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兩個奶奶不對付

    第二天天還沒亮，公公就套上了馬車，老媽和婆婆在家鋪上了蘆席，燒上了水準備好了前期的工作，就等著他們滿載而歸了。

    三個男人下河倒兩個後堵倉的時候，他們卻有些犯難了，因為收獲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兩個後堵倉都是滿的，蝦子大約有四百斤，魚大約有五百斤。經過簡單的商量後決定，蝦子全部弄回去，魚隻是留下暗紋烏狼魚，其餘留下吃的都就地放生了。本來想挑出來體長產卵量大的小龍蝦放去育苗池的，今天就來不及了。

    這次得到的小雜魚就更多了，尤其是麥穗和白條魚最多，合計大約有四十多斤，金秧說：“不知道哪裏有賣白礬的，如果有了白礬，就可以做鹵魚了，鹵魚製作簡單滋味獨特，是很不錯的下酒菜。”

    奶奶本想大清早的去河邊看看的，看到了他們的收成好做到心中有數，可惜去的晚了，他們趕著馬車已經進了金秧的家。她並不甘心，馬上就追蹤而至了。進了門就看到了滿地的魚蝦，他對烏狼魚不感興趣，閑扯了一會閑篇就回家等待有人來送蝦子上門了。可惜等到了中午了也沒有見到柳桃家人的影，就領著大胖去柳桃家裏算賬，柳桃家裏沒有人，又來到了金秧家。柳桃老爸去河邊給工匠指點蓋房子的地方去了，隻有幾個女人在幹活，金秧的奶奶也在做幫手抽蝦線。這時候的蝦子還沒有煮完，柳桃的烏狼魚倒是收拾完了，正在打掃廢棄的魚頭等有毒的部分，做深埋處理。

    奶奶進門就破口大罵，大罵柳桃老媽狼心狗肺，逮了這麽多蝦子，竟然不給她送一個。老媽和柳桃可不敢和她對著幹，老媽隻能是忍氣吞聲的抹眼淚，金秧的奶奶本來就是傲氣的性格，他冷眼看著奶奶撒潑，後來實在是看不過去了，就出聲讓她滾出自己家的院子。

    “我罵的是這個賤人，可不是罵你。”

    “你願意罵誰都行，就是不能在我家罵，你給我滾出去！”

    “我就不走，你家容得下這個賤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了……”

    一句話惹怒了老太婆，舉著拐杖就打了過來，奶奶急忙用胳膊去格擋，被連打了幾下。後來實在是挺不住了，趕緊跑去了大門外。金秧奶奶追了出去，看看實在是追打不著了，就插上了大門回去了，柳桃奶奶到了家，揉著疼痛的胳膊越想越來氣，打開了柳桃家的家門就用棍棒打砸，什麽磁碗瓢盆都被砸碎了。後來還是不解氣，就翻騰衣櫃和炕頭，多虧了老媽提前預防著她這招，把銀錢都藏在了炕洞裏了，這才沒有被翻到。

    除了水缸和鐵鍋，容易碎的都被打碎了，家裏是不能住了，隻能是連夜搬家，幸虧她奶奶為了得到完整的房子沒有放火，被褥衣服還是沒有什麽損失。

    經過這幾天的幹燥，新房裏麵的炕麵幹透了，燒上了火就已經能住人了，她們都睡慣了火坑對於柳桃主張睡床的建議不感興趣。柳桃訂製的家具和床還沒有送到，不過地上鋪上蘆席也是不錯的。既然不再回村裏，就把金秧家的長工叫了過來，在房前盤灶台，以後這裏就是加工蝦仁和魚幹的場地了。院子的地方足夠大，沒有圍牆擋著通風也順暢，利於蝦仁和魚幹的快速幹燥。

    第二天，金掌櫃的派來了人催貨了，先是找到了金秧的家，來人訴說蝦幹也用完了，蝦仁還能用個七八天，京城的玉膳居總店也得到了消息，讓他們趕緊的組織貨源，然後派一個會做這幾樣菜的廚師帶著貨源去京城總店，估計這些稀奇的菜品也會在京城火起來的，而且京城的大官巨賈多得是，菜品的價錢都有翻倍的可能。金秧媽讓他們後天來把今天加工的東西取走去應急，估計經過兩天短時間的晾曬，因為蝦子沒有幹透來不及製作蝦仁，就都當成蝦幹賣了，就是有些水分他們也不會挑剔的，有了這些蝦幹和魚幹應急，後續的貨源就會源源不斷的送到。

    第三天下午，柳桃的奶奶倒是看到來人取貨了，但苦於和金秧的奶奶剛幹過架，不敢進到他家的院子裏，在門外急的抓耳撓腮，直到取貨的人趕著車出來後，金秧的家人關門回去了，她這才過來和他搭訕。這個取貨人名叫劉富，聽說這老太婆自己介紹說是另一個貨主的老母親，就有禮貌的和她對答，也照實說了這些貨物是五十斤蝦幹，二十斤魚幹，合計十四兩銀子。

    十四兩銀子，兩家分開一家一半的話就是七兩，怎麽著也訛詐柳桃家三兩，最少也得二兩。這次他讓大胖和大兒媳婦一起陪同自己出馬，直接殺到了柳桃的新家。

    老爸和公公都在河邊房子那裏檢查網幛子，也有防備那些工匠因為好奇下水查看**陣的原理的意思。一家人在昨晚下雨的時候，把蝦幹都遮蓋了起來，柳桃和金秧都在撤去蘆席翻動蝦幹，驅趕魚幹引來的蒼蠅防止蒼蠅在魚幹上下蛆，對於氣勢洶洶的她們，老媽因為有了自己的家也就不怕她們了。柳桃隔著籬笆牆老遠的就看到她們是奔著自己家門來的，趕緊的對著老媽耳語了幾句，把老媽聽得咧嘴笑了。

    “老二媳婦你個殺千刀的，你家一天就進了七兩銀子，你打算給我多少？”

    “我家掙得錢憑什麽給你，每年的糧食沒有給你嗎，養老的錢沒有給你嗎，你還來要什麽？再說了蓋房子平池塘挖水溝我家花了一百兩大多，借的人家金秧家的錢還沒有還，我拿什麽給你？漁網什麽的都是人家的，我們從來也不分錢，隻是每天每人掙十個銅板的傭金，眼下還打算攢錢送柳毛去上學，我拿什麽給你……”

    “什麽，你們是給人家幹活的，還借了人家的錢？”

    “就是啊，不信你可以問金秧嗎？”金秧配合的點了點頭，柳桃想起了什麽，拉著金秧去了河邊。

    奶奶可是大不相信的，不住的追問：“一天給每個人十個銅板，真的？”

    “我騙你幹什麽，十個銅板也就我和他爸有，柳桃她們還不給呢？”

    “那你給一半給婆婆得了，就要十個銅板！”大嫂及時的插嘴。

    “不行，我的可不能給婆婆，柴米油鹽醬醋茶，過日子什麽不得花錢啊？你要是要的話，你去和你兒子去商量他那一份吧。”

    “你個賤婆娘，你就撒謊吧……”對於柳桃老媽的話，打死他們也是不信的，可是又找不到什麽把柄，狗咬刺蝟無處下口。現在老二不在，這個婆娘也沒法拿捏，隻能是等待老二回來談那十個銅板的事情了。大胖這時候自顧自的吃起了晾曬（金秧家）的蝦幹，大嫂也一抹臉的吃了起來。

    “大嫂，不要吃了，這些都是金秧家的，要是讓他家人看到了，看我們不管你，就會扣我家工錢的。”老媽的提醒，也是在提醒她們，這都不是自己的，不要惹了不該惹的人，她可是防備她們臨走的時候會強行帶走一些的。

    大嫂可不管這些，她看著魚幹，好奇的問：“老二媳婦，這些烏狼魚幹毒不死人嗎？”

    “這也是有毒的，前幾次吃會惡心嘔吐，吃的次數多了有了抵抗力就沒事了”

    奶奶不想和老媽閑扯了，大聲道：“開開門，讓我看看你家的房子怎麽樣？”其實門就是半敞開的，她這麽說不過是對著媽媽撒氣罷了。

    進了屋裏，這可是讓她們開眼了，雪白的牆麵精美的白瓷磚，一下吸引了三人的目光，三人如同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隻看得驚詫連連，隻是家具還沒有到位，柳桃鋪在瓷磚上的蘆席被人看了有些煞風景。對於灶台上的那個出水裝置和洗菜池她們就看不明白了，因為昨晚下了小雨，水管裏麵已經有水了，老媽就給她們演示自來水的用法，並誇張的洗了一次手。

    “奶奶，這可是好東西，這個一會兒我們撬下來拿家去，給爺爺奶奶用……”什麽都不懂的大胖驚呼著，貪婪的看著這個能自動出水的東西。老媽趕緊和她們解釋這個裝置的原理，聽說屋後還有個供水的水窖，大胖這才失望了起來。

    進了洗手間，她們看到整塊石頭雕刻又磨光的坐便器又看不明白了，老媽又給她們介紹坐便器的用法，這次大胖倒是沒有說撬下來搬走，而是當著幾人拉了一泡屎，熏的三人捂著口鼻出去了。奶奶卻貶道：“茅廁安放在屋裏，我打出了娘胎就沒有聽說過還有這事，屋裏吃屋裏拉，你家人都有病嗎？”

    對於這樣的羨慕變成的嫉妒，老媽隻能是訕訕的賠笑了，看著平整的天棚，奶奶又提出了“氣悶，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來”而出去了。

    老爸回來了，他已經得到了柳桃和金秧的教化，早就想好了應付奶奶的對策。奶奶見三人一起回來了，馬上就單刀直入的提到了錢。

    “媽，我一天就掙十個銅板，你還來要？你知道我家蓋房子的錢，還有我家現在用的盤子碗，連鹹菜壇子都是借用了金秧家的，這些銀子你替我們還嗎，你要是給還了，我就把工錢一個子兒都不剩的給你！”

    奶奶當然是不能答應的，就是答應了家裏也沒有什麽錢，到了後來老爸就是不給錢，即使是躺地上撒潑也沒用，大嫂拿言語擠兌也沒用，老爸最後答應了一天給一個銅板，一個月給三十文，加上過去答應的每月四百文，在家什麽也不用幹每月就幹得四百三十文，這樣的好事還是劃算的，在她們同意了後這才把她們打發走了。臨出門還讓奶奶強行拿走兩條魚幹，大胖拿走了一條。當她們阻攔的時候，大娘卻橫檔豎攔讓她們得逞了。

    “老爸，奶奶再找你要錢的時候，你就和奶奶說‘人家金秧的爸爸把魚幹的錢扣下了，兩個月也不給傭金的’我們就可以不給她錢了，連一月四百的養老錢也不給了……”

    老爸老媽聽了趕緊的同時勸她：“還是算了吧，我們可不能找那不自在，你不給他錢的話，她敢把咱家的新房給點著嘍……，能不刺激她還是不要惹禍上身了吧！”

    又過了三天，二舅介紹的一家人到了，那個男人姓黃拄著粗大的單拐仗，走起路來一條腿一拐一拐的，但濃眉大眼眼神犀利，一看就是殺過人的。他的妻子也和他年歲想當，長得細眉細眼柔柔弱弱的。女兒名叫黃英十六歲了，和她媽媽一樣的美麗，活潑的就像一隻百靈鳥。除了一家三口人還有一條半大的黑狗，這條狗身子奇長，四條腿卻奇短，是一種地趴狗名字叫黑龍。黑龍是一條母狗靈性十足，黃英讓它幹什麽就幹什麽，不讓它吃魚蝦它就不吃，對於黃英的命令不打折扣，幾個小的，包括柳桃金秧都對它喜愛的不得了。

    老爸給她們兩口子安排了一個房間，柳桃把黃英安排和自己一起住，地趴狗就在院子裏守夜，等到前院（河邊）的房子蓋好了才讓她們一家搬過去。老爸看一家三口都是能勞動的，就給她們定下了每人一天三十個銅板的工錢，一個月下來就是近三兩銀子。老黃不住的念叨：“太多了，太多了。”

    “咱家的活也是太多了，從早上起來到晚上都閑不住，三十個銅板，也不怎麽多啊……”老爸趕緊的給她們解釋，也讓她們有個心理準備。

    現在的產量穩定，蝦子一晚上就能得三、四百斤，除去小個的蝦子和雜魚放生了後，還可以剩下三百斤左右。鯉魚鯽魚一百斤左右，暗紋烏狼也能挑出來百十斤。不過，這挑蝦子的活兒挺麻煩，蝦子是大小不均，大中小能分出三輩兒了，裏麵的雜魚混雜期間，沒有明礬可以製作鹵魚，有的雜魚出水時間不長就死掉了，不死的放生了實在可惜。金秧提議，去篾匠那裏訂製兩個竹篩，從後堵倉裏麵倒出來雜七雜八的蝦子背上來以後，第一時間就在河邊或者水裏過篩子，把小的蝦子和雜魚篩出去，這樣不但保證了蝦幹蝦仁的質量，還能保證河裏蝦子的生態平衡。

    這個朝代沒有禁漁期，也沒有專門的機構管理水產，隻是棲風鎮的稅官聽說了有人在賣水產，上門來看產量，最後敲定一年上繳八百銅錢的稅費。

    油布也被拿到了河邊，一籮筐一籮筐的蝦子被倒在桐油布上一起篩選，這次人多了，可以騰出人手來篩蝦子撿雜魚，順便在沒過篩之前，把看著活潑健康附肢完整體長抱卵量多的小龍蝦也挑出來，小個的蝦子和小龍蝦直接放歸到了河裏，合格的小龍蝦則放進了育苗池。

    就是魚也可以倒在油布上挑選，鯉魚鯽魚因為數量多，也把大個的挑了出來，她們開發出來了新產品，就是魚滑。本來還計劃做蝦滑，但蝦滑製作麻煩還不如蝦仁賣價高就放棄了。這個魚滑的配料是去皮去骨的鯉魚鯽魚肉，用石臼搗爛成肉泥，按比例加入料酒、澱粉、香料、食鹽蛋清，充分混合了以後的成品，柳桃在自己家中做了實驗，大家品嚐了都是讚不絕口。由於是成品了，用的時候可以直接下鍋，憑自己的口味添加調料。起初是柳桃給金掌櫃的推薦了十斤，讓取貨的帶去的同時，還有一份自己擬的說明書，告訴掌櫃的，這個魚滑可以做湯，炸丸子，包餃子……。

    第二天取貨的劉叔（劉富）回話，明天要一百斤魚滑，而且價格不低，是一百文一斤。其實就是多要的話也沒有，產量在哪裏擺著呢？

    這個劉叔和老爸年歲想當，家裏也有個和柳桃一樣大的女兒，現在他為了魚滑保持新鮮，是每天晚上到這裏，在柳桃家休息一夜後，第二天早起取貨回府城的。因為為人和藹，和兩家人漸漸熟了，以致到了能互開玩笑的地步。

    過了半月，劉叔私下的透露，這些魚滑因為府城還有兩個分店要用，不得不破解了魚滑添加的各種成分，掌櫃的現在也從別的渠道進貨了，味道和你們家製作的也差不多，但價錢隻給他們六十文一斤，你們和掌櫃的是老關係了，這才沒有給你們降價。

    兩人聽了這話心裏不是滋味，別人的貨和自己的是一樣的，但價錢相差了快一倍，明顯是掌櫃的吃虧了。掌櫃的宅心仁厚，可自己就不能裝傻了。兩人琢磨了一天，這魚滑隻能是以質量取勝了。在那方麵入手呢，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味精。

    土製味精的製作也不難，就用蝦子的蝦皮製作，把蝦皮磨製成細細的蝦粉就行了。但這也是能讓有心人破解的，一旦破解了就又行不通了。這次是金秧想到了蝦卵，因為現在的青蝦還在繁殖期，雌性大個蝦子腹部都抱有數量不一的蝦卵，這些蝦卵附著在蝦子腹部的綱毛上，煮熟了晾幹了以後磨成粉就是天然的味精了，這種味精稍稍有些河鮮味，放到魚滑裏麵不容易讓人發現，就是發現了也猜不出是什麽。由於含有多種營養，對於某些體弱的人群還有大補的功效。反正這些蝦卵在摔蝦仁後也是當成蝦糠混在一起賣給大姑了，費點勁剝離出來還不占成本。這東西唯一不足的是用量比較大，和純穀氨酸鈉成分的味精沒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