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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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怎樣的一個人?
初次見麵,漫天煙火下,他看見的惟一孤單冷清的背影。她抱膝埋怨人生艱苦。
再次相見,滿園臘梅中,他目光盛滿的是青俏淡然的臉龐。她淺笑吟吟為他解圍。
卻是沒機會說上話,又該說什麽呢?忽而不知想到了些什麽,眸光漸暗,“傻得太久了,有些人卻是忘了自己的本份。”蔚饒陽從地上站了起來,輕撫去嘴角溢出的鮮血,轉身向梅林深處走去,身旁的香蘭及另一婢女此刻也是神情肅穆,緊跟著蔚饒陽的腳步離去。
喻茵一言不發穿過梅林向慶陽殿走去,紅萍綠葵緊跟在喻茵身後。雖然喻茵現在住在慶陽殿,有太後護著,可是今天總歸還是得罪了君怡公主,紅萍綠葵很擔心君怡公主會不會找喻茵的麻煩,喻茵倒是顯得並不在意,不過總是有心事的樣子。剛一走進慶陽殿,卻見太後身邊服侍的嵐若姑姑在殿中等候。
見喻茵回來,嵐若姑姑微笑著上前行禮,“郡主回來了,太後在德乾宮想找郡主說說話。”聽嵐若姑姑這麽說,喻茵略微詫異,心裏想著除了每日的請安問候,這還是太後第一次找自己談話,會是什麽事呢。麵上卻是未顯露半分疑惑,仍是恭敬淺笑道,“多謝姑姑告知,臣女這便就去。”轉身帶著紅萍綠葵向德乾宮正殿走去,嵐若看著喻茵邁著規矩的步伐,一步一步,臉上不由露出讚賞的表情。嵐若其實是發自內心覺著喻茵不錯,雖然是太後親封的郡主,身份高貴,卻也無半分趾高氣昂,待人親和,對待下人也是溫和有禮;雖然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可卻也不卑不亢,並無自卑怯懦之態,舉止坦蕩,氣度不凡,的確能與那人比肩,想起太後那邊,嵐若不由陷入了深思。
“臣女拜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喻茵向貴德太後行禮。
“起來吧,賜座。”貴德太後端坐在描金赤鳳檀木闊榻上,滿頭銀發梳理的一絲不苟,此刻單手支頭靠在榻沿,正閉眼假寐。“小李子,遣人出去吧。”“太後,您身邊沒人伺候可是不行。”李公公仍是尖細的嗓音。“沒事,這不阿茵還在。”李公公抬頭看了喻茵一眼,便帶著正殿裏的下人們都出去了。看來太後這是有話要說,喻茵便也讓紅萍和綠葵一道跟著出去了。此時殿內隻剩下貴德太後和喻茵兩人,空蕩蕩的大殿內顯得有點冷清。
太後不說話,喻茵便也安靜坐著,並無半分輕浮急躁。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太後睜開半闔著的雙眼,“你倒是沉得住氣。近來在慶陽殿可住的慣嗎?”“回太後,臣女在慶陽殿住著很好,太後您常掛念臣女,嵐若姑姑也安排的周到,臣女住著很舒心。”喻茵說著便露出了開心的笑。喻茵確實很喜歡住在慶陽殿,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而且又很清靜,如果不是每天一大碗苦藥渣子,喻茵真希望可以一直住在慶陽殿。
“看你這麽開心,就沒有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情嗎?”太後看向喻茵。雖然太後今年已年過花甲,但是依然耳聰目明,此時一雙眼睛射向喻茵,眼中的淩厲展露無遺。喻茵惶恐低頭,順勢跪下,“臣女不敢欺瞞太後,臣女今早在德乾宮後麵的臘梅林中遇見了君怡公主,和公主殿下發生了一點衝突。”喻茵越說到後麵聲音越小,惶惶不安的樣子似是犯了錯,真的招惹了公主。其實自己明明是幫了蔚饒陽,可是在崇尚尊卑有別的宮中,還是要把罪責攬在身上,生怕惹了太後不高興,自己便也是小命不保。
聽到太後質問的一刻,喻茵就知道臘梅林中發生的事情肯定逃不過太後的眼睛,隻是沒想到自己才剛從臘梅林中回來,太後卻早已派人在慶陽殿等候。蔚饒陽是太後最疼愛的孫子,按理說太後既然暗中派人保護蔚饒陽,知道他的一舉一動,為何在君怡公主動手時並不阻止?喻茵仗著太後的勢,雖說保護了太後親孫子蔚饒陽免受了一次欺壓,可卻是同樣得罪了太後的親孫女君怡公主,手心手背都是肉,喻茵不知道太後是否會遷怒於自己這一個外人。
“起來吧,哀家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今日幫了饒陽,哀家看在眼裏,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此時太後眼中的淩厲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花甲老人的慈祥之態。“是。”喻茵緩緩站了起來坐回到剛才的椅子上。“饒陽這孩子也實在可憐,原本是天資聰穎、堪當大任的,可惜生病,生母又撒手人寰,最後無人照管,隻能養在哀家這裏。看著別的皇子公主都是健康活潑,可是饒陽他。”太後說到這裏卻是說不下去了。
太後說這話的時候,給喻茵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蔚饒陽幼年失了心智,心理年齡停留在五歲,皇上對他不管不問,母親也去世了,本來有著大好前途的天之驕子,變成了受人鄙視欺負的傻子,蔚饒陽的經曆可以說實在是很悲慘了。可是太後在說著蔚饒陽經曆的時候,雖言辭懇切,卻並不見十分傷心,倒是給喻茵一種被什麽事情所困擾的感覺。
喻茵想著要不要出言寬慰太後兩句,可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小時候饒陽也難免被其他皇子公主欺負,”太後的思緒似乎飄回到了蔚饒陽小時候,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但是饒陽從來沒在哀家麵前告過狀,也從來沒說過其他皇子公主的不好,這一點你和他倒是很像。”聽到這裏,喻茵心裏咯噔一聲。
太後的話說到這裏,便沒再繼續下去,喻茵聽到這裏大概也明白了太後的意思。太後年紀大了,自然放心不下自己最心疼的孫子,所以蔚饒陽的婚事是太後的一塊心病。太後想要找人繼續替她照顧蔚饒陽,所以這是選中了自己?喻茵心中充滿了疑問,麵上隻是淺淺說道,“四皇子生性單純善良,太後也不必太過擔憂。”“哀家知道你也是個乖孩子,今日你也累了,先回去歇著吧。”太後說完便闔上雙目,不再看喻茵。“臣女告退。”喻茵應聲緩緩退下。
德乾宮正殿隻餘貴德太後一人。
不一會兒嵐若回來了,“太後,傷藥已經送到坤禧殿交給四皇子了。”“那就好,這些年委屈他了。”“奴婢剛才瞧著茵郡主回了慶陽殿,茵郡主瞧著很是妥帖。”嵐若若有所思的說道。太後睜開眼睛,歎了口氣說道,“哀家又何嚐不知道阿茵確是個好的,隻是她父母雙亡,勢單力薄,哀家倒是怕那一位自己不願意。”“奴婢看這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茵郡主今日幫四皇子解圍,也算是相互認識了,兩人都在這德乾宮內,多見見麵熟悉了也就好了。”“但願如此吧。”太後緩緩說道。