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將東西交給景軒世子？”

    “我們真的要如此嗎？”王懷瑜閃過一絲疑慮，他緊緊地握著手裏的所謂證據，一旦墨景軒得知“真相”，瑞王府何有可能就站到了景昭帝的對立麵，這對淩國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懷瑜，你忘記當初加入本王這一方的目的嗎？”君慕玦步步逼近，詭譎的笑容讓王懷瑜不禁想起他見到這少年的第一幕，這些年的種種，不知何時開始，竟然將眼前的少年逼到如此境地。

    “我當然沒有忘記！”他反駁道，祁王與風王皆不是明主，當年的他不是沒有受到兩位王爺明裏暗裏的表示，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他才選擇了君慕玦，因為長宣侯府除了年老的太後的祖父，已經沒有人了，要想保住長宣侯府將它發揚光大，擇明主而隨之，這是唯一的辦法。

    “王爺，問題在於你手上的那些所謂‘證據’有幾分真假，你比誰都清楚！上一次益州之圍，裏麵有我們多少的身影，那些受封的武將中有多少我們的人，你以為墨景軒不清楚嗎？”

    “王爺，皇後是死於難產，就算是後宮有人在此下了毒手，這件事過了這麽多年，皇上該處置的恐怕早已處置了，瑞王又怎麽會因此和皇上反目成仇！”

    皇後死去的那些年，皇上處置的宮妃還少嗎，而且就算是君慕玦的母妃在幾年後也被打入了冷宮。

    想到此處，王懷瑜突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腦洞給嚇著了，當年芸妃被打入冷宮，而且就連年幼的七皇子都被牽連，理由竟然是謀害低階宮妃，芸妃娘娘的性子溫和，怎麽會做出如此錯漏百出的事情，白白惹人口舌。

    時至今日，七皇子已經被封為理郡王，芸妃娘娘依然沒有複出的可能，皇上放出七皇子，封王，意在在朝堂上牽製丞相和風王一黨，但是後宮中自從秦貴妃被貶以後，藍妃是一家獨大，按理來說，這時皇上應該將芸妃娘娘從冷宮中放出來在後宮製衡藍妃才對。

    越想越驚慌，莫非芸妃被打入冷宮的真正原因是謀害皇後！

    不過這也不對，憑著皇上對皇後的感情，如果當年的事情真的和芸妃有關，又怎麽會僅僅將她打入冷宮呢！

    “慕玦！”王懷瑜輕喊一聲，“當年皇後娘娘對你視如己出，我們不要讓她死都得不到安寧！”

    王懷瑜的話讓他回憶起了那些遙遠的過去，君慕玦輕歎一聲氣。

    “正是因為母後對我視如己出，我才要將當年的事情查個一清二楚，這樣才對得起她的在天之靈。這些證據你以為我都是胡亂偽造的嗎？當年的事情如果真的如外界知道的那般，他又為何將所有參與知曉此事的人殺個一幹二淨！”

    “本來我查到當年在母後身邊貼身伺候的紫娟的消息，你知道嗎，他把紫娟關到天牢最底層日日折磨她，不讓任何人接觸，後來要不是淩昭誤打誤撞到了天牢，我產生懷疑，便派人到天牢打探，準備將她救出，將當年的事情問個一清二楚，可是轉眼我那尊貴的父皇就將人殺了！”

    王懷瑜看著她滿臉的恨意，不禁唏噓不已，這天底下最尊貴的父子，如此恨不得對方死去，真是一場人間悲劇啊！

    “還有我母妃，她做錯了什麽，要讓她日日在冷宮受苦，整整十年。懷瑜，你知道嗎，前段日子，我辦了幾件讓他滿意的差事，想趁著他高興，借機求他將母妃放出來，你知道他說什麽嗎？他說，我母妃一日是罪人，便終生是罪人，此生都不得踏出冷宮一步，嗬嗬！”

    他在冷宮裝瘋賣傻了十年，母妃在冷宮裏過著的是什麽日子，他比誰都清楚，縱使母妃從來對他都是淡淡的，但是她是他的母親，生他養他的母親啊，父皇，為何你會狠心至此！

    “慕玦，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也許芸妃娘娘會和當年皇後的事情有關？”王懷瑜小聲地說道，抬頭悄悄地望著他的神色。

    這個想法也許太過驚世駭俗，芸妃娘娘一向與世無爭，可是後宮中哪有真正與世無爭的人呢，當年墨皇後衝冠後宮，在她進宮以後，皇上鮮少寵幸其她女子，除了墨皇後早夭的孩子，就沒有其他女人得以懷孕，身為陛下的女人，有哪個不妒忌。

    “墨皇後死後，皇上鮮少進入後宮，又怎麽會對一個低階的嬪妃上心，你就沒有懷疑過嗎？”

    “不，這不可能！”男子拚命地搖著頭，眉宇間的恐慌，此時的自我懷疑，讓他不由地連退兩步，王懷瑜一把拉住了他，步步緊逼。

    “慕玦，這不是沒有可能的，也許你也懷疑過對不對，如果真的和芸妃娘娘有關，你又該如何？”

    “不！”君慕玦滿臉的暴虐之氣令人心生懼意，“我母妃不會的，她和母後親如姐妹，整個皇宮出來她，誰都有可能！”

    “親如姐妹，當這兩個姐妹共侍一夫時，你覺得還有什麽真正的親如姐妹嗎？”

    “慕玦，你真的應該和芸妃娘娘好好談談，當年的事情她也許知道，如果沒有最好，如果真的和芸妃有關……”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假如真的和芸妃有關，那還真是諷刺，一邊想要揪出凶手，甚至不惜假造證據，想要讓皇上和瑞王府相互懷疑，結果和自己的親生母親脫不了關係，王懷瑜不禁腦門疼，果然牽扯到宅鬥宮鬥什麽的，果然燒腦！

    他沒有看陷入懷疑與糾結的君慕玦，這樣最好，他就不用想方設法搞那些無用之事了。

    瑞王府本就亂成一團，淩昭至今昏迷不醒，如果這個時候讓慕玦得逞，讓些不知真假的東西在瑞王和皇上之間畫出一道鴻溝，那恐怕不是什麽好事。

    淩昭，想到那個少女，那個本應該活得恣意的少女，現在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王懷瑜的心中不禁有些惆悵。

    這樣的少女，數百年來都少見，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說得就是她這樣的人呢吧，如果就此殞命，不，這不應該是她的結局，墨沅璃，一定要活著！

    “王世子，你也是來看阿元的嗎？”

    身著青蔥嫩綠色的華服的姑娘輕輕地撩起車簾，縱身一躍而下，看上去生氣盎然，倒是在這萬物蕭條的秋日添上了一分生機。

    “如茉郡主！”王懷瑜下馬，見禮。

    如茉的臉上閃過一絲嬌羞，初次單獨見未婚夫，對於她這樣的女子，總有幾分忌憚。

    “我也不知，不知不覺便到了這裏，淩昭她是一個巾幗英雄，我想看看她，但是好像男女有別，所以…。”

    說到此處，一向一夫當關眼萬夫莫開的王懷瑜將軍也不禁局促不安起來，畢竟被未婚妻“抓到”看另外一個姑娘，總歸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君如茉，如茉郡主雖然在一些宴會上見過，她總是和淩昭郡主還有幾個勳貴家的姑娘在一起，看來她們幾個的感情應該很好。

    君如茉笑著說道，“那世子不妨隨我一起進去！”

    “好！”

    看著她的笑容，王懷瑜有些釋然了，想必這也是一個心胸坦蕩的女子。

    芳華殿是最偏僻的一座宮殿，裏麵的景致可是和它的名字完全相反，因此俗稱“冷宮”。

    “咳咳咳！”

    宮殿的窗戶大門破敗不堪，北風呼呼地吹進大殿內，西北角床上的女子蓋著早已發黴的被子，蜷縮在一旁，一直咳個不停。

    “來，娘娘，這是前段日子殿下派人送來的藥，喝了就沒事了！”女子看著冒著熱氣的湯藥，一把將它推開。

    “沒用的，珍兒，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咳咳咳！”

    珍兒連忙替她順順氣。

    “娘娘，殿下一定會接您出去的，您不要放棄！”珍兒不停地流著眼淚，勸說著主子將藥喝下，“娘娘，對了，還有炭火，殿下送來了上好的銀炭，奴婢這就為你點上，點了就不冷了！”

    “珍兒！”

    珍兒立馬前去忙活，忽然一雙明黃色，繡著龍紋的綢緞朝靴映入眼中，明黃，龍紋，那麽此人的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珍兒連忙跪下，“奴婢參見皇上！”

    心裏暗自高興了，太好了，皇上終於來看娘娘了！

    “退下！”

    景昭帝冷淡的聲音讓珍兒這個小宮女不禁打了一個冷顫，連忙退下。

    景昭帝望著那個女人，那個讓他痛恨一聲，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女人，看著她病弱慘白的模樣，早就和他心中那個淡妝濃抹總相宜的芸妃相差甚遠。

    “臣妾參見皇上！”

    孟若芸掙紮地爬下床，跪在冰冷冷的大殿上，用她淒慘的模樣妄想激起眼前這個男子的憐惜之情。

    “朕因何而來，想必你很清楚！”景昭帝強壓心中的怒火，徑直坐下，“解了她身上的毒，朕放你離開！”

    “她？”女子嗤笑一聲，“她果然是，沒想到我那好姐姐真是厲害，將女兒送到瑞王府，可惜啊，還不是從小流落民間，吃盡苦頭！”

    “你給朕住嘴，你不配提起她！”

    “是，臣妾不配，畢竟她已經死了，死人是不能從我手裏搶走任何東西的，哈哈哈！”

    女子癲狂地發笑，笑聲傳遍整個大殿，門外的珍兒有些擔心，急的來回直走。

    “殿下，奴婢……”

    君慕玦捂住她的嘴巴，作噤聲手勢，珍兒連忙點點頭。

    景昭帝看著眼前的女子，厭惡感油然而生，此時他恨不得殺了這個殺他妻子，又害他女兒的罪魁禍首。

    “你的條件到底是如何？”

    “很簡單，立慕玦為太子，廢除墨沅璃的郡主之位。”

    孟若芸提出了自己的條件，自己和玦兒在冷宮受人欺壓多年，為的不就是今日，既然已經不可能得到他的心，那麽就一定要從他手中拿去他最在乎的東西。

    “孟若芸，你別以為，朕會對你予給予求！”

    “皇上，你會的。想一想，她可是墨清留給你唯一的孩子啊，你和她期盼那麽久的孩子啊，你會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嗎？為了墨沅璃的性命，十年前你妥協了，十年後你還是會妥協的！”

    他到底有多在乎墨沅璃，對此，孟若芸胸有成竹。

    砰地一聲，門被打開了。

    “慕玦！”女子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慕玦，你聽母妃解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君慕玦無法從剛剛的對話中緩過神來，原來真的和母妃有關，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景昭帝閃過嘲弄的笑容，“你還是好好給你兒子解釋吧，記住，好好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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