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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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寒之地有狐焉,通靈,擅術,契於雪蝶,隔人間,忽有一狐下山幻而為人,終不返,餘狐異之,紛然離山,不歸。終,餘一,名曰瑾然。——《齊諧》

    瑾然是極寒之地唯一的靈狐,她日日修行靈術,不敢有一絲怠慢,因為她的姥姥臨終曾囑咐她說:修行是她這一生的使命,她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以後能和命運一爭高下。雖然,姥姥沒告訴她,“與命運一爭高下”是什麽意思,但是,隻要是姥姥說的,她都信,都會拚命去做,因為姥姥是她最最親近的靈狐了。

    極寒之地,是一望無際的白,瑾然便在這無盡的白中,靜心修練,。餓了,采幾隻極寒果填肚子;渴了,跑到極寒川飲極寒水;心情不好時,就追著雪蝶瘋跑,所到之處揚起一片雪;跑累了,就在雪地上打幾個滾,然後靜靜的趴在雪地裏望著天空。極寒之地的天空也是白的,甚至比雪還白上幾分。她的世界,隻有望不到邊的白。

    有時候,瑾然會想象人間的樣子。姥姥還在世時,常常會跟她講述人間的色彩,人間的生活,人間的一切。每當姥姥講這些事情時,她就躺在一旁的雪地上,用尾巴遮住自己取暖,然後想象關於人類世界的一切。可是,她的腦海中,湧現的全都是極寒之地的景物,她不知道紅色,紫色,粉色,綠色,藍色是怎樣迷人的色彩,也不知道桃,李,棗,栗是何方神聖,更不知那些奇怪的東西。她隻認得,一望無邊的白色,極寒果,雪蓮,靈狐,雪蝶。

    跑累了,瑾然趴在地上緩勁,緩過來之後看著停在極寒果樹上的雪蝶小曼,不由得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半晌才問道:“小曼,你去過人間嗎?”剛問完,瑾然又歎口氣說:“你也不知道,我已經問了你好多遍了。”樹上的那隻叫小曼的的雪蝶隻是扇了扇翅膀,並沒有說話。

    瑾然抬頭看了看靜默不語的小曼,又低下頭,把自己的爪子拍在臉上,略有憂愁的說:“我好想去人間看看啊,去感受一下人間的熱鬧,看看人間究竟是什麽樣子。隻是…”瑾然想到姥姥說過,在修煉出靈力之前切不可下山。所以,盡管對人間充滿了無限好奇,她還是沒有衝動的跑下山去。

    小曼的翅膀反射著慘淡的白光,晶瑩,華麗,仿佛一碰就會碎掉。不過,這隻是表麵上看起來而已,實際上,雪蝶們在靈契後都會變得非常強大,至於強大到何種地步,這與靈狐的靈力強弱程度有關。

    “額,瑾然,我聽小敏她們講過一點關於人間的事情,那個,你要不要聽聽?”小曼想了想,還是選擇將這句話說出來。瑾然對人間的渴望,小曼也一清二楚,可是,講的越多,瑾然對人間就更加向往,可她又不忍心看到瑾然失望的表情。

    “什麽呀?快說來聽聽!”瑾然聽到小曼的話,一下子來了興致,剛剛的陰翳也一掃而空,垂下的耳朵也支起來,也不再懶懶的趴在雪地上,而是一個骨碌就爬起來,走到極寒果樹下,抬起頭,眼中流轉著欣喜之色。

    小曼看到瑾然開心,她也從心底感到高興。將自己從小敏她們那裏聽來的人間故事講給瑾然聽。“我聽說,人呢,長著兩條腿,身上沒有毛,嗯,好像頭上有毛,還很長。”聽到小曼的話,瑾然剛提起的興致頓時消失大半。眼中的光芒暗了下去,慢慢的轉過身,小曼見狀趕緊扇著翅膀趕上去,然後就聽著瑾然在嘀嘀咕咕地說著話。

    “瑾然,你自言自語的說什麽呢?”小曼停在瑾然的耳朵上,好奇地問她。

    瑾然有些悲痛的說:“兩條腿,那麽,人,不就是殘廢了嗎?沒有毛,那,光禿禿的,也太醜了吧?人活得可真讓人傷心。”

    小曼聽完一愣,訕訕的說:“也沒有那麽差吧,雖然,我也覺得,人,是有那麽一些…”小曼頓了一下,想了想,“是有一點那啥,哎,瑾然,你要去哪啊?”瑾然悶悶回答的說:“回極寒洞,修煉。”

    “額,那瑾然,你回去吧,我,去找小敏她們啦?”小曼從瑾然耳朵上飛下來。

    “去吧,好好玩。”瑾然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曼看著凝成黑點的瑾然,不由得歎了口氣…算了,還是去找小敏她們吧。想到小敏,小曼就覺得很開心,小敏的靈契靈狐去過人間,跟她講了很多人間的事情,她要去給瑾然打聽更多的消息。她相信,瑾然聽到這些一定會非常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