發慌,那感覺很奇怪。
信寄出去之後,一切念想就都徹底斷了。從此,她的心裏再無陳默的這個人。
也就是在那一天,她覺得自己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為了愛情飛蛾撲火的懵懂少女。和南風在一起的時候,盡量謹慎小心,以防再次被情所傷。
往事如煙,如今,隻要想起曾經那個單純的自己,那個為了愛受盡折磨的自己,薔薇的內心仍然會隱隱作痛,會傷感,會懷念。然而,那段刻骨銘心的初戀,隻能永遠定格在大荊中學的校園裏,再也沒有重新來過的可能了。
雖然現在,偶爾會想起那個長發撩人,神情冷漠,寡言少語的男孩,但那種感覺就像一縷清風從她的心田輕輕拂過,不似掀風鼓浪般凶狠,吹起的褶皺細而小,小的幾乎看不見。
學校的廣播裏經常放《十年》,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隻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歌詞寫的很好,非常精準的詮釋了許許多多分手的戀人的內心世界。有時聽著聽著,眼睛就濕潤了。
掐指算算,好久沒有見陳默了,不知他變了沒有,過的好不好。
無業遊民的日子,空虛,無聊,但也愜意,瀟灑,自由自在。
喜歡清靜的薔薇並不害怕獨處的日子,去書店看看書,逛逛街,到公園看看花,看看草,去電玩城碰碰運氣……能消磨時間的娛樂多的很。
原以為還能閑很久,誰知有一天,薔薇正在理發店裏弄頭發,冷不丁接到個電話,還以為是南風,結果宮婷柔聲細氣的說,親,工作已經找好了,不過是給e當小秘,一個月五千塊,雖然少了些,可很能鍛煉人。趕緊做決定,機會不等人哦。來之前記得給我打電話。一個月五千塊宮婷還說少,這家夥真貪心。薔薇暗想,五千塊對於她來說已經很多了。於是一口適應,行,給我留著,我來。宮婷說,好,我等你。到了北京打電話給我,我好派人去接你。說話口氣真不小啊,掛掉電話之後,她才想起忘了問她究竟在北京幹什麽工作。
還有半個月就是端午節,薔薇變賣了幾樣家具,退掉房子,收拾好行李準備遠赴北京到宮婷給她介紹的公司走馬上任。
她沒有告訴南風要去北京上班的事情,心想等過去之後,把一切安排妥當,再聯係他,好給他個驚喜。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薔薇用最後結的工資給南風買了件絲質睡衣。在家樂福挑了幾樣宮婷愛吃的陝西特產。提前買了張五月二十八號去北京的硬臥票。剩餘時間就在西安市的大街小巷瞎溜達,希望二十八號能快點到來。
這天,薔薇來到了大明宮建材城,邊走邊望著路上的行人,行屍走肉似的,心裏一直想著,都好幾天了,也不見南風打電話來,真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什麽。正想著,電話就響了,一看是他,激動得差點把手機扔在地上。然而接電話的時候,隱隱約約看見不遠處站著一個人,模樣特別眼熟,以為看花了眼,於是認真的和南風講著電話,也不去管他。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薔薇對南風的思念是顯而易見的。隻見她站在小葉榕的樹蔭裏,欣喜的望著湛藍的天空說:“喂,你終於冒泡了。哼!臭南風,你這幾天都幹嘛去啦?電話都不打一個,不會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吧?”說完,耐心的等著他說話。
一聽到她那溫柔的聲音,劉瑩的心差點都被融化了。她在腦子裏幻想著她朝凡脫俗的容貌,以及說話時那種調皮機敏的神態,頓時心生妒忌。心想,真不知道她給南風喝了什麽**藥,使他的心裏滿滿都是她,她想擠都擠不進去。
她這麽想著,嘴角上揚,一絲冷笑便油然而生。
南風出去買煙去了,正好不在房間。劉瑩拿著他的手機,手在不停的發抖。心裏一發狠,不經過大腦的話就脫口而出:“是啊,他,已經有新歡啦,所以,以後就把他忘了好嗎?”她邊說邊想象著薔薇聽到她的聲音時吃驚和傷心的模樣。
果然,薔薇一改剛才輕鬆的口氣,冷冷的問:“請問你是,誰?”為了把南風搶到手,劉瑩一時失去了理智,她才不管她的感受呢。薔薇越是痛苦,她就越覺的開心。用南風的手機給她打電話,她一定很不好受吧?哼!誰讓南風那麽愛她呀。
薔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知是不是因為被樹蔭遮住陽光的原因,剛才她的臉還是生動透亮的,現在竟像被寒霜殺過的菊花黃黃的,沒有一絲生氣。她隱隱覺得。當初擔心的事情可能要發生了。
劉瑩得意洋洋的說:“我是南風的女朋友,很高興認識你啊。”薔薇故作鎮定,嗬嗬一笑:“很高興認識你,那個我還有急事,先掛了,拜拜。”說“拜拜”時,她有意使自己的發音聽上去既輕鬆又自在,似乎根本不在乎‘我是南風的女朋友’那句話。
南風提著零食走進廂房,見劉瑩陰著臉趴在桌上,用長長的指甲狠狠摳著桌麵,似乎是桌子惹了她,要麽惹她生氣的東西鑽到桌子裏去了,她要把它從裏麵摳出來吃掉。
女人不開心的時候總是特別難纏,劉瑩不搭理南風,南風也不想搭理她,可見她像是很委屈,很難過的樣子就忍不住問:“你怎麽啦?誰又惹你不開心了?”劉瑩斜著杏仁眼冷冷瞄了他一眼說:“你說我怎麽了?我怎麽了管你什麽事啊?”那神情,似乎氣她的不是薔薇而是南風,可於她而言,無論是誰都一樣。
南風不喜歡人無理取鬧,於是沒好氣的說:“我怎麽知道你怎麽了,好心當成驢肝肺,我才懶的管你呢,你要吃的東西買回來了。”千金小姐,惹不起還躲不起?這麽想著把零食放在桌上撒腿就走。劉瑩見他出了大門,一下將袋子扔到地上哭喊著:“南風,你回來,你別走,你給我回來。嗚嗚……。”
薔薇像被劫匪捅了一刀,疼痛使她用手捂著胸口,蹲在地上雙眼無神的瞪著地麵,過往的行人看熱鬧似的用嘲笑的目光掃著她的臉。
就在這時,準備外出辦事的陳默剛好從這裏經過,無意間看到薔薇先是一驚,然後用厭惡的眼神瞪著嘲笑她的路人,心想,一個個跟蒼蠅似的,後來想想比喻不對,他們是蒼蠅的話,那薔薇不就成了?哎呀!我這腦子是不是短路了。他走過去站在薔薇麵前擋住人們的怪異的視線,而她的眼神是那麽空洞,就那樣直愣愣的看過去,看過去,像是穿過一切障礙,一直看到了天際盡頭。
陳默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薔薇,那一刻,內心的欣喜勝過複雜。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有緣千裏來相會嗎?能再次見到她,真的好開心啊!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他慢慢俯下身,伸出雙手,輕輕的抓住薔薇的胳膊將她扶起來摟在懷裏。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從她的神情可以看出,那件事一定把她傷的不輕。如果她需要個肩膀靠一靠,那麽現在,他,就是她需要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