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豐歲酒宴

    淩宇楠靦腆一笑，叫了聲：“大姨好！”

    “哎！這孩子，還是這麽乖！”大姨張憐憐走到張華夫妻麵前誇讚道。

    “哪裏哪裏。大姐的兒子才是真能幹啊！”淩成功立刻很有眼色地誇回去。

    “哈哈！你還真別說，我家方正年底就要升職做他們營銷部的部長了。連腕山都是又驚又喜，說這孩子有給他長臉，以後啊能把手裏的東西都交給他呢！”

    “我記得兩年前方正還在念大學吧，這麽快就工作還升部長了啊！真是……太給大姐夫長臉了！”淩成功吃驚道。

    “孩子們嘛，就得給他折騰的機會，這不就給你驚喜了嘛？哈哈……哦？這是小月吧？”張憐憐正跟淩成功夫妻說著，餘光卻瞥到了他們身後高挑的淩月，有些吃驚道。

    “大姨好！”淩月也學著剛才的淩宇楠喚了一聲。她腦海裏對這個大姨的記憶不多，兩家很少往來。大姨家家境比他們這些親戚都好了很多，而且是越來越好，所以，大姨家與他們的距離也就越來越遠。現在是過年也不一定見到的狀態。今天要不是為了給他們的兒子周方正撐場麵，估計也不會請他們一幫親戚來“湊數”吧。

    “好好好！這兩年多不見，居然長這麽高了？！已經是大姑娘了啊！”張憐憐眼裏有掩不住的難以置信，她記得，前兩年的時候這丫頭才不過到她肩頭，現在竟然已經比她高了。（小淩月自己也長了不少。）尤其是……她望了一眼身量偏矮的淩成功，覺得這淩月估計會是他們淩家個子最高的了。說實在話，她是看不上淩成功這個妹夫的。尤其是，她丈夫這些年不斷升職，如今更是天恒集團分公司天樹金融公司的總經理，薪水是一年比一年高。而淩成功呢？到現在也還隻是個鞋廠工人，一年的收入連十萬都不到，唉！不能怪她看不起他和他們一家了，這差距實在是大啊！

    張華聽到在誇獎她的女兒，臉上也出現自豪的色彩，開懷道：“是啊！這孩子啊，就是一下子長大了！”

    張華又看了一圈酒席後忍不住感歎道：“大姐，你們家今年這豐歲酒可真是大氣啊！”

    張憐憐立刻收起心裏的諸多想法，笑道，“這不就為了順便給方正好好慶祝慶祝嘛！他今天還請了不少朋友和同事過來，可不得給他撐好場麵？”

    “好了！你們先坐！今天要吃好喝好啊！哈哈……我先去門邊招呼他們去了啊！”張憐憐心裏越發驕傲，既為了她的兒子，也為了自家的光榮排場。安排好張華他們坐下後，她就往廳門口走去。

    張華一家人入座。

    這時，坐在對麵的樸素婦女望著淩月瞧了又瞧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小月？這是小月吧？”

    淩月抬頭看向她，發現是原主的三姨，微笑著回答道：“是的，我是小月。三姨好！”

    “好好……我記得上周見你還沒有現在這樣子呢……這麽高了，而且變漂亮了呢！”三姨張小華點點頭又是驚訝又是欣慰道。

    淩月知道這個三姨為人十分樸實、勤懇，對她也特別體貼，原主記憶中，這個三姨甚至想認她做自己女兒的。而說起三姨的名字張小華，就不得不令淩月吐槽原主外祖父母取名的能力。

    “嗯。出院後在家裏吃好睡好，所以身體就一下子長開了！”她開始臉不紅氣不喘地瞎掰。

    三姨居然十分信服地點點頭道：“是這樣啊！那這真可謂是因禍得福啊，因禍得福啊！”

    三姨身邊坐著的是三姨夫彭石和她兒子彭另哲，兩父子都是不愛說話，是內向的人，所以坐下來後隻是笑笑，就沒開過口。在淩月的記憶中，這三姨一家人都很樸實厚道，待人誠懇。

    張華笑道：“這孩子是真的一下子長大了！我這個做媽的啊，一下子都有些不敢相信了，哈哈……”眾兄弟姐妹中，張華跟這個妹妹關係最好，所以講話都比較放得開心去說。

    “孩子總會長大的嘛！而且長大了，咱才能省點力，終於可以少操點心不是？”三姨笑道。

    淩月想扶額，她發現她媽媽現在真是逢人就說她長大了……

    坐在三姨父身邊的是舅舅張男生，此刻正跟淩成功大聊工作和市場。

    “今年我衛浴的生意都很一般，聽隔壁賣坐便器的說，都是因為市中心開的那家建材中心的緣故，客人都跑那裏去了。門店生意就冷清下來。”舅舅話語間難掩憂愁。

    “我們鞋廠也是，今年的生意比起去年差了不少。聽上頭的說，客源都跑其它廠去了。”淩成功也是不吐不快道。

    “那你今年收入怎樣？有破這個數嗎？”張男生伸出手，比劃了個十萬的手勢。

    淩成功歎了口氣，無奈道：“沒破。還是老樣子。我考慮著年後換家廠，但是又擔心後麵找的還不如現在這個……哎！你怎麽樣？”

    “我也差不多。門店生意變差，收入比去年少了很多。今年也才剛過十萬，還不包括門店的租金。”張男生說著也是跟著歎了口氣。

    往年，他們談工作的時候，那可是開開心心的，各自說著工作中的買賣樂趣，哪裏像今年這樣，唉聲歎氣。

    “哎姐夫，你知道不知道大姐夫今年的收入？”張男生忽然聞道。

    淩成功搖頭道：“你也知道，大姐夫一家跟我不常來往，我上哪兒知道他們家的收入啊！”說起跟周腕山一家的親疏遠近，他們一般人都挺感慨萬千的。這實在是差距太大，想親近也親近不起來吧？

    “我聽說……有這個數！”張男生湊近淩成功，將兩隻手掌都攤開，翻了兩番，表示一百萬。表情帶著豔羨。

    “這麽多！”淩成功吃驚道。

    張男生擺擺手感慨道：“還不止。據說這一百萬還不包括他公司裏的年終分紅。要知道，他的分紅可有千分之三”

    淩成功瞪大眼睛難以置信道：“還不包括分紅？！這……還是千分之三？！天數金融這麽大的公司的千分之三，該有多少？！”

    張男生聳聳肩，挑眉道：“誰知道？哎……反正我們跟人家是差得遠！”說著取過桌上的半杯酒一飲而盡。

    淩成功見此，也忍不住舉起手中的酒幹掉。他心裏生出一種無力感，對生活的深深無力感。但是，看到自己的妻子和三個孩子，又立刻振作精神。他差點被張男生繞進去了！他一個平民老百姓幹嘛跟一個大公司的總經理比？還在這裏惆悵比不過……他覺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好了，男生。犯不著跟人家比。咱過咱的，盡力就好！”淩成功拍拍張男生的肩膀寬慰道。

    張男生有些驚訝地望著淩成功，覺得他剛才的話都白說了。他還以為自己終於說動淩成功跟他一起“抱怨現實”呢！敢情還是他一個人在哀怨中垂死掙紮？

    他本來還計劃著，先讓淩成功看清兩家不可逾越的鴻溝，讓他認識到改變現狀的重要性，然後再跟他聯合去找周腕山指條“明路”，或者直接給條“康莊大道”。這樣他們都不用這麽辛苦。他一個人是不好意思去說，所以他才打算來鼓動淩成功跟他一起去說。沒想到，這淩成功不上道啊！愣是沒理解他的意思！

    而舅媽曲晚晚正和她的大女兒張雲雲以及二女兒張茜茜在說著話。淩月沒仔細去聽，因為三姨的兒子彭另哲身邊的小姨張心潔也開口問她話了。

    “小月這是剛出院？是不是很多油膩的東西還不能吃啊？”

    淩月答道：“上周六就出院了。現在都恢複好了，所以想吃什麽都可以。”據張華說，她住院的那三天，除了自家人外，隻有張小華和張心潔來看望過她。

    張華聞此忍不住插話：“我還真沒注意過不能吃油膩的問題。小月啊出院後胃口大開，每天都是兩碗飯，這不，身體一下子就竄這麽高了！”

    淩月又想扶額了。說起這兩碗飯的事情，她也是有苦難言。要知道她可是跟張華說了很多遍不用那麽多飯的，但是張華雖然連連應下，下一頓照樣給她打兩碗飯。所幸現在可以上餐桌吃飯了，終於可以自由打飯了！

    這時，大姨父周腕山帶著他兒子周方正過來，手裏拿著酒杯，笑臉迎人，奈何說出來的話就不怎麽討喜。

    “哎，你們怎麽不喝酒啊，特地從家裏帶過來的紅酒，進口的，跟你們平時喝的那種是完全不一樣的哦！”他一邊說一邊對著一桌人舉了舉手中的紅酒杯。

    淩月皺了皺眉。記憶中，並沒有多少對這個大姨父的印象，所以她最多就是認得這張臉而已。沒想到這人是個說話這麽直戳人心窩的主。

    舅舅張男生聽到是進口紅酒後，一臉驚訝地站起身取過桌子中央的紅酒瓶問道：“進口的？那我可得品嚐下是什麽滋味了！哎姐夫啊，我可不像你生意做這麽大，我就小本經營的買賣，那麽點收入哪裏舍得買紅酒喝啊！”他對這個賺大錢的姐夫很是佩服和憧憬，所以完全沒意識到剛才周腕山話裏的諷刺意味。

    跟張男生一樣想法的自然還包括桌子上一眾淳樸的張華一家和張小華一家了。張心潔倒是跟淩月一樣，皺了皺眉，不過也沒放心上，轉身一臉寵愛地給九歲的兒子餘浩喂吃的，惹來餘浩一臉的不滿：“哎呀……我自己吃。”

    “看來今天我也要好好嚐一嚐這瓶酒，看看老外的手藝是否能比得過咱華國的老酒。哈哈……”淩成功也插嘴道，一臉興色。

    周腕山聽到淩成功的話皺了皺眉，有些不滿道：“怎麽能拿進口紅酒跟老酒比？這紅酒可是要兩百b1瓶，那老酒是家釀的吧，能值幾分錢？”

    這下桌上的人終於聽出點不對味來了。平時餐桌上就愛喝兩口老酒的淩成功頓時不讚同了，也皺眉道：“大姐夫可不能這麽說。咱老酒可以來自華國的傳統手藝，而且自家釀的放什麽都有講究，要什麽味道也能自己控製，喝的時候那是放一百個心的好喝又養生……你說是不？”也許是發現了周腕山變得難看的臉色，淩成功生生打住了想說的後半句話，有些發怵地看向周腕山。

    “嗬……你可知這紅酒的年份？你那家釀的年份有多久？”周腕山帶著不屑反問道。

    “這……”淩成功想了想回答道：“我自家釀的都是米酒，最久的那壇到現在已經有十年了！”

    周腕山聞言一笑，笑容帶著諷刺：“十年？我這紅酒可是有名的f國啦飛紅酒，八二年的。你覺得你的老酒跟它有可比性？”周腕山向來看不起這些窮親戚，所以自從跟張憐憐結婚後，都甚少跟他們來往，他就怕這些窮親戚會借著親近賴上他，要吃要喝，他豈不是甩都甩不掉？所以這些年，他總是勸張憐憐跟他們減少往來，所幸張憐憐聽進去了。

    “噗！”正在喝橙汁的淩月聽到周腕山的話，一個沒忍住，將口中的飲料都噴了出去。他確定他剛才沒說錯？

    周腕山的目光立刻被淩月吸引，他皺眉看向淩月，心裏想，這些窮親戚果然很沒素質。

    淩月身旁的淩舒欣和張華連忙給淩月拍背順氣。“你這孩子，喝東西要慢慢來，你這麽急幹嘛，這不，嗆到了？”張華一邊給淩月順氣，一邊對著周腕山和周方正尷尬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