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夜宿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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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山上的盤山公路寬敞且平緩,所以爬上去並不艱難。依舊是前不久逛公園時那雙粉紅色的“恨天高”,依舊是如瀑布般披在後背上的黃色卷曲長發,隻不過為了防寒穿上了一條咖啡色的,長及小腿的魚尾狀羊毛裙子,上麵搭了一件白色的荷葉領,泡泡袖襯衫。她的腰身纖細高挑,細長的雙腿被“恨天高”支撐著,打眼一看活像來錯地方的火烈鳥,走起路來重心不穩定,所以搖搖晃晃的,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跌倒似的。

    跟在後麵的歐陽靜擔心的說:“讓你換雙平底布鞋你偏不,就這樣子還逞強要走上去,已經快三點了,等你爬到山上太陽都跳海自盡了。”

    誰知任性的劉瑩卻轉過身來一邊倒著走一邊說:“我不,我就要走上去怎麽了。想咬我啊?來呀。”然後就歪著頭笑了。

    這時,歐陽靜突然跑上前牽著她的手,盯著她好看的嘴巴就隻能讓著她:“走就走誰怕誰啊,反正我的腳又不疼。裝漢子是吧,等一下可別喊累啊,”

    誰知劉瑩一點都不擔心,反而在他背上輕輕捶了一拳:“放你的一百二十條心吧,就算把腳走折了也不會向你抱怨的。不信?打個賭。”

    就在她笑得嘴角上揚時,歐陽靜便抓緊時間拍了張照片發給夏月之後才說:“嗬!沒看出來還挺堅強的嘛。打賭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多久。如果輸了我就扛著你去民政局領證怎麽樣?”然後鬆開她,一蹦一跳的跑到她前麵去了。

    民政局?什麽鬼東西?劉瑩皺著眉頭愣在原地想了許久才追上去問:“喂,民政局是幹嘛的啊?郵寄包裹的嗎?”

    還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啊!一臉無語的歐陽靜真不敢相信她會這麽沒生活常識,於是就抿了抿嘴唇,咽了口口水:“我說這位小大姐,你不會是從土星上來的吧?民政局你都不知道!我的個神啊愛尚網!”

    被他這麽一調侃,劉瑩也不生氣,反而捂著嘴笑的前俯後仰。笑夠了之後才一邊揉肚子一邊說:“我是從土星上來的啊,所以,你趕緊給我科普科普,究竟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皮蛋是我國第幾大發明,鴕鳥蛋和恐龍蛋到底哪一個比較重,鹹鴨蛋和鵪鶉蛋……。”

    分明是個千金小姐的模樣,這時候偏偏要把那麽多蛋掛在嘴上,真是讓人大跌眼鏡。歐陽靜這麽一想就把雙臂交叉在胸前,呆呆的看著她,臉上全是讓人看著就會發笑的鄙夷。

    劉瑩說了一長串之後,見他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於是就轉了轉眼珠子,然後就脫下“恨天高”朝他扔了過去。

    好在沒有砸中,否則,歐陽靜的額頭上一定會長個大包。

    他們這一鬧,前來爬山的人就像忘記了疲累一樣,坐在路邊的長亭裏衝著他們笑了起來。

    可能是剛剛入秋,所以山上的楓葉並沒有紅透。紅的,綠的,黃的樹葉參雜在一起,就像畫畫的人不小心點錯了顏色,由於無心所以反而平添了一絲無心插柳般的意境。

    對於長期居住在鬧市的人來說,這裏的確是個放鬆自已的好地方。

    那些麵色紅潤的老人都穿著寬鬆舒適的運動服和運動鞋。背著旅行包,包裏裝著自製的粗糧餅幹和花茶水。有的還帶著藥品以及宿營的帳篷。所以,看上去鼓囊囊的非常沉重。

    和他們相比,歐陽靜和劉瑩可就瀟灑多了。輕裝上路,活像兩個悄悄從家裏跑出來的,貪玩的小孩。不懂得做任何準備,結果一不小心就來到了這裏。

    好在這裏離市區也不遠,並且還有別墅級的酒店供人留宿,所以他們索性就放任自流吧。

    來這裏之前,天空是灰白色的,所以後來就下起了小雨。細如牛毛的雨絲灑在鴨掌般的紅葉上,一如血色的顏料在慢慢浸淫。

    很多攝影愛好者扛著相機,瞄準心儀的景點不停的拍著照,雖然陰天光線不太好,拍出的照片並不如意,但並不影響他們對美景的那份熱愛。

    歐陽靜撐著雨傘,偶爾抬眼看一看上山下山的行人,對這香山的紅葉倒沒多大興趣。劉瑩也是一樣,隻顧跟著他順著盤山公路向前走。

    “恨天高”撞擊路麵的聲響打破了這山間難得的寧靜,長及小腿肚的裙擺如花瓣在秋風中輕輕搖曳著,因此,對於歐陽靜來說,與其說是欣賞這不解風情的紅葉,還不如說是在欣賞萬種風情的劉瑩。

    兩個人走累了,便坐在路邊的亭子裏休息片刻,然後繼續向樹林深處走去。不知道是怎麽了,接下來他們的話都特別少,目光偶爾碰在一起,然後匆匆對望一眼,相視而笑,可瞬間又將目光從對方臉上移開看向別處,要麽低下頭望著被靡靡細雨打濕的地麵,完全不像和南風,夏月在一起時那麽自在。

    在這灰白的天空下,站在路邊放眼望去,黛青色的遠山被濃霧遮住隻剩一條條起伏的曲線重疊交錯,如他們錯亂的心緒,有大概的輪廓,卻不能一目了然看清頭緒。

    下午六點他們準備下山時,雨卻越下越大,秋風從山澗襲來,把那冷雨全吹到了身上。雨傘便成了沒用的擺設。

    又冷又餓,疲憊不堪的歐陽靜和劉瑩這才明白,原來這爬山並不像在公園裏轉一圈那麽簡單。那些登山的人未雨綢繆,帶了那麽多東西看來是有道理的。於是先前的不理解就一點點在心中釋然。暗想,原來人生的某些負累不是刻意為之,而是情非所願。誰都想輕裝上陣,但要看到耀眼的朝陽與壯麗的落日就必須有所付出,否則隻能跌坐在半路上無法前行。

    他們沒有像那些老人在大自然的懷抱裏收獲到內心的恬靜,卻明白一個淺顯的道理,這也算是一種小小的收獲吧。

    此時,半邊殘陽像豆芽一樣躲在古銅色的雲汐裏,一如站在門後的小女,露著半邊臉在窺視著岸邊汲水的俊小夥。雨霧茫茫的香山蒼莽而神秘,一棵棵楓樹被傍晚的暮靄籠罩著,朦朦朧朧的紅就像紗窗後閨房裏寂寞的女子豔麗的紅裝,雖然冰冷,卻也散發著一股醉人的脂粉味。

    他們實在走不動了,就在山澗的客棧裏住了下來。

    客棧雖然簡陋,可也幹淨衛生,最主要的是還有地道美味的小吃。和bj城裏的喧囂相比,這裏未免太過寂靜了,可是站在木窗前,遙望綿延萬裏的崇山峻嶺,儼然古時候駐紮在邊塞上的軍營,而他們就像那指揮打仗的軍師,因為傾慕彼此的才華生了情。孤男寡女呆在這客房裏,望著雨珠一滴一滴落在金黃色的野菊花上,那種淡淡的情愫便在內心深處一點點滋生。

    現在的歐陽靜夜不歸宿已是家常便飯,南風和夏月也不覺得奇怪,男人剛認識一個女生的時候,就想天天和她黏在一起,花前月下,你儂我儂。都是過來人,他們理解。

    歐陽靜從香山回來這天下午,南風去銀行給薔薇匯了些銀子,夏月看著歐陽靜幸福得時刻都在笑的樣子就問:“昨晚又在劉瑩家啊?”

    有點不好意思的歐陽靜說:“不是啊,在香山呢。”很多人可能會覺得,玩音樂的人是奔放活潑的,是野性外向的,可他似乎不是這樣。他們三個似乎都不是這樣。

    他說完,既羨慕又嫉妒的夏月便張大了嘴巴:“啊!在香山!口味越來越重了哦,荒山野嶺的**最容易燃起來對吧?”

    歐陽靜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哎,你怎麽滿腦子齷齪思想,你以為每個人都我啊?馬上要演出了,還不趕緊練嗓子去。”

    有點玩世不恭的夏月說:“我又不是唱戲的練什麽嗓子,流行音樂玩的是情調,是感覺,沒必要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吧,再說了你怎麽不練呀。”

    一臉自信的歐陽靜說:“我技高一籌不用練啊。”

    為了殺殺他的銳氣,夏月就歪著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那你來一段rap我聽聽。”

    他剛說完,歐陽靜就笑著把上麵鑲嵌著鉚釘的皮衣脫下來往沙發上一扔,然後搖晃身體的同時,嘴裏便發出砰啵砰啵的聲音,後來就像個八爪魚一樣揮動著四肢,扭腰甩臀跳的越來越high。

    夏月見他果然有兩下子,可也不甘示弱,也和他站在一起比試起來。

    端著紅酒悶在一邊的南風正在想著薔薇,所以神情呆呆的一時沒有說話。後來見他們一個不讓一個,就抱著電吉他給他們助興。

    三個人合在一起,那種感覺就自然而然就出來了,剛走到門口的劉瑩看到這情景瞬間傻了眼。心想,原來他們也可以這麽光芒四射,看樣子有些女孩癡迷於玩音樂的男孩是有原因的啊。他們真是太迷人了!隨便一個動作都能帥的讓人尖叫。我好愛你們,我為你們感到自豪。但願老天不負有心人,看在你們這麽優秀的份上,好讓你們夢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