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域深處，一個用水藍色靈石做成的屋子內，懸掛著兩條鐵鏈，而鐵鏈的盡頭，就是還在沉睡中，被鳳十七遺忘了的，可憐的梓英。

    屋子裏有一男一女在對話。

    “怎麽處置他？”一個女聲響起：“要不要現在殺了他？”

    那女鮫人說完，似乎準備動手，卻被一個男聲攔下：“慢著，二妹。等待阿爹阿娘的指示。”

    “等？都過去這麽久了，阿爹阿娘也沒反應。還有小妹，居然在為他們求情，也不知道小妹怎麽出去一次，就變成這樣了？”

    說話的這個女聲，是影歌的二姐，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四，名叫媏歌。而男聲呢，則是影歌的大哥，也是老大箜海。

    “小妹畢竟年紀還小，不過，你們也真是大膽，趁阿爹阿娘不注意，就將小妹派去做這麽危險的事情。”箜海這一番話明顯在責備媏歌，聽的她心裏不高興。

    “是，要是大哥你在的話，肯定能看住我們的。”

    “算了算了，”箜海還是決定不跟自家妹妹計較：“看住你們我倒是不敢。但記住，人族跟我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下次再有這麽危險的事，千萬要兩個結伴去，幸好這次小妹沒事……要是小妹真出了什麽事，你能承受的住？”

    媏歌心裏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在這件事上，確實跟其他幾個兄弟姐妹一起胡鬧了，因而耷拉著腦袋，默默的回了一句：“承受不了，媏歌知道錯了。”

    “行了，跟我去大廳見阿爹阿娘吧，看看他們怎麽處理那個女修的。”箜海輕輕敲了一下自己妹妹的小腦瓜，寵溺的說道。

    “是！”媏歌的愁容也一掃而空，飛快的答應。

    箜海口中的大廳，確切的說，看上去更像一個廣場一般。

    整個大廳被一種鳳十七叫不上來名字的晶體所照亮，各處擺放的，是各色的珊瑚、假山、碩大的珍珠等等，看上去，像是某個富貴龍王的龍宮一般。

    大廳正前麵有一處高約一米的高台，立著兩個寒冰做成的寶座。

    寶座之上，坐著一男一女兩個成年鮫人，而寶座高台之下，影歌跪著，鳳十七則一臉無畏的站著，笑眯眯的看著高台之上的鮫人。

    “怎麽樣，你們試夠了嗎？”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等到鳳十七覺得身邊所有想要入侵的神識都褪去了之後，才開口問道。

    “哼！”女鮫人冷哼一聲：“有我們鮫人族的眼淚護著，算什麽本事。”

    “這也是我的本事，說明我有能力得到這寶貝啊。”

    “你這個小丫頭，怎麽這麽伶牙俐齒的。”女鮫人氣道。

    “影歌的阿娘？”鳳十七回了一聲，見到女鮫人點頭，便繼續說道：“難道要我卑躬屈膝嗎？鮫人族和人族和平友好了嗎？既然有那麽大的仇恨，那我們又何必假惺惺的？再不說，不知道是誰想用幻境和神識控製我，結果失敗了……怎麽，還要我禮貌待人嗎？”

    “你！”

    “好了，英雒，你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仟樂！”

    但隨即，英雒覺得自己確實好像有些舉止不當，便閉上嘴，但卻瞪著鳳十七。

    鳳十七則是笑了出來：“看來影歌的阿爹是個明事理的。那我就直說了吧，我跟你們並無深仇大恨，你們將我……嗯……”鳳十七終於想起來，她忘記的事情是什麽了：“還有我的夥伴，就是你們抓的，那個估計中了幻術，還沉浸在幻境之中，熟睡的那個家夥還給我。然後，放我們走就行了。”

    仟樂大笑出聲：“你也說了，人族和鮫人族的仇恨那麽大，你覺得，我們會輕易放你們走？”

    “你會的？如果你們不想被滅族的話。”鳳十七嘴角揚起了一絲淺笑，看著仟樂。

    仟樂聽到這威脅的話語，震怒之下，右掌怒拍寶座扶手，高聲喝到：“狂妄小兒，這裏哪輪得到你放肆。”

    “我沒有放肆，我說了，放我們走，大家就當沒見過，相安無事，不是更好？若你們執意不肯，那自然是要我和我夥伴的命，那我會怎麽做，你們也知道。但是，在你們的幻術奈何不了我的情況下，以鮫人族的戰鬥力，最後的結果究竟如何，應該不用我說了吧？”鳳十七的淺笑換成一絲自信的冷笑，依舊看著一直在寶座上端坐的仟樂。

    鮫人族，相較於人族來說，享有更加長的壽命，擁有著獨得上天恩寵的神識天賦，製造幻境，熟練的運用幻術，在整個九華界，即使是人族，都難以望其項背。但是，他們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鮫人的眼淚。

    鮫人的眼淚，並不是鮫人族簡單哭泣就可以製造的。它既是克製鮫人族幻術的至寶，於鮫人族自己而言，卻也是能讓幻術加強，修習幻術的寶貝。

    一個鮫人，終其一生，一般能製造出三塊鮫人的眼淚。

    第一塊，伴隨著每一個鮫人的出生，被鑲嵌在其胸口之上。這塊鮫人的眼淚，更像是鮫人的第二個心髒，若拿人族來類比，相當於人族修士的周天，它是陪伴鮫人一生的最重要的“本命法寶”，也是鮫人施放至強幻術的憑仗。

    第二塊，隨著鮫人的死亡，第一塊眼淚和身體一起化為泡沫，而第二塊眼淚便從鮫人死後的泡沫之中誕生。這塊眼淚會被放置於鮫人族的聖地，成為彰顯鮫人家族身份地位的象征，也是老一輩鮫人在死後仍舊護佑和支撐著後輩的支柱。

    而這第三塊，那便是鮫人心頭最珍貴的那一滴血所凝結而成的，可以贈予任何人。

    至於能製造出第四塊，甚至是第五塊眼淚的鮫人，在鮫人族後代的故事中，那是隻有在遠古，人族和鮫人族戰爭之中，帶領鮫人族作戰的女皇才能做到的事。

    根據製造人的不同，鮫人的眼淚的功效也不一樣，強者的強，弱者的弱，這放在哪裏，都是一樣。

    而老天爺也會一碗水端平，鮫人族強大的神識和幻術，讓他們的戰鬥力低下，作戰能力極弱。

    遠古之時，鮫人族本與世無爭的生活在離九華界大陸不遠的海域之中，可是，遠古大修卻發現了鮫人的眼淚的秘密，對人族修煉幻術，強化神識有極大的幫助。

    再不說鮫人族有其他讓人族覬覦的東西。不論男女，鮫人歌聲優美，長相妖豔，身材婀娜，一個個宛如上天的寵兒一般。

    於是，當人族掌握了鮫人的眼淚這個絕佳的克製鮫人族的利器之後，大肆的屠殺和奴役開始了。那是鮫人族最水深火熱的一段歲月，至今，讓僅存的鮫人想起，都咬牙切齒，不寒而栗。

    鮫人女皇，就好像一個救世主一般出現，帶給了處在絕望中的鮫人一絲希望。

    絕佳的戰鬥技巧，最強大的神識，即使是鮫人的眼淚都無法克製的幻術……

    這讓鮫人族燃起了恢複自由的希望，戰爭也由此爆發。

    但在遠古之時，九華界的超級大修們，吸取元炁，修為逆天，哪一個又是吃素的呢？

    最終的結果，以鮫人族失敗被屠戮而告終。

    仟樂的眼神非常冷，順著鳳十七的話，他似乎想起了那些已經遙不可及的戰爭歲月，那時候他還小，和英雒僥幸逃脫，在海域深處遊蕩，慢慢的，才在這裏安了家。

    “你的夥伴，現在可是在我們手上！”仟樂毫不示弱的厲聲道。

    “嗯，你知道我們人族其實還有一個缺點嗎？”鳳十七斜睨著眼睛，慢慢道：“那就是自私和貪婪，若不是因為這一點，當初，鮫人族也不會有那麽大的災難了對吧？”

    “自私和貪婪？你的意思是說，若是我不放你們走，你也會不顧你夥伴的性命獨自逃生？”仟樂冷冷的問道。

    “是。”鳳十七點頭。

    聽到鳳十七回答的仟樂突然大笑了起來：“小丫頭，雖然我們生活在極北之地深處，可經過‘海域’的修士也不少，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修士見的多了，可是像你這種，將這種讓人不齒的缺點掛在嘴上的，卻是少之又少。但是，我也知道，你們才是最在乎夥伴生命的！”

    “那又怎麽樣呢？你敢賭嗎？”

    “我……不敢。確實如你所說，我不敢，對你而言，是一個夥伴的命，在我們用幻術控製不了你的情況下，我搭上的，很可能就是我家人的性命。如你所願，小丫頭。”仟樂大方的承認，但他還是補了一句：“小丫頭，若我和我不成器的孩子們沒有看錯，你和你的夥伴，都是元嬰後期的修士，各拿一半鮫人的眼淚，可是……為什麽，你的夥伴卻輕易的被我的小女兒控製，而你！即使是我，也奈何不了你？”

    果然，大家的問題都差不多，沒有新意，真的是沒有！

    “元嬰後期不過是一個最基本的，最通用的評價標準罷了……但不代表，神識強不強大啊？元嬰後期，隻是我的元嬰啊！”

    鳳十七真的不明白，為什麽她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在糾結她和梓英是元嬰後期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