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內宅女的悔恨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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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有叛亂,可是建康城依舊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看不出任何打仗的痕跡。
朝堂上也是一派平和,大家都不擔心。
全因侯申起兵時隻有幾千人,梁武帝已經派人去平叛,大家都道,想必很快就會無事。
連益陽公主見了謝萱,也絲毫不擔心。梁武帝寵愛小女兒,沒多久就原諒了小女兒的頂撞行為,因此,謝萱依舊如往常一般入宮,該做什麽做什麽。
但是,在侯申反叛的那一刻,謝萱就飛鴿傳書,並給藍衣送去了密信。
謝嫿收到飛鴿傳書,將錦囊打開,發現裏麵有兩封信和一枚印章。
第一封信上隻有寥寥數字:聽藍衣的,快走。
謝嫿不明就裏,將藍衣叫來,一問才知謝萱已經將另一封迷信交給藍衣,裏麵詳細記錄了謝萱留著的後手,避難的宅子和進入宅子的方式,以及日後的轉移路線。並命令藍衣,將謝嫿趕緊帶走,去往目的地。
而第二封,則是幾句謝萱情真意切的話:姐姐,你要相信我,一定要信任藍衣,聽她的話,跟她走,妹妹不會害你的,隻有如此,才能保得姐姐性命,讓昱行沒有後顧之憂。
多年跟謝萱的相處,讓謝嫿不疑有他,馬上聽藍衣的安排,已經啟程。
謝萱收到了消息,心裏一塊大石頭落地,就馬不停蹄的又去見謝承和謝訪。
二人坐於大堂之中,而謝萱則摒退下人,跟她的兩位長輩行了一個大大的跪拜禮。
謝承和謝訪看的莫名其妙,忙問道:“萱兒,怎麽了?什麽事這麽隆重?”
謝萱匐於地上,並未起身,隻是用焦急的口吻道:“大伯,爹,謝家有大難!”
大難?什麽大難?萱兒你莫要玩笑,快點起來,早點回去休息吧!”謝承一頭霧水的說,但言辭中明顯表露出了不愉快。謝家強盛幾百年,不是沒有原因的,多少風浪都挺了過去,怎麽在這升平年代會有大難?
謝萱並未起身,執拗的一動不動,看的謝訪更是莫名其妙,但想到是自己的女兒,因此還是柔聲詢問:“萱兒,究竟怎麽了,你說吧,我和你大伯聽著。”
三弟……”謝承剛想阻止,卻被謝訪抬手打斷。自己的女兒,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她不會不知輕重,無緣無故的這麽說,一定有什麽原因,他想聽謝萱繼續說下去。
回稟爹爹,大伯。侯申叛亂,乃是謝家最大的家難。”
哦?何以見得?”謝承不以為然,這侯申就幾千人,能成什麽氣候,陛下早就派人去平叛,能出什麽亂子?
聽著謝承那輕蔑的語氣,謝萱心裏絲毫不惱,反而徹底明白了侯申能成功的原因了,皆因這群身居高堂之人渾不在意,以為可以隨便擺平,才給了侯申發展和殘喘的機會,加上南梁本身軍事防務處處漏洞,才會被侯申以雷霆之勢滅亡。
大伯以為不會出亂子,那爹呢?爹怎麽想。”
看謝訪默不作聲,但是神色與謝承並無二致,謝萱心下了然:“看來爹也是這麽想。”
微頓了頓,謝萱繼續說道:“不止大伯和爹想法一樣,陛下,後宮,朝中的大臣,建康的百姓,乃至天下人,都是這麽想的!侯申不足為懼,幾千人不足為懼。對嗎?”
謝承和謝訪本身在朝中,朝廷的氛圍如此,沒人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都鮮有奏本,二人聽謝萱如此說,這時才意識到了問題。
萱兒,你先起來。”謝承終於變得嚴肅起來:“坐到大伯身邊來。”
謝萱起身,跽坐於軟塌上,正對著謝承和謝訪,繼續道:“陛下雖然已經派人前去平亂,可是,前方戰事如何,侯申有沒有被剿滅,打到哪裏了,這些即使上奏,也很快被湮沒在諸多奏章之中。但是,真的有奏章嗎?平亂的人已經去了一個多月,就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謝承和謝訪這才神色凝重,細想起來:“似乎……大哥,前方真的一點消息都沒有,好像侯申就這麽被遺忘了!”
這……”
這才是最大的問題!”謝承剛想說什麽,就被謝萱將話頭搶了過去:“前方一點消息都沒有,那就隻有一種情況,派去平叛的將軍被俘或者投降,侯申所到之處均可輕而易舉的攻破,他控製了來往建康的遞送消息的通道,因此,才會如此安靜。也就是說,侯申現在行軍到了哪裏,控製了哪些地方,究竟有多少人,朝廷一無所知!”
此時大堂安靜的可怕,謝承和謝訪均眉頭緊鎖,一言不發,他們默認了,這一切確實如謝萱所說,可是,這麽簡單的道理,為什麽他們沒有發現呢?怎麽可能想不到呢?但問題的關鍵也在這裏,所有人好像都被這一片歌舞升平欺騙了,麻痹了,都忘了,現在還是亂世,若是不小心謹慎,隨時會死人的!
謝萱啜了一口茶,讓這些在謝承和謝訪心裏消化一下,這才繼續說道:“若等到侯申打到建康城附近,朝廷才有所反應,那個時候,就來不及了!侯申可不是什麽庸人,他的投降能受到陛下如此的重視,難道不能說明他是個有勇有謀,英勇善戰之輩嗎!”
建康城無一人察覺,這就是放任侯申發展,侯申發展起來的後果,我想大伯和爹應該比我更清楚!是誰向謝家求娶我被拒?侯申會恨的不隻是陛下,還有謝家啊!”
說不定,朝廷能平叛呢?”謝訪有些期待的說道。
大伯和爹不應該抱有能平定叛亂的希望,我想,大梁的兵力駐防究竟如何,弱點在哪裏,你們二位想必比我更清楚,難道這一點,侯申會不清楚嗎?”
這……”謝承猶豫著。
大梁最精銳的力量,已經在跟東魏的互相爭鬥中消耗殆盡,現在剩下的,要麽遠在西陲,要麽鎮守南疆,建康周圍,已無可調用之兵,所以侯申能起兵,敢起兵!他帶來投降的部隊可不是什麽老弱病殘,而是在戰場上拚殺過的北方鐵騎,是作戰風格剽悍的胡人。侯申現在既能封鎖住消息,就說明了他有與朝廷相抗衡的實力,他的優勢又太大了,大梁,很有可能因此滅亡。幾百年來,朝代更迭,現在又到了更迭的時候。可是,這一次,謝家還能明哲保身嗎?”
謝承和謝訪此時已是滿頭大汗,急忙打斷了謝萱的話:“會這麽嚴重?若我們此時向陛下進言,保不齊能讓天下清醒過來,滅了侯申?”
大伯,爹,且不說你們進言是否能成功,若成功還好說,說不定真的能因此消滅了侯申,可是,你們信嗎?京畿重地無可調的精兵,大梁各地的防務經過這麽多年,已經渙散的不成樣子,就算現在做出反應,能拖到西陲和南疆的兵力趕來救援嗎?”
但若進言不成功,難道我們就任人魚肉而不做任何反應?”謝萱一點一點,將所有的不利點分析給二人聽。
但是,他應該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對我們世家大族下手吧?”謝承思忖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